第16章 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看着柳如烟嘴角深红色的鲜血，席苗苗快速走到床边。
柳无烟还是有意识的，只不过睁着的那双眼显得十分的无力。
瘦骨嶙峋的手，也是虚弱的垂到一边，看那架势，像是随时要离世一样。
虽然席苗苗才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没有几天，通过这几天和青儿她们的相处，她能够感觉得到，几个人在杀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面，相依为命的那种感情，早已超越了这世间的一切。
柳无烟即便不能说话，席苗苗还是能够感觉到，柳无烟是骄傲的，就像一向骄傲的女人最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躺在床上，心爱男人的冷漠，亲人们的恨之入骨，柳无烟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若不是因为席苗苗……
只怕柳无烟也不会活到现在。
在与柳无烟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席苗苗眼眶微微泛红，而柳如烟则是一脸温柔的望着她。
她的女儿，比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要懂事多少。
只是出身不好，若是她有一个有本事的娘，哪怕投胎到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至于跟着她在这关雎宫挨饿受罪，还遭别人的白眼和欺凌。
有时候看到她懂事的女儿给她擦拭身子洗脚剪指甲，每回看到她这么懂事的样子，柳无烟的心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子狠狠的剜肉一样。
她恨自己的无用，也恨自己对苗苗的拖累。
自以为苟且残喘最后一口气，是为了苗苗。
殊不知，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活着，对苗苗只有拖累。
柳无烟想着，倒不如自己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这样也不会拖累苗苗了。
她心里的想法，就像是被席苗苗看透了一样。
冰凉一只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给包裹。
席苗苗望着她安静等待死亡的一张脸：“娘亲，你要好好活着。当年的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苗苗还没有帮娘亲主持公道，还娘亲清白呢。所以娘亲一定不能有事。”
是啊，当年的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
她柳无烟可以吃亏，但是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不相信，被人怀疑。
若是她做过的事她会认，若不是她做的——
想起当年所有人都只相信柳无双一人说的话，对她的百口莫辩视若无睹。
无论她怎么着急的为自己辩解，为自己解释，甚至最后还不知道被谁给割断了声带……
她如今已落到这副田地，好与坏其实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打紧了。
但是苗苗不一样，她是因为自己才被连累的，若是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苗苗也会恢复公主身份，宫里头的奴才也不会再对她不敬欺负她。
至少——
苗苗是能够穿暖衣服，吃饱饭……
容止从一开始脸上的凝重，到最后为柳无烟把过脉后，俊脸上的凝重逐渐的转变为了愤怒。
这些年，御膳房的奴才到底有多慢待柳妃她们母女俩？
砍头的那些御膳房的奴才，真是被砍一百次脑袋都不亏！
“柳妃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这些年吃的东西不好，又常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导致身体亏损的厉害，很伤元气。”
“也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说到这里，容止有些自责，他给柳妃开的这些药都是大补的药材，依照柳妃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完全接受不了这么多大补的药的。
得循环渐进慢慢的来。
才有了眼前这副吐血的情况。
不过显然，柳无烟在吐了血后，明显的身体状态也好了很多。
这些血全是在她体内积攒许久的郁结，如今阴差阳错的，倒是全吐出来了。
看到柳无烟的脸色慢慢的在便好，也不似方才那般白的吓人了。
青儿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整个关雎宫如今就剩下她和娘娘还有小公主三个人了，就连小花……
青儿红着一双眼，看向蹲在地上浑身都是伤的小花，就小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知道它还能活多久。
若是娘娘再出个什么例外，这偌大的关雎宫，就剩下她和小公主两个人。
哪怕娘娘什么都不能做，可好歹，她是关雎宫的主心骨啊。
有她这个主心骨在，她这些年好歹也算有个心理上的慰藉。
“这次是我的疏忽，是我的思考不周。我应该以柳妃娘娘现在的体质来开药的。”
关键是容止也没有想到，御膳房的那帮狗奴才，竟然会这么大胆的虐待关雎宫。
柳无烟即便再不受宠，那也是二品柳妃，是皇帝的女人。
席苗苗也是当今大西凉的公主，结果他们这帮狗奴才就是这么对待的他们的主子的。
“容神医，我娘亲的病情，还有恢复的胜算吗？”
“这个……”
容止顿了下：“这个我不能向你保证，毕竟柳妃躺在床上这么多年，她身体上的各项器官有面临衰竭的迹象，至于能不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席苗苗的问话，让容止一时间也为了难。
至少他昨日和席慕云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很有胜算的，可仅仅经过一天的时间，在看到柳如烟的身体这么差劲，这哪里是人的身体，说句不夸张的，俨然是已经到了老人末年快不行的那几天的地步了。
纵使容止医术再高明，在面对柳无烟这种情况，也有点束手无策。
“柳妃现在的身体状况，普通的大补的药对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原本他怕席苗苗听不懂，打算这些话跑去和狗皇帝说。
可当看到席苗苗看自己的眼神，认真又严肃，于是容止脑袋一个发热，就和她哔哔了。
“苗苗你也看到了，我给你母妃开的这些药材，都是宫里头最好的药，但是你母妃的身体状况，根本吸收不了。药材虽好，但对她而言，明显就是用力过度，她的身体，接受不了。”
“若是再继续这样给她进补下去，只怕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不忍看到小姑娘脸上失落的表情，容止在席苗苗面前蹲下身，语重心长的安慰她：“这些年，你和你母妃在这关雎宫吃了太多的苦头。”
“就像是你父皇，一直高高在上，山珍海味，突然间，他落魄了，一日三餐都吃不上，每天只能吃一些发馊的饭菜。这突然的转变，又持续了这么多年，即便是你的父皇，也经受不了这样的摧残，身体也会出状况。”
容止怕她听不懂，专门把席慕云搬出来给她做例子。
“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先让你母妃的身体，慢慢的适应，一点一点的给她进食东西，直到她的身体彻底的可以接受这些大补的药材，再给她进食。”
只不过，这个时间就比较长了，最少也得两年的时间。
柳妃的身体比较特殊，他这还是以最快的时间估算的。
他替柳妃把脉的时候，她的身体也已支撑不了她活这么多年了。
只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席苗苗。
他发现席苗苗年纪虽小，但是心智却十分的成熟，她本就十分的可怜了，他怕她再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狗皇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外人心疼啊。
他要是有一个这么乖巧听话的闺女，他这辈子光是做梦都能笑醒。
“容神医可是赫赫有名的大神医，这个世上就没有你救不了的人，如果连容神医都没有好的法子，那我娘，岂不是真的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容止说的委婉，席苗苗还是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就是她娘，很有可能，真的时日不多了。
容止不忍：“苗苗，要说法子也有，只不过……”
知道席苗苗不懂这些，但容止觉得，给她一些希望联想，最起码对她而言，也比较好接受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也是听传闻说，有一株神仙草，可解百毒。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若是食用了神仙草，便能瞬间生龙活虎，恢复如初，甚至长命百岁。”
但这只是传闻。
传闻的东西，本就是真假掺杂，迄今为止，谁也没有见过神仙草长什么样子。
而且，若是真有神仙草的存在，也不会如传闻中说的那么神奇。
顶多也就是让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慢慢的恢复一些气力，后面还是需要调养，至于瞬间生龙活虎，他行医这么多年，一手登峰造极的医术早已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连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又更何况一株传闻中的神仙草？
神仙草，席苗苗没有听说过，但是好奇：“容神医，这神仙草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容止摇了摇头：“传闻中，没有人见到过神仙草，至于它长什么样子，倒是传说各议，每个说词都不一样。但我可以肯定，听名字，应该也是一株草的形状吧。”
席苗苗：“……”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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