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主动求和
南桑不想哄江州了,因为累。
江州是她从盐城醒来后,最不想好好对待,却只能好好对待,且要用心并且小心去对待的唯一一个人。
她的累,不是因为总是站在一个包容者的立场来容纳安抚他全部的不安、多思多想、患得患失。
而是从进来这里后的每时每刻。
做饭不累,但她不喜欢。
洗衣晒衣打扫卫生不累,但她不喜欢。
每日每日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这个院子里,重复又琐碎的做着相同的事,度过相同的一天。
不累,但她也不喜欢。
最不喜欢的是明明不喜欢,却因为江州太没有安全感,要时时刻刻做出喜欢并且乐此不疲的样子。
每句话每个表情,都在琢磨他的喜好。
乐此不疲其实不完全是装。
毕竟好好照顾身体,受益是她自己。
而且江州真的很好哄,事情进展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她的乐此不疲即将要从不完全是装。
因为满怀期待和喜悦变成真的不是装的刹那。
一切突然被打碎。
她也不想从正宫变成小三。
她也不想以后和江州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她更不想某天这件事传到盐城后,面对忠叔的难受,和本就不愿原谅她的杨浅怒骂。
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有对现在情况的清楚认知。
只能被动的认下了。
见不得光始于她自己的缘故。
她不怪江州。
可也不认为江州该对她没有半点歉疚,反而在捅破后,需要让她再一次来安抚他认为她不爱他的情绪。
这件事委屈的不该是她吗?
为什么到了江州这,变成做错事的是她了。
但就是要哄。
那是南桑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她选择掰开了揉碎了和江州客观讨论这件事的无可奈何。
以及俩人真的是绑在一起的这件无人能辩驳的事实。
实话实说是为了他能冷静下来。
不要再去追究她究竟爱不爱他,爱多少。
只需要知道她会去爱他,一直爱下去就足够了。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结果冷静得不来。
反而被怀疑。
时光再倒转多少次,南桑依旧不认为自己在山上,在那种情况下爱上景深是错。
可时光再倒转多少次,南桑也没有办法告诉江州说,我在山上真的爱上他了。
因为她清楚这件事她没错。
可也清楚,对于江州来说,她在山上爱上那个男人,就是错。
会让她这一个多月来的安抚等全都化为泡影。
俩人之间的氛围比刚下山那会还要差。
南桑想让俩人之间没有争吵和怀疑,想之前一个多月的努力不泡汤。
只能从景深这下手。
而且她清清楚楚,就算她不下手,或早或晚,江州也一样会利用她。
与其到那会心里膈应和想吐。
不如自己来,还能把她所得利益放到最大。
南桑知道江州通过唐棠的嘴告诉她的事肯定不是真实。
却辨不出是不是全部都是假的。
可不管辨不辨。
江州利用她也好,如何也罢。
南桑都不可能对他痛下杀手。
救命之恩,不报焉能为人。
尤其是她旁敲侧击的从陈雪嘴里得知。
她当年跳河。
和他无关。
她的表情甚至在隐约告诉南桑。
她遗忘的那段过去时光,何止对江州有亏欠。
似乎,对那个男人也是有亏欠的。
她的确隐晦提醒陈雪了。
也在她掌心里写下了‘钟’这个字眼。
但打的主意却是让钟家在江州没找到那个男人之前,先找出来扣起来。
世事难料。
他就在她家外面。
这件事出乎了南桑的意料。
南桑不想杀他。
被他从洗手间窗户硬拽出去那次,想喊江州,也不过是在驱逐他。
她真的没想杀他。
可他就是在外面。
在她装模作样的喊他时。
明知是陷阱,却依旧踩了进去。
南桑在那之前是想让陈雪保他一命。
可在他真的走近后。
却的的确确,在他和江州之间,选择了他。
因为鬼知道江州会不会在抓到他后直接就地格杀。
又有鬼知道,陈雪能不能找到钟家人。
钟家人又能不能赶得及来保他一命。
还有。
不管钟家来得及还是来不及。
只她把那个男人交给江州。
等待那个男人的要么是被就地格杀。
要么是受审,坐享牢狱。
三证齐全。
钟家想从江州手里保他一命不难,可是想保出来,难如登天。
牢底坐穿也好,就地格杀也罢。
哪怕是南桑本意没想让他死。
可在看到他,选择喊他的刹那,便相当于稳稳的,站在的江州身后。
丢弃了景深对她的救命之恩。
这样了。
在山上爱过他也好,没爱过也罢。
还重要吗?
南桑认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
是真的真的真的足够了。
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再多。
她认为哪怕是江州发现了。
他也该明白。
她这么惜命,景深救了她,没有伤害。
她为了他江州做到这个冷血无情的地步,且在事后不闻不问。
随便他是被就地格杀,还是坐享牢狱。
这样还不够吗?
南桑不想和江州争吵,为了维持俩人和平恩爱的现状。
底线一退再退,没完没了的退。
不是自己的错,一认再认,没完没了的认。
她真的认为她已经够可以了。
她是欺骗了他。
可目的只有一个。
好好的和他过下去。
息事宁人,没有波澜,平静的过下去。
她不明白。
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
错的只是她,没有江州半点。
为什么情况会走到还不如刚下山,亦或者是刚从盐城来京市的地步。
南桑疲累。
始于底线为了江州,一退再退,却不被珍重。
始于错误,一次又一次,被她担下,在江州那何止是理所当然,甚至依然不够。
在江州眼里,从正宫变成第三者是她的错,孩子从继承人变成私生子是她的错,懂事的不闹不哭是她的错。
不间断的,克制的委屈安抚他,哄他,仍是她的错。
罔顾救命之恩。
亲手把人送到他的手里,事后不闻不问,还是她的错。
就连生病了,都能被江州冠上错误。
什么都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全部的全部,只是她的错。
南桑被江州贪心的既要还要,逼迫到有那么瞬间,感觉自己的存在就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她疲累到几乎快要窒息了。
这种窒息浓郁到江州用她在乎的和盐城的通话时间,用她能够活下去的吃饭等等来逼迫她,找他求和。
却就是不想求和。
不想给他打电话。
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不想为了他,再次丢弃自己的底线,承担不该她承担的全部错误。
她甚至很想问江州。
到底是我仗着你非我不可在践踏你的尊严和脸面?
还是你,不是因为不安,而是因为不知名的自卑,仗着我无路可走,被圈禁在这个院子里,想要和盐城通话也好,想要活着也罢,都只能依附于你。
所以你在一次又一次践踏我的尊严的脸面。
南桑真的想问。
憋闷到呼吸都艰涩。
但是问不出口。
就像是爬出了洗手间的窗户。
被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她的陈九警告要告诉江州时。
下意识,慌不择路的就往回跑。
怕极了和江州的情况越变越糟。
和盐城通话的时间越变越少,甚至是没有。
物质条件越来越差。
回家看看的日子也越来越远。
南桑清楚她无路可走。
再疲倦也只能选择去和江州求和。
哪怕她已经预想到了江州会说什么。
果然……
电话对面的江州哑声问,“你哪错了?”
南桑的眼泪像是断了的水闸。
她背对卧室的监控,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
眼眶呈不下后颗颗往下溅落。
打湿了暖色的床单。
她缓和呼吸,低声告诉江州想要的答案。
“我不该……欺负你。”
“不该仗着你喜欢我,践踏你的尊严和脸面。”
南桑低语,“不该不够努力的去更爱你。”
南桑没再说话。
江州问她,“饿吗?”
南桑点头,“饿。”
江州哦了一声。
安安静静的身边传来滴的一声声响。
随后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再后。
锁被插进了锁扣。
江州声音哑哑的,“出来,吃饭。”
南桑起来出去了。
看到了提着大包菜,开大门,关大门,回头看向她的江州。
南桑想问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外面等了多久。
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
你会进来吗?
会给我饭吃吗?
会不等我求和,你向我求和吗?
哪怕是一次,睁开眼看看,很多事不只是我有错,你更有错。
睁开眼看看。
没有感情经得起你这样消耗。
不。
有。
逼迫。
用我的饭,和我最在乎的和盐城通话的时长来逼迫我不管对你是有真感情,还是假感情。
都要提起笑脸面对你。
主动的,积极的,努力的去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
南桑还想问。
江州,对你更重要的,究竟是我变回之前那样,带着笑脸去哄你,还是我健康的活着。
你最想要的是我和之前一样的爱,还是我好好的活着。
如果是前者的话。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闹这么一出,我们之前别撕破脸,就这么好好的过下去不好吗?
如果是后者的话。
你是怎么做得到看着我这样的身体,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你又打算看着我这样的身体,多少天不吃不喝。
很多很多话想问。
但通通问不出口。
南桑手扶着门框,对江州挤出了笑。
南桑有些话不问是对的。
就算是问了,她也得不到答案。
因为就连江州自己,也没有答案。
他以前想让南桑活着,在他身边,爱不爱他都好,就好好活着就行。
因为关于南桑会不会爱他这件事。
没失忆前的南桑,用漫长的岁月告诉了他答案。
这个答案是。
江州,是你先在漫长的岁月里亲手抹杀掉了我爱上你的全部可能。
我爱不上你了。
江州也认命了。
可如今再回来的失忆了的南桑。
让江州看到了可能。
何止啊。
深陷梦境里。
从前他没觉得南桑爱他,后来笃定南桑不会爱上他。
突兀的。
苛求多年的东西,从天而降。
却不纯粹。
裹挟了太多的前提。
他明白自己如今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控制不住心脏汹涌不停歇的不安和恐惧,情绪失控到像是一个疯子。
所以他开始自救了。
第一步。
便是让南桑,也让情绪死死被南桑捆绑的自己看清楚,她所想要的,真的全都在他手里。
不管是和盐城通话、自由、乃至于命。
全部都在。
他百般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一步不许退。
等着南桑来求自己。
不管贪心的谁。
欺辱的又是谁。
总之,就是不许心软。
等着她弯下腰肢来求他,主动要变回之前的样子。
这样,他才可以多点安全感。
不再没完没了的陷入疯狂内耗。
接着……
江州回身看向扶着墙走近的南桑,对她伸出手。
拼命克制住脚步。
告诉自己。
南桑只是一天没吃饭而已。
她在山上那么多天只吃一顿饭,尚且能反杀钟燕。
之前好好养活了自己那么久。
会有力气走向他。
就算是没有。
她也该挤出力气,走向他。
对他笑,求和。
让她记清楚,也让他自己看清楚。
南桑只能,也是必须要依附他才能活。
南桑怎会不明白江州的意思。
她眼底的泪光隐约还在,唇角的笑也在。
脚步一刻不停朝他走。
有点发晕的原地停下晃了晃,在江州一步不动时,继续走向他。
手搭上他的手,朝前,主动进了他的怀抱,揽住他的腰。
南桑声音低低的,“江州。”
她轻眨了几下眼皮,压下因为不被尊重,甚至算得上糟践,难看到想溢出的眼泪。
跟着压下眼底浓郁到极点的疲倦,哑着嗓子说:“我饿了,很饿很饿。”
江州知道。
他带来的,都是南桑平日里吃的药膳食材。
还有中草药。
但南桑却到三个小时后才吃上了今天第一顿饭。
因为江州像是奖励听话的宠物,眼圈通红,声音发哑,姿态却高高在上,很高傲的说他给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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