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陆怀序开完会议，已是晚上八点。
他并未立即回到卧室，而是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安静地抽了两根香烟……烟雾升起，书房里笼罩着淡淡青色。
落地窗的玻璃上，布满了雾气，伸手擦掉才发现外面的地面堆了约莫10公分的积雪。
这个冬天，似乎下雪特别多。
陆怀序修长手指夹着香烟，慢慢地吞云吐雾，注视着外面的黑色眸子深不见底……就这样吸完香烟，他掐掉烟头走出书房。
进到卧室的起居室，他一眼见着那份年刊。
大刺刺地摆放。
随手一翻，就是他跟白雪并肩而立的场面，那氛围不能说没有一点暧昧的……
陆怀序相信盛渺看见了，她却没有反应。
他合上年刊，走进卧室里。
风雪交加的夜晚，盛渺抱着小陆言在窗边，温柔地哄她喝牛奶……陆怀序静静看了会儿，抬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淡声说：“怎么不喂母乳？”
其实盛渺已经断掉半个月了。
只是陆怀序不知道罢了。
她轻声说：“最近在吃安眠药，不能再喂了。”
抑郁的人，有时会对身边的人发出信号……
此时，盛渺就是在发信号。
但是陆怀序待她冷淡，并未放在心上，他过来摸摸小陆言说：“牛奶也挺好的。”
盛渺恍惚地眨眼，没有说话。
陆怀序自觉无趣，径自走进浴室冲澡，冲洗时，他难免想到她的冷淡，难免觉得这样的婚姻难以维持，或许盛渺说的是对的，彼此解脱最好。
让他再想想……
夜晚，他难得睡在主卧室。
正值壮年的男人，被小姑娘爱慕着，春风得意。
更衬得盛渺形容枯犒。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似乎能听见外头落雪的声音，整个世界都是安安静静的……
盛渺睡不着，她轻声问他：“陆怀序我们什么时候离婚？你有新欢了，不是吗？”
黑暗中，陆怀序沉默许久才开口：“就因为那张照片？”
盛渺抿了抿唇，她没有跟他争辩，因为男人总会有那么多的说词，有那么多的理由，他会说夫妻感情不好，身边有个解语花不算什么……或许他还会说，他还没有碰那个女孩儿。
这些话，盛渺不想再听。
她瘦削脸蛋埋在雪白枕间，声音放得很轻：“听说你最近很是针对李先生，我猜你并不是针对李先生，你是想让李太太日子不好过吧！”
陆怀序看着上方水晶吊灯。
半晌，他侧头问她：“秦瑜跟你说的？”
盛渺没有正面回答，他又接着问：“你为李太太求情？”
李太太对盛渺有提携之恩，更有雪中送碳之情，即使盛渺现处于困顿之中，她仍是不想李太太因为香市范先生的事情，被陆怀序牵怒。
原本，李太太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她看着陆怀序，轻道：“你没有必要打压李太太，她没有那个意思！”
陆怀序正要说话，他放在枕侧的手机响了……
看了一下，是白雪打来的。
若是平时，陆怀序不会接这个电话，但或许是因为风雪交加，又或许是气盛渺为李太太求情，他握着手机起身，淡声说：“我去书房接个电话。”
陆怀序丝毫没有避忌，翻身下床。
他开门出去，总归有一点冷风灌进来，婴儿床上的小陆言轻轻哼哼……盛渺起来，轻轻拍着小陆言，温柔哄她睡觉。
片刻，陆怀序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盛渺，就走进衣帽间换衣服，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要出去一趟，你跟孩子先睡。”
盛渺抱着孩子走到衣帽间门口。
陆怀序正脱了浴衣换上衬衣和休闲裤。即使风雪交加，他在深夜里跟年轻女孩见面，仍是考究的。
余光看见盛渺，他皱眉：“怎么不睡？”
盛渺低头看着小陆言：“孩子在闹！陆怀序，既然你那么在意她，何不给她一个名分？”
她是真的不在意了，她斗不过陆怀序，她只求解脱。
水晶灯下，
陆怀序慢慢地将衣服整理好。深夜，他衣冠楚楚，更衬得她憔悴万分。
良久他嗤笑一声：“那你怎么不求求我，叫我不要出去。”
盛渺不会求他。
她没有出声，只是抱着孩子回到卧室，仍是温柔地哄……她给小陆言唱着轻柔的童谣，她看着孩子的神情特别柔和。
陆怀序静静地站着。
他想，若是她将给小陆言十分之一的温柔给他，那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田地，他们该是多么幸福。
陆怀序还是离开了，在漆黑的雪夜，去其他女人身边。
楼下，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
盛渺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黑色宾利缓缓驶离别墅，她忽然心跳得厉害，她将小陆言放到婴儿床上……
夜里，雪继续下着。
盛渺躺在大床上，她隐约听见楼下保镖起来吃夜宵的说话声音，她还能听见雪一片片落在玻璃上的细微声响。
她睡不着，她心跳得厉害……
今晚，她向陆怀序求救了，她说她病了。
陆怀序视而不见。
盛渺从前没有那样的念头的，但是这一刻那种可怕的念头，就像是千军万马一般在脑海里奔过……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坐起来，她在黑夜中拧开那瓶安眠药，倒出一颗两颗……大约是20多颗吧，一颗颗放到嘴里干涩地咽下去。
她慢慢地躺在大床上。
在意识消失之前，她仿佛回到了秦园，回到了几岁的时候，妈妈抱着她……看着一辆小汽车从黑色雕花大门驶进来。车子停下，爸爸从车上下来，他疼爱地唤她名字。
渺渺，到爸爸这边来，
渺渺，你阿姨还好吗？小陆言还好吗？
渺渺，你去看过时宴没有……
……
盛渺眼角有泪，她痛苦地挣扎着，她不愿意坠入深渊……有谁能救救她？
没人能救她！
……
陆怀序开着车驶离别墅，开了约莫半小时，他右眼的眼皮一直在跳。
他心里忽然悸动。
他想了想拨了保镖的电话，问他们家里有没有情况，保镖抬眼看看楼上方向，说：“陆总放心，太太已经熄灯了，应该是睡下了！”
陆怀序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黑色路虎，冒着风雪，朝着别墅相反的方向，越开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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