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水寇
青晗是在一片刀声火影中醒来的。
当她迷迷糊糊地听着外头传来的刀剑声与呐喊求救声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当她意识回笼，这才猛地惊醒，拥被坐起。
身边的位置空了，言旨不在身边。
船身摇晃更加大力，青晗又开始泛酸作呕。她强力忍住了，对外高喊了一声，“来人！”
话音一落，素心和几个面白如纸小丫鬟进来，“大小姐醒了？”
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不自然了。
青晗直皱眉，“外头怎么回事？姑爷呢？”
一个丫鬟哆嗦着声音道：“启禀大小姐，有水寇……”
青晗顿时面色一变。
素心忙瞪了那丫鬟一眼，显然是责怪对方吓到主子，“大小姐别怕，不是咱们船上有水寇，是前头一艘船遭遇了水寇。两艘船离得有些距离，何况有姑爷在外头盯着，该是没事的。”
“大小姐不必担心，没事的。”剩下几个小丫头声音细如蚊呐。
听素心这么一解释，青晗这才感觉没那么吓人，只是到底不放心，还是从床上下来。
一见她动作，素心连忙止住她，“大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姑爷吩咐了不让您出船舱。”
虽说水寇不是洗劫的他们这一艘船，但是彼此离得近了，难免不会受池鱼之殃。
“大小姐眼下是双身子，千万不能犯险。”
道理青晗都明白，但是想到言旨一个人在外头，她就不由地着急，想要出去看看才放心。
她一边从床上下来，一边冷静说道：“放心，我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我就出去看一眼，不会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见主子坚持，素心也无法，只能紧忙帮着青晗将外衣穿好。
等青晗上了甲板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要严重。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在暗夜中，她还是能清楚看见对面船只火光滔滔，四处蔓延。船上的人惨叫呐喊抵抗，刀剑声声，不断传来，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船舵子这会子也管不了什么平不平稳，卯足全力往回驶，就想离那出事的客船越远越好。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而是性命攸关，谁愿意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上？
对面船只也在急速地驶来，也不知是那客船上无辜受难的人求救而来，还是那些不知餍足的水寇所为？
要是前者还好些，要是后者……
青晗想到那种可能性，忍不住面色一白。
前世走南闯北，她不是没遭遇过水寇。他们是最凶恶的贼匪，杀越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她曾亲眼看过几个水寇奸淫了船上妇孺后无情杀害的暴行，要不是她机警藏得深，自怕自己也会跟着遭难。
想起前世遇见的那血腥残忍的画面，青晗感觉身体里一阵筋挛，又开始翻江倒海。
言旨原本也面色沉重地望着越发靠近的火船，骤然听见身后的动静，忙转过身来，“晗？你怎么也上来了？”
他紧忙上前将青晗扶住，一双浓眉皱得死紧，“这上面太危险，你不能在这里待着，赶紧回去。”
青晗紧紧攥住他的手，“旨，他们是向我们来的吗？”
言旨垂眸凝着她流泄出三分紧张的脸，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咱们这一家的。”
所幸他们这次出行带了不少人马，还有荀有乐身边也带了不少王府侍卫，若是对付普通的水寇，料想不是问题。
怕就怕对方不是普通的水寇。
他武艺高五感也灵敏，他看得清楚，被洗劫的是夜初才越过他们的那艘大船，几乎跟他们的一模一样的船。
要不是因为青晗身子不适，他中途吩咐放缓速度，这会子遭难的指不定是谁。
再有就是，瞧着对面船极速靠近誓不罢休的样子，他有种强烈的直觉。那帮人只怕一开始就是冲着他们来到，对面那一船人恐怕是代罪羔羊。
青晗也神色变冷变紧，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时，青逾明也面色惊慌地上了甲板，“怎么回事，听说前头有水寇？”
他只是一个普通文弱书生，还从来没遇上这等事。他望着女婿，紧张得手直发颤。
见他害怕，青晗连忙安慰他，“爹，没事的。只是前面船遭了难，咱们离得远，船上还有这么多人手保护，不会有问题的。”
听她这么一说，青逾明心下才安定一些。这才慢一步反应过来女儿也在甲板之上，顿时低喝，“胡闹，你怎么也上甲板上来了？赶紧给我回去，这里有我和女婿两个人盯着就行。”
他是害怕，可身为一家之主，他则责无旁贷。
女儿是女子，身怀六甲，怎么也能冒险在此？真是胡来！
“岳丈说得对，晗，你不该在这里，赶紧回去吧。你安全了，我心里才能安心。”言旨也劝道。
青晗拢眉，知道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于是乖乖点头。
见她听劝，言旨心里才松了口气，转头对着自己的岳丈，“岳父，您也回去吧，祖母和娘她们还需要人照顾呢。”
青逾明原本听见女婿让自己回去，还要坚持，不过听到后半句就又将话咽了回去。
对啊，母亲跟妻子孩子们都还在下面呢，得有人照顾着才行。
再说了，自己没有半点武艺，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比女儿都不如，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要连累女婿分心保护自己。
不，不行，自己不能在这里做拖累。
想通这一点，青逾明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回去。
斜眼扫见女儿没动，他又不由停下，催促道：“晗儿，你怎么还不走？”
青晗应道：“爹，您先下去，我一会儿就来，您不用担心。”
知道女儿大抵是还话要跟女婿说，青逾明也就没说什么，只叮咛了句快些便下了甲板
顾不得甲板上人多，青晗紧紧地抱住言旨的腰，“旨，万一真出什么事，你一定要优先保护好自己。”
言旨回抱着她，下颔抵着她的发，微点了下，“嗯，我保证。”
他一定会保全自己，他不会忘记，自己还有心爱的妻子和孩子要保护。
听他如是承诺，青晗这才心安一点。
这时，远处传来扑通几声，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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