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怦然心动
徐达一听,脸色大变,可再往院门看,裴鹤铭与那两个女子和侍卫已出了门。
他正要着人去追,沈瑜道:“侯爷,贺礼既已送到,待事情真相大白,沈家便不会在上京多留,不日便启程回扬州,告辞。”
掷地有声,颇有分量,与沈峥那老小子是一样的脾性,徐达面色不霁,冷声道:“贤侄女,莫急,这人明日我自会交到北镇抚司。”
说话间,徐达使了个眼色。
赵尤春动作快,径带侍卫出了府门去截人。
裴鹤铭的人并没走出多远,候在巷子里的张礼几人匆匆迎出来,与梁江梁河形成一道人墙,挡住徐家追撵出来的护卫。
赵尤春顾及裴鹤铭,美名是护送,实际是伺机察看那两个婢女的真容。
怎料,在一处三岔路口,遇到闻讯而来的宋钰和锦衣卫的叶脩,虽还未及宵禁时刻,但侯府附近戒备森严,四周所住皆是上京的一些官员,是以原本幽寂的大道忽然涌入乌泱泱的人,竟显得有些逼仄。
星月被薄云遮住,路口的木架上灯笼摇晃,将甬道衬的影绰不明。
三队人马就这样不期而撞。
宋钰率先拱手作了一揖:“裴大人,叶抚使。”
话毕,已看到被裴鹤铭攥住手腕的宋清,她垂首,许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过来,对上宋钰的目光,面上露出一抹微笑。
宋钰是戌时回的都督府,见到书信马不停蹄的赶往此处,自景和二十九年搬来上京,他虽预测过会发生许多事,但这仅仅两年不到的时间,也的确有不少变故,无一例外的牵连了家中最小的妹子。
他既忧愁又欣慰。
欣的是宋清不再是从前那个大而化之的小丫头,反而心有勇谋,忧的是也许日后,她还会遇到更多蛰伏在四周的麻烦。
这些麻烦可能来自裴鹤铭,可能来自深宫,或者是官场里的斡旋。
而他一想到自己无法继续保护她,心中便五味杂陈。
所有人很有默契的站定不动,宋清自然知晓不该暴露,便飞快的低头,裴骃也垂首,但他身量本就高,站在宋清身边俨然成了明显对比,引得叶脩侧目看过来。
当此时,赵尤春趁机上前,撑手拢着袖行礼:“这不是都督府的京卫宋佥事麽,还有叶抚使,您二位怎的也来了?”
叶脩没言语,目光定在裴鹤铭身边那个少女身上。
她方才匆匆抬头,对着宋钰灿然一笑,借着昏暗的路灯,虽看不清五官长相,却依稀觉得是个极清秀的女子,长发如瀑,颊边挑出的几缕乌发随风浮动,于光影里似丝线一般顺滑,而露出袖口的指尖如染着清辉泛出莹润光泽。
要知晓,遇到女子不稀奇,遇到裴鹤铭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两者摆在一处。
自讨没趣的赵尤春面露讪色,又被梁江等人堵着不得靠近,只能悻悻站在路边,但他知道锦衣卫必是为了云锦的案子而来。
从城门登记的士卒到被沈瑜擒住的老孙,都是事先就在掌握内的,赵尤春故意少说了三箱,士卒一日之内登记了成百上千的商户早就没了耐性,是故在检查时偷懒,并未细看。
老孙不明真相,真以为少了三箱,加上其曾与沈府的管事起过冲突,在赵尤春的点拨下为泄私愤散布谣言。
从头至尾,赵尤春的目的仅仅是找到逃到上京的那对母子和被藏起来的物什,即便老孙指出是赵尤春唆使,单凭锦衣卫掌握的证据也只能说明是侯府管事惫懒松散,没有及时校对数目。
叶脩挪开目光,声如浸着冰:“裴大人,卑职尚有事在身。”
“叶抚使请便,”裴鹤铭声音淡淡的,话毕,示意梁江等人让开一条路,更是不动声色的把宋清扯到了自己身后。
裴骃则尽力把自己缩成鹌鹑,毕竟堂弟已将他忘了个干净,他得自救。
“怎,赵管事这是要带人去送裴少卿?”叶脩忽的开口。
赵尤春愣了下,不敢多待忙带了护卫随在叶脩身后一并离开。
等人走后,巷子又恢复安静,宋钰蹙眉上前,冷声道:“还不快过来。”
“宋大人,莫要怪她,今日也是凑巧,被宋姑娘捡到了徐府的一枚铜牌,才知巷里杀人者是出自徐达府上。”
裴鹤铭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带着一股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绪,也不知为何要解释这么一句,但他偏就说了。
“这个事,我也有发言权,”男扮女装的裴骃终于挺直腰杆,弓腰塌背弄的他浑身不得劲,伤口还被沈瑜捏的发疼。
宋钰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个“婢女”竟是个男子,他拧眉看着小妹,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详细始末不好多说,裴骃避重就轻,只说是为了查一起谋杀案,牵扯了永宁侯,宋清是目睹者,又是她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那枚令牌,唯恐凶手逃走,才带人蹲守在徐宅外,还阴差阳错的护了他安全。
他牟足了劲的夸宋清:“宋姑娘可真是厉害,撒谎都不带脸红气喘,硬是说服了沈瑜相信她编撰的谎话,不然此刻估摸大家都要被徐达拘起来。”
其实不然,有他堂弟在,万事无恙。
宋清自青年身后出来,乖顺的唤了声大哥,也没理会说的起劲的裴骃,待站在宋钰身边,俯身朝裴鹤铭道谢:“方才多亏了大人,若被徐荥发现,眼下大夥都走不了。”
她心绪起伏,到这会儿还觉不真实,尤其是被裴鹤铭攥住的手腕,一阵阵的发烫,更不要说,她还被他搂在了怀里,两个人贴的那样近,近到能听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这般想着,她耳尖又热了起来。
裴鹤铭目沉似水,静水微掀起波澜。
他嗯了声,朝宋钰点了点头便带着侍卫离开。
宋家兄妹也不多等。
深巷里,两拨人各奔东西,青衫与裙钗俱在灯笼摇晃间消失于暗夜中。
天光越发的黑沉,夜幕低垂,仿佛掩藏了许多不可被人窥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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