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哪里来的神医
两锭银子足够寻常一家百姓吃穿用度许久,就如此轻易的当做酬谢送到她跟前,宋清不免对这位出手阔绰的姑娘感到好奇。
但她并未多言,委婉拒绝:“不必,只是举手之劳。”
“我们姑娘说了,请您务必要收下,”小丫头转头将匣子往坐在车辕上的张礼怀中一塞,抬脚便要走。
张礼动作飞快的又将匣子还到她手中:“你还是拿回去吧。”
小丫头咬着唇,原地站了站,便抱着匣子往靠在路边树下的一辆马车走,待至近旁,轻声细语几句,便从车内缓步下了个娉婷身影,戴着细纱帷帽,风吹细纱,荡漾出水波般的痕迹,兼之素兰衣裙贴合着曼妙曲线,即便看不到相貌也能猜到帷帽下是何等的绝妙之姿。
她款款而来,竟当面同她道了声谢。
宋清撩袍下车,同她拱手,恍然发现她竟是海棠苑的红蕊姑娘。
若是给故人烧衣去信,难不成是去岁香消玉殒的红绡?
海棠苑惯来会给姑娘的牌子上绘制花名,方才匆匆一瞥,宋清还是看到信笺上的海棠和牡丹。
红绡的花名便是牡丹,可红蕊……却并不是海棠。
显然对方也认出宋清,隔着帷帽声软如棉:“原是宋公子,那晚齐大人忽到海棠苑,公子和另一位郎君便不见踪影,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宋清看着她,微带笑意道:“没想到姑娘还能记得在下,实在受宠若惊。”
闻言,娇媚女子神情一顿,目中莹然,一丝落寞稍纵即逝,她朱唇轻启:“公子折煞了我了,便是公子这双眼,让人觉得甚是清透,本不该出现在那种风流之处。”
她犹豫一瞬,又道:“那晚,其实公子未曾喝下春日散吧?”也不待宋清回答,她缓步上前,站在面前这个过分清秀的“少年”身前。
“公子以后莫要再去海棠苑了,扬州的布政使大人,也不宜结交,我见公子与另外二位有着清风朗月般的气质,不该被污尘染袍,”说完,她盈盈福身,转身随着丫鬟往回走。
宋清看着她的背影,入了红尘道,总有许多不尽人意,红蕊却蕙质兰心,并未沉溺其中。
所以她对沈骁,该是真心倾慕的。
红蕊已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门拉开的瞬间,车内映着斑驳日光,似有锦绣裙角随风而动,只不过车门很快掩起,挡住了内里的光景。
路上耽搁几许,到了沈家已是半个时辰后,沈峥听她是来辞行,将早就备好的锦缎和参药取出。
“沈家和刘家生意往来多年,以后子明有何事只管和你沈大哥提,这是他该做的,”沈峥说完,看向管事,问:“大公子呢?”
“公子出去还未回来,二小姐在筠轩堂,”管事回了句。
她只是搬出去,其实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扬州,沈老爷子却误会其中意思,宋清不好多做解释,便顺势道:“那我去筠轩堂和沈姐姐说一声。”
沈峥还要留她用午饭,宋清委婉拒绝。
说话间,便听到外头沈二爷的声音,人还没到,便扬声开口:“可是子明来了?”话毕,人便到了门外,他着蓝色圆领袍子,虽年逾而立,却身形挺拔儒雅,许也是在营中待过几年,言谈举止颇有些武将风范。
沈易撩袍进门,道:“子明稍缓,我带你去见个人。”
她诧异问道:“见谁?”
“你马上便知,”沈易说完,朝沈峥笑着唤了声:“大哥。”
“几年不着家,一回来还是整日不见踪影,怎么,真当沈家是客栈,想回便回,想走便走?”沈峥到底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弟弟,眉头蹙着,有些不大开怀:“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指不定哪天便去见爹娘,到时你两个侄儿都不知去哪里知会你回来给我上柱香。”
沈易愣了下,愧疚的道:“大哥,你说这话,让长楼如何自处。”
宋清只听丫鬟说过沈家兄弟之间的隔阂,是因沈二夫人,可她观二夫人性子安静恬淡,从疾风骤雨后捡拾残花,即便面貌受损却心中豁达,二爷娶了她,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之事。
她不好听旁人家事,自退出房门,站在廊下等着。
半晌,屋内有低低说话声,她余光瞥到戴着帷帽的二夫人,似望着她这边。
宋清上前,同她作揖:“二夫人,廊下有风,上回二爷说您尚在用参汤,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温婉妇人隔着白纱,柔和一笑:“都是些沉疴旧症,用不用汤药都没什么大碍。”说话间抬了戴金丝笼的手捂着口唇,轻咳几声。
也就是这几声咳嗽后,身后房门忽的打开,沈易神色紧张的大步过来。
“你在前厅就行,我已让人去请那位神医了,”他道,随即转首看向宋清:“这位医者前不久将一名妇人从棺材里救出来,甚至将死在腹中的胎儿也引产下来,救治活了,今次我请他来,一则是给夫人看诊,二则也让他为你瞧瞧脸上这块红斑。”
宋清知晓自己这痕迹是假的,当即摇头拒绝:“不用……”
然而无论她如何婉拒,沈易夫妇盛情难却,沈峥更是附和弟弟,她在推辞便有些说不过去。
释明堂内,白衣胜雪的青年负手而站,仰首看着正堂悬挂的丹青,眉眼温润如水,五官俊逸,通身自有一股洒脱不羁的气势,尤以一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叫送茶的丫鬟羞红了脸。
青年看了半晌,听家仆道:“先生,我们二爷请您去竹斋为夫人看诊。”
青年颔首,由着家仆拎上药箱,他则信步上了长廊。
树影轻晃,日光明媚刺目,远远近近的能听到风吹树叶窸窣轻响,廊下漏进来的光线如金丝银丝,细微的尘埃于光影中起伏。
宋清于释明堂外的拱门顿住脚步,月白袍角拐入屏墙后,她问:“方才是谁?”
丫鬟回道:“是二爷请来的神医。”
“二夫人……那些伤痕瞧了很多大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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