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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你做了件愚蠢的事


  ……

  元宝既找到妹妹,也算是了了一桩天大的心事,他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女孩熟练的打了水,绞着帕子帮哥哥擦脸,阔别了三年,她也是数度哽咽不能言语,最后兄妹俩人抱头哭了会。

  过的半晌,宋清提醒元宝:“我识得一位大夫,医术很好,稍后带她去医馆看看。”

  元宝听后,感激涕零,当即提着衣袍就要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莫要动辄跪下,再者,这件事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你们受了太多苦,”宋清看向女孩,上前扶着她道:“你的眼疾,是何时落下的?”

  按照元宝所说,她妹妹是幼年生了场大病,又无银钱医治便落下眼疾,最初是视物困难,后来才渐渐看不到。

  “既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想来还是有机会的,”宋清笑了笑。

  她笑的好看,如今虽还是着男装,却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元宝咬咬唇,垂下了头。

  他们还有机会,可是师父没了,人死如灯灭,师父连家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就算看不到也没甚干系,我已经习惯了,”女孩露齿而笑,之前的沉郁一扫而空,枯黄的面庞也多了几分光彩。

  宋清道:“有一分希望就不可放弃。”

  ……

  青囊堂在扬州的医馆虽说并非是在闹市,是以并没有太多人,此时云开日烈,微风浮动树梢,叶片间洒下璨金的光影,医馆门前的木牌子哐哐的撞击着紧闭的门扉。

  苏木正低头挑拣药材,忽的,传来马蹄踏着地面轰隆隆的动静。

  苏木一惊,还当是先生回来了,忙起身去迎,还未走到门边,便听到剧烈的拍门声。

  “馆内可有人在?”一道粗狂的声音在午后的寂静中乍然响起。

  苏木拉开医馆的门,立时涌进来十数名锦衣卫,不由分说的将医馆挤得满当当。

  “青囊堂堂主,蔡旭,萧陌何在?”年轻冷峻的男子按着腰间的佩刀,一步步走到苏木面前。

  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让少年噤声,好半晌才摇头道:“先生出去看诊了,我也不知何时回来。”

  “看诊?真是好巧,既如此,你去将会馆的几家商户请来……”青年说完,冷冷的盯着苏木,小药童嗫喏着嘴唇,原地站着没有动作,一名千户见状,恶狠狠的搡了他一把。

  少年禁不住这股力道,登时坐在地上。

  “苏木?”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随即衣袍窸窸窣窣摩擦,有人快步走来,蹲在地上将药童扶起来,叶脩转身,眉头倏的一挑,眼底一闪而过讶异的神色。

  张礼几人已看到叶脩,四人分别站在宋清身侧,与锦衣卫对峙。

  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里都能遇到锦衣卫。

  宋清抬眸,也看到了站在馆内的叶脩,她心中疑惑,此时锦衣卫不该押送齐施二人回上京,掐着时辰算,现下该出了扬州城。

  他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还跑到蔡堂主的医馆闹事?

  容不得她细想,马车上还有元宝兄妹,不能吓着他们,宋清回头同李青道:“去马车那守着,让他们暂时别下来。”

  叶脩却已听到,抬手,修长的指节朝前点了点,几名千户作势往外冲。

  “叶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宋清转身,张礼张盛忙将千户堵在门内。

  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那日巷子里的场景竟再次重现。

  少女的目光莹然,带着从容,却隐隐有些担忧,她直视叶脩,旋即咬牙让自己稍缓些:“叶大人,车内是草民的好友,她身体不太好,草民只是带她来看大夫。”

  叶脩瞥她一眼,走过来,肩头抵在她肩上。

  她下意识避让开。

  青年已迈步出去,千户用刀鞘撩开车帘,元宝护着妹妹缩在角落里。

  “恐怕你今日瞧不成大夫了,走罢,莫要耽误你友人治病的良机。”

  叶脩回来,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似乎不打算走了。

  他将佩刀按在桌上,目光扫向药童:“按照我说的做,兴许这间医馆还能保得住。”

  他想做什么?

  宋清看向苏木,小药童这会儿已经缓和下来,没了方才的紧张。

  只是倔强的站着不动。

  叶脩也未再难为他,招手唤了个千户,低语几句,那千户便拱手离开。

  “宋清,我虽不知你为何在扬州,又为何掺和到这些事里,但我要告诉你,”叶脩低语,直直的盯着她:“你做了件愚蠢的事。”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打了个突。

  下一瞬,叶脩笑了笑:“与青囊堂走的太近,对你没有好处。”

  此时她脑中飞快思索,之前裴骃的话盘桓在耳边,她立时起了个不祥的感觉。

  强自镇定下来,宋清还在想着如何回应,身后却陡然有人轻笑的道:“叶镇抚司怎么会在此处?”

  脚步声近在咫尺,熟悉的冷冽气息随之袭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形缓步走到她身侧。

  她转首,微仰着面孔,对上裴鹤铭深潭似的眸子。

  他看着她,眼中无波无澜:“我方才看到车上的元宝了,你把他的妹妹带到这里来,是想让萧先生帮着诊治眼疾?”

  清隽的青年就这么忽然出现,然后没有丝毫意外的询问她。

  宋清点点头:“她是小时候生病落下的病根……”

  “我知道。”

  听了这话,她余光注意到叶脩和数十千百户正盯着他们,分明是该剑拔弩张的场合却意外的平和。

  他不疾不徐的同她说话,声音轻缓,浓长的睫羽底是宝石般耀眼的眸子。

  宋清嗯了下,不再说话,裴鹤铭便转身往前迈步。

  也正是此时,医馆外又走进两人,正是萧陌与蔡旭。

  既见了朝廷的人,该有的礼数要有,二人齐齐拱手,蔡旭不解的问:“这位大人可是有事?”

  叶脩看了眼萧陌,视线往下挪,顿了顿,随即起身同裴鹤铭拱了拱手:“裴大人,今日晨间,卑职带人押送罪臣上京,却在出了宝应县遭遇一伙人劫囚,对方虽以布巾遮面,但身上却有股草药气味。”

  说到此,叶脩走到蔡旭跟前,拇指顶在刀柄,稍稍用力,便露出几分寒光。

  他望着眼前强装镇定的中年男人,轻笑道:“偏不巧,那迷药味的气味别处是调配不出来的,卑职也只在一人手上见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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