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要不要那是你的事，给不给就是我的事了，你当真是要入股？”

　　“当真，”金霄点头：“这铺子是我爹从白丁一个做起来的，差点就败在我手里，若是能靠宋姐姐帮着重新再起，那该是我给宋姐姐磕头都不为过，姐姐救了我的命，保了金家的铺面，就是让我当牛做马都没问题。”

　　金霄作势去跪，被宋清扶起来，她笑笑：“不用你当牛做马，只要你以后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

　　办好诸事，宋清也不便携带这么多银子，便就近存在钱庄。

　　她本想同裴鹤铭告辞，人都到了衙署门口，守门的皂隶却说裴大人并不在衙门里，她等了半晌，只留了句话。

　　“劳烦裴大人回来告诉他一声，宋家的三小姐万分感谢，待回去上京再兑现承诺。”

　　所谓的承诺不过是昨晚答应要请他放灯，结果却被大哥带走了，加之裴鹤铭办事毫不拖泥带水，赏银的事，虽没有明确答应，却还是让人送了银子。

　　她满心感激，又生出几分歉意。

　　待张礼将葛映月的衣裳银钱送到商会交给葛家的仆从后，几人便携了行李往码头赶去。

　　沈骁取送她，千万言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有一句珍重。

　　沈骁的目光中透着几分不舍，只是那抹不舍须臾消失，好似从未存在过，宋清倒是落落大方，丝毫不扭捏，与沈瑜道别。

　　因与大哥父亲是分开回京，宋清乘坐客船，顺风顺水，不到七日便抵达上京，

　　金霄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只盼着她能早些回来。

　　而大哥宋钰早已书信给母亲和二哥，船还未驶入码头，二哥便早早的等待，甚至拎了个食盒。

　　宋清与侍卫下了船，在同二哥一起回家的途中，听说上京发生的事，不由面露惊讶。

　　“有人在贡院门前闹事？”

　　宋贠点点头，顺势捏着绿豆糕递给她：“闹得很厉害，锦衣卫的人出动后把他们抓到诏狱，上了刑，据说打的皮开肉绽。”

　　“为什么？”

　　“是景和二十五年的科考案，有人作弊，当时好几个贡生含冤入狱，只是后来这件事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之后，有的贡生屈打成招，免去恩考的资格，再有就是没撑住，死在牢里了，总之，挺凄惨的，”宋贠又道：“回去后，好好补补，瘦成什么样了。”

　　他最见不得小妹吃苦，但自己在营中，这次又没跟着一起去扬州，可惜了一次立战功的机会。

　　宋清心不在焉的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薛愍那件事。

　　她记得，在别院时，薛愍与裴鹤铭他们谈话，隐约间好像提及科考之类的事，而且薛愍在岳阳楼前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过笑话云云。”

　　薛愍咒骂程素，称其不堪为重职，当时她没有细想，只觉得应该是程素曾经欺辱过薛愍，现下听了二哥的话，不由得怀疑与舞弊案有关。

　　若真有关，想必再过不久，上京便会迎来一次不小的风波。

　　回到家中，母亲见了她，好一番打量，带着她沐浴更衣，用了晚膳，母女俩照旧的躺在一张榻上说话。

　　宋清没提起在扬州那些惊险事，只说了其他无关痛痒的，到亥时，她实在扛不住便靠在母亲身边沉沉睡去。

　　次日，天刚亮，便看到谢家的家厮送了拜帖，晌午不到谢婉便登门来看她。

　　姊妹俩久不见，自然也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但宋清提议乘车去西四牌楼，这一问才知宋清在西牌楼开了家脂膏的铺子。

　　谢婉听了店名，面露欣喜：“原来你就是这家店的女东家，现今上京许多名门贵妇都差人去你那铺子里定脂膏，我也没想到，你还能将药材做成女子用的东西。”

　　“不过是些小聪明，有蔡堂主的帮助，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提起蔡旭和萧陌，宋清有许久没有见到他们，谢婉又问道：“你不是要回潮州，可是因为海贼的事，被耽搁了？”见她点点头，谢婉了然：“如此也好，从水路走，本就不太平，就算是陆路，也是盗贼猖狂，只是你外祖母……”

　　“我二舅舅来信，说好多了，”宋清笑笑。

　　谢婉道：“那就好，老人家年事高了总会这里不适那里不好，唯有一个康健的身子才是儿孙的福气。”

　　说话间，马车到了西四牌楼，小九看到熟悉的车，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丢开手里的物件，飞快的跑了过来。

　　小九激动的道：“宋姐姐。”说话的声音带着哽咽。

　　张礼将车帘撩开，张盛则搬来了踩凳摆在车前，待车内的两位姑娘下车后，小九有些拘谨，却双目通红的望着她们。

　　少年如柳枝一样，还未过夏季便抽枝发条，不过一个多月，竟好像到宋清的眉骨位置，且脸上也圆润了些。

　　谢婉之前是见过小九的，见状，将帕子递给他。

　　小九梗着脖子道谢，抽了抽鼻子，没舍得用质地极好的帕子，麋鹿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清。

　　“长高了，也比以前气色好多了，”宋清上前，拍了拍他肩，少年人的眼泪都快流出来。

　　他一直紧紧跟着宋清，不离左右，端茶倒水，跟她说铺子里发生的事，描述的绘声绘色，又道兵马司副指挥使赵承很是照顾他们，时常让人在附近多加巡守。

　　谢昶同宋清拱手见礼，随后与她坐在一起将这月来的账簿取出，摊开后递到她跟前。

　　“卿卿，你既要说重要的事，我便到外间去帮忙，我看你店铺里人手也不多，”谢婉起身，温和朝她笑了笑。

　　宋清颔首：“多谢姐姐。”随后面向谢昶：“不瞒先生，我在扬州盘下了几间商铺，专门做绸缎生意，过些日子，咱们再去趟扬州，如今上京这边脂膏铺有了收入，算是件喜事。”说着，她翻看账册，不过一个多月，竟然有千两进账，对于一个新起的商铺来说，已是十分不错的成绩，再过半年或者一年，收入越高，便能再开分店。

　　“银钱？”谢昶不以为三小姐能有足够的银子做这件事。

　　宋清：“银子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自有办法，这是存根，先生将其收好，待去扬州，大盛钱庄将银子取出来，要置办什么也方便。”她从锦囊中取出钱庄的票根递给谢昶。

　　谢昶接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票面上竟然有四千两。

　　“你放心绝对是正正经经得来的，”宋清说完，将账簿还给谢昶，起身朝他作揖：“有劳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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