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宿一跪在大殿上,和太子对视一眼,颇有些一切为了太子殿下,在做不惜的意味。
太子身边的白色数字一跳,严言定睛一瞧,怎么严思月对太子的好感度不降反升,难不成真是臭味相投?
宿一一出来,严言就知道太子这次是真的躲过去了,若是皇上让宿一和太子对峙,倒还能从两人的话里捉住太子的把柄,但皇上为了许家,绝不会如此冒险。
皇上端量着眼前这个一袭黑衣,贼眉鼠眼的青年,说道:“宿一,你说,有什么就说什么。”
宿一没有父母,打小就被许家养来跟着太子,心里哪有什么是非对错,一心都是主子为上。
宿一颤声道:“陛下,此事与殿下无关,都是因为奴才的挑唆,殿下才知道了这样的事,但是太子殿下却从不强迫人留在殿下身边伺候,只是宿一在殿下身边多年,不想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尊贵,还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才做了这样的的事,请陛下惩罚我一人就好,不要牵连殿下。”
宿一倒是诚恳,太子也悔恨的看着宿一,好似在场的都是迫害他们主仆二人的恶人。
事到如今,就算事情都被宿一扛了下来,但也正如时吉所说,太子随意找了个人来,就将太子的罪责抗的一干二净。
二皇子不满太子轻易逃过这一劫,怄气道:“父皇,先生曾教过我们,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太子。”
二皇子一脸的正义,严言扁了扁嘴,打先生的时候你重拳出击,如今要制裁太子,你倒是又想起先生来了?
一个小太监绕开众人,从后面跑进来,小声通报了些什么,陈公公听罢,一想到这个不速之客就有些难做。前思后想,还是在皇上耳边低语。
“陛下,许相现在已在殿外,可要宣他进来?”
皇上瞟了一眼皇后,“宣他进来。”
许相从殿外慢吞吞的走了进来,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他带着和气的笑,鬓边头发已经斑白,目光锐利的环顾着殿内。
“臣拜见陛下。”也不等皇上喊他平身,就自己站了起来,“看来臣来的不是时候。”
皇帝眼睛一咪:“许相来的正是时候,朕恰好有事要问问许相。”
许相骤然一愣,“陛下但问无妨。”
皇上也懒得跟他装傻充愣,直接了当的问道:“太子被人挑唆犯了错,你说该如何罚?”
许相对答如流道:“那自然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桢瞳孔猛地收缩,喃喃道:“舅舅……”
皇上面色微冷,“既然许相也如此说,那就按照许相说的办,陈钰,宣刑部尚书。”
许相方才语气里的无畏之意太盛,皇后频频给他使眼色,他也不以为然,一听皇上真的动怒,掂量了一番,说道:“敢问陛下,太子殿下犯了什么错?若是家事,臣也可帮陛下分忧一二。”
“你自己说。”皇上瞥了一眼太子。
太子不敢轻易开口,万一说错一句,不就是在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
宿一先太子一步开了口:“大人,是我没能照顾好太子,先前听二皇子身边的谷定提过宦宠之事,奴才便放在了心上,后来,为了哄太子殿下高兴,奴才私自找了几个宦宠送去让殿下换换心情。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但奴才去找他们的时候,都是事先问过其意愿的,有些回话含糊的,奴才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明说,这才都带进了宫。”
“我送你入宫服侍太子,你就是这样服侍太子的?”许相越说越气不过,气急败火的朝宿一的胸口踹了一脚,许相身边的人忙拦住许相,怕他动气伤了身子,宿一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任由其打骂。
许相无所顾忌的道:“陛下恕罪,臣只是有些气愤,二皇子身边的谷定何在?”
二皇子见火又要烧到自己这里,咕哝道:“不是在说皇兄的不是?怎的突然又要找谷定?”
二皇子虽然蠢笨了些,但说话倒直白,一句话就将许相说的有些难堪,
即使现在大殿两侧站着的都是小辈,但以后也都是人中龙凤,许相终于发现周围尽是看他笑话的冷眼。
许相虚情假意的笑道:“二皇子说的是,多亏二皇子一席话,才没让许某差点寻错了人。既如此,臣以为太子才立不久,骤然废除,容易影响启盛的气运,何况太子是初犯,不如太子自己退位,还是做大皇子。”
若是没有许家保着,李桢这一次犯了众怒,当真是要被皇上废为庶人了。
许相又向上瞧了一眼娄家的姑娘,接着说道:“娄家姑娘才结亲就遇到此事,不如娄家亲事也就此作罢。”
“不可。”皇后阻止道。
“方才已经礼成,娄元诗也算是桢儿的侧室了,如此草草取消这门亲事,本宫虽无异议,但也要考虑娄小姐的名誉,退亲与男子来说并无影响,但对女子伤害却大,不连累娄小姐是要紧事,但本宫以为娄小姐的名誉更要紧。”皇后语重心长的道。
许相频频点头:“皇后娘娘思虑周全,是臣思虑不周了。”
兄妹两个一唱一和,看蒙了底下的小辈。
皇上眼神扫视着四周:“李桢,德行有亏,德不配位,即日起废去其太子之位,禁足东宫半年,罚俸一年,半年后自行出宫立府。”
李桢早已到了出宫的年纪,皇后怕他出宫后难见皇上,失了父子之情,才强留他在宫里,直至册封为太子。
许家野心勃勃,皇上本就无意与李桢,往后,李桢解了禁足就得出宫立府,如此一来,李桢继承大统的可能更小。
但这却是如今唯一能保下李桢的办法。
李桢舒了一口气,出宫立府也好,禁足罚俸也罢,总比直接贬黜为庶人的好。
皇上旨意一下,侍卫就先带走了李桢。
皇上视线落在了地上,下面还跪着一片,皇上问道:“如此责罚,可还满意?”
“回陛下,草民认为太轻了些。”
皇上问这句话本是无心,但台下几个听着的,却忽然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闹了起来。
下面几个都是家破人亡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三言两语之间,许相的脸面先挂不住了。
许相冲跪着的少年,冷冷的说道:“不然诸位是想让陛下直接赐死李桢吗?逝者已逝,何况害你们家破人亡的元凶也不是太子,陛下还没有说对宿一的责罚,你们大可再听一听。”
皇上平时被几个大臣都闹得烦心,何况是直面这么多含冤的平头百姓。
皇上索性说道:“如何责罚宿一,你们说了算,只要别太过分,朕都许了,朕今日累了,陈钰,给他们收拾个住处出来,你留在这,等他们商量个结果出来再告诉朕。”
皇上拖着疲倦的身子走了。
严言带着重生的眼光再来看今日之事,其中的猫腻还真是多,不过李焕做的倒是隐蔽,若不是严言对李焕了如指掌,估计也猜不出这是李焕的手笔。
且不说别的如何,光说时吉,那便是李焕安排过去的人,前世,李焕和严言两人的信件往来,都是由时吉保管。反倒是桑伦,严言几乎没有见过几次。
李焕这一次出面维护太子,给皇后和许相心里留下了一个种子,相信再过不久,皇后一定会派人试探李焕。
李焕虽是二皇子的人,但也不是心肝情愿的维护二皇子,若不是太子眼高于顶,不肯在几个皇子里面拉帮结派,李焕早就投身在太子名下了。
台下几个少年不顾许相的脸色围在一起讨论如何处置宿一。
红雀见严言表情微凝,问道:“小姐在想什么呢?
严言叹了一口气:“这几个少年也是可怜人,家破人亡,遭受了苦难之后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失去了娶妻生子的机会,往后便只能潦草一生。”
严言并未压低声音,这话里也没什么含义,严言也就这么说了。
许长明薄唇弯起:“倒也不必如此悲观,他们经过了这件事,说不定往后的日子会更光明,再说,娶妻也不一定非要生子不可。”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这些少年心里的伤口一笔带过,严言轻嘲:”怎么,你爹打算给这些人一个去处?”
魏青朝在心里赞叹,问的漂亮。
许长明苦笑一声,他父亲什么样子,他心里最清楚,没有当场给这些少年治一个知情不报之罪都已经不错了,许相还能想着负责这些少年的将来?那除非许相的脑子也被二皇子踢了。
一番折腾下来,倒是苦了娄家姑娘,太子和皇上一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站在一边,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现在正是李焕初试锋芒的时候,他低眉敛目,对皇后提议,“母后,儿臣斗胆,娄小姐若无去处,可以将其安置在和关阁。”
皇后红唇微钩:“还是焕儿想的周全,这宫里也没有娄小姐熟悉的人,也唯有郡主能与之说上两句。”
严言眼皮跳了跳,这么快就变成焕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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