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八九不离十
一眨眼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了，在经过充分的准备之后，席濛起了个大早，精心打扮后前往了《不可说》的试镜场地。
如程雅所料，前来面试的女演员多得数不过来，每个人似乎都信心十足的样子，仿佛自己心仪的角色已然收入囊中。
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演员中，程雅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眉头皱了皱。她悄悄将席濛拉到一边，小声叮嘱：“看见那边那个穿黑裙子的没，明琅影视的陈巧巧，王佩手下的艺人。要是你俩都选上了，当心点她，怕她会因为我给你小鞋穿。”
席濛眼神扫过去，果然有个穿着小黑裙的女人，慵懒地倚在墙边，看着周围交谈的演员们，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这自傲刻薄的性格倒是跟王佩有得一拼。
不过她倒并不在意：“选不选得上还不一定呢，再说吧。”
面试的时间到了，很快就有工作人员从房间里出来，让排队的演员们挨个上前抽签。轮到席濛上前时，掏了一张18的号码牌出来。
不算前，也不算后。
这是一个略显尴尬的位置。一般来说，看一场节目或者是电影，如果是比较无聊的，那就只会看个头尾，中间就是用来睡觉的。而导演制片人等在看过了前面十七人的试镜之后，审美进入一定的疲劳状态。如果席濛的试镜不足以让人眼前一亮，那她留给众人的印象肯定是没有开头以及最后几个试镜的演员深刻的。
程雅知道这一点，眉头拧了起来。
席濛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见工作人员指挥大家按照抽签的顺序排队，便顺势站进了队伍里。
陈巧巧抽到的是三号，所以没过多久就轮到她了。里面发生了什么席濛不得而知，但是陈巧巧出来的时候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样子是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了。
席濛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剧本，末了又松开，抬手拿起来翻了翻。
为了剧本的保密，所有能参与试镜的演员收到的剧本只有开头的一小部分。虽然席濛已经将一整部小说都看了一遍，但是小说跟剧本毕竟还是会有出入的。席濛能做的也不过是翻来覆去研读这一小部分的剧本。
越来越多的人从试镜间里出来，神色各异。席濛握着剧本，心情反而慢慢平复了下来。
有什么好紧张的，就算落选了，又不是只她一个人。
终于等工作人员叫到18号，席濛推门进去，向里面的制片人导演以及编剧微微鞠躬，抬起头来时与编剧视线交汇，两人俱是一愣。
编剧竟然是祁祁那个小伙伴邵萱的妈妈。
上次两个人遇上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正式认识，这会儿在这打了个照面，倒是无端生出几分亲切来。
房间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席濛不好贸然上去套近乎，只在场地中央站定，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我叫席濛，今年25，演过《芙蓉遗梦》里的淑妃。”
制片人点点头：“你这形象不错，就是有些眼熟。”
“我之前是模特，前段时间才重新复出转行当演员。”
“怪不得，气质挺好。”制片人夸赞道。
一旁的导演杨立却是不动声色，严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席濛，缓缓开口：“据我所知《芙蓉遗梦》还没开播，你在剧里的表现怎么样我暂时也不知道。这里有段《不可说》里的剧情，你看下，准备好了就开始试镜吧。”
编剧于珊对她报以鼓励的微微一笑。
席濛拿起剧本看了看，发现这是一段哭戏，只有一句台词。
她合上剧本，将画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酝酿好情绪，抬起头来看向导演：“导演，我准备好了。”
“开始吧。”
席濛颔首，下一秒却做了个惊人之举——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高跟鞋脱掉，腿弯到椅子上，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场地中央传来她细细碎碎的抽泣声，听得人揪起心来。半晌，她慢慢地抬起头来，露出红红的眼眶。她像是下意识般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却在触到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脖颈皮肤后，手蓦然顿住。
没有了，能让她看见江城的媒介项链。
被人抢走了。
“怎么办…………”她呜咽了一声，像一只弱小又无助的小兽，彷徨无措，“怎么办啊江城？我看不到你了，我看不到你了啊…………”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掉落，浸湿了衣袖，敲打在了众人的心上。
少了那个人的陪伴，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小居室，一下子冷冷清清，尽显空旷。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孤独的一人。
试镜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直到于珊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掌：“你表现得非常好，这就是我心目中的俞思妍。”
席濛回以谦虚一笑：“于编剧过奖了。”
导演也终于点了下头，提笔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大概是将席濛的名字记下了。
制片人对她的外貌气质都非常满意，演技也是无可挑剔，自然是夸奖一番。
自席濛进去之后，程雅坐在外面简直是度秒如年，直到看见她从里面出来，脸上挂着泪痕嘴角却是翘着，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
程雅跟着席濛在《芙蓉遗梦》剧组里待了那么些天，见识过自家艺人的认真和努力，对她的演技自然也是很有信心的。
本来剧本上有写，在这个时候俞思妍看不见的江城正站在一边心疼地将她抱住，可是因为体质原因触不到她。两个人一个看不见，一个触不到，明明咫尺之间，却宛如有道天堑阻隔在二人当中。
不过试镜的时候是女主的独角戏，所以便短了些，这样也方便缩短面试时间。不然那么多人怕是要面试到明天。
席濛看了眼门口依然不算短的队伍，微微舒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表现还算不错，至于能不能被选上，那就要看造化了。
等待试镜结果出来的这些天，《芙蓉遗梦》的预告已经在官博上放出来了，程雅也通知席濛转发。她点开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作为女三，居然在预告里还能有一句台词和两秒的正脸入镜，一时间甚感欣慰。
那是一段她和乔希的对手戏。剧里的淑妃本是想冲过去不顾一切地将真相告诉木薰，结果刚说了一句“可怜你这么些年居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便被突然出现的楚辞派人拿下，以一句轻描淡写的“淑妃没了孩子，近日心智不太对头”，轻飘飘地打发了。丝毫没有理会她歇斯底里的喊叫与挣扎。
预告里只剪了她说那句话时的特写，随即便切换到了别的场景。席濛觉得除非是像她一样特地在预告里找自己，否则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一闪而过的镜头。
席濛将微博下拉，翻到评论区，除了热门前几的“乔希美美哒，抱走乔希~”“纪泽的老婆赞我！”，她还意外地看见有人说：“3分51秒那个小姐姐长得真好看呀，就是镜头闪得太快了，我来来回回放了好几遍才截出正脸[图片]。”
随后楼中楼里就有人回复：“呜呜呜小姐姐真的好好看，她演的啥角色？”
“好像是女三淑妃，演职人员表里有，叫席濛。”
“席濛我知道也，超模啊！人美气质佳，不说了我舔屏去了……”
楼中楼盖了很长一串，席濛看了一会儿，嘴角难以抑制地翘了起来。她将预告转发到自己的微博上，粉丝们纷纷抱怨席濛的镜头太少了，来不及舔屏。
席濛微笑，回复最上面一条评论：“今天没化妆，明天奉上九宫格自拍~”
然后顺手拉黑了几个在她微博底下到处乱喷，依旧在声讨席濛上次手滑点赞事件的向日葵。虽说她不小心点赞了那条所谓“黑”夏葵锦的微博，的确是她不小心，但是后来也澄清过了。这些向日葵穷追不舍的样子让她很是头疼，干脆统统拉黑了。
眼不见心不烦，黑名单里一长串。
这段日子她的粉丝也算涨了些，不过依旧没有突破百万，不过八十万出点头。毕竟她的唯一一部作品尚且没有播出，连黄V也是前不久才有的，涨的这些粉基本全是从帮她宣传复出的营销号那摸过来的。跟夏葵锦四千万粉丝相比，简直是被单方面碾压。
不过席濛倒不是很在意，该拉黑的继续拉黑，该回复的耐心回复，偶尔有私信进来，席濛也回抽空看看，挑几个回一回。
没过多久，席濛就收到了她试镜合格的通知，确定了由她来饰演女主俞思妍。而陈巧巧因为表现也不错，被选为了女二。收到通知的时候陈巧巧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明明面试的是女一，居然就这么被挤到了女二的位置上！要知道《不可说》从小说开始就只着重描写男女主，只有男二因为背负了救出女主的任务，戏份才勉强多一点，电影自然也不例外。虽说她即将扮演的幕后黑手勉强算得上是女二，但是几乎只有到最后才有戏份，就算说她是客串的别人都不会怀疑！她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接下了这个角色。谁叫导演和编剧都是业内名望极高的，难得有和他们合作的机会，即使是戏份极少的女二，也是推拒不得的。
《不可说》的主演名单公布之后，便在网上掀起了一阵巨浪。大家都惊讶地发现，女主席濛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眼生。顺着官博@的微博点进去，认证简介是演员，代表作《芙蓉遗梦》，然而这部电视剧尚且没有播出。
难道是新人？一个新人而已，能演好于珊笔下灵动的俞思妍吗？肯定有黑幕！说不定是带资进组，又或者背后有强大的金主。
书粉们抱着怀疑，纷纷跑去视奸席濛的微博，越往下刷越发现——小姐姐长得好像很好看啊……
于是部分书粉沦陷在了席濛的盛世美颜之下。
不过还是有一大部分理智的书粉坚决抵制住了诱惑，认为长得美不能代表演技好，说不定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再说了席濛唯一的作品都还没播出，天知道她的演技在不在线。还记着旧仇的向日葵们趁机作乱，乱喷一通，席濛的微博底下一度乌烟瘴气。
然而很快，质疑她的声音在一个视频被甩出来之后，纷纷消了音。
起初是初见传媒的官博放出来了一段视频，网友们点开来一看，主人公居然是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席濛。
视频内容正是席濛在《芙蓉遗梦》剧组里，演绎的那一段回眸一笑。
那个时候导演虽然没有安排纪泽跟她演对手戏，但事实上却是让摄影全都拍下来了。因为演得实在太好，导演还大发慈悲地给她剪了剪，加上了滤镜和花瓣特效。
那些在席濛微博底下喷她演技的黑子们脸都被打肿了。
“席濛真的是惊艳到我了，以前从没觉得她这么好看！”
“我……我一个女的，觉得自己恋爱了怎么办……”
“呜呜呜席濛是仙女本仙了吧怎么能这么好看，刚才谁说她演技不好的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刚才热评第一喷wuli濛濛演技的那个人我见过，夏葵锦的脑残粉，现在估计脸都打肿了，评论都删掉了哈哈哈。”
席濛刷着剧增的评论，突然想起什么，切换到微信界面给许亦远发消息：“你居然知道我在剧组里演了这段。”
消息回复得很快：“那天我来看你的时候碰见了。”
是这样的吗？席濛托着腮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同一天。她接着给他发消息：“我又不是女主，你直接把这个视频放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啊，这让乔希怎么想。”
“不用管她。”许亦远回道，“本来是想在开播第一天把视频放出来的，这样观众的焦点就都在你身上了。现在为了应付网上那些人，就只好提前放出来了。”
席濛愣怔片刻，结合起之前许亦远说的话，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着办”的意思本是让她通过那个视频，在《芙蓉遗梦》开播初期出尽风头，将乔希比下去，赢得观众好感。然而因为她拿到了《不可说》的女一，出了些变数，所以为了让那些喷子闭嘴，就提前将视频放出，作为她有演技有实力的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原来许亦远在她完全想不到的情况下，已然长远考虑了这些事情。
席濛的内心一片柔软。她拿着手机，思忖了片刻，终是发了句“谢谢”过去。
许亦远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包：“不用跟我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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