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千年之秘

陈轻舟本来就与她无仇，能要回昔若便好，并不想伤她性命，便上前将昔若抱了回来，立刻把脉察看，确定无恙后才放下心来，又将功力缓缓传入。

不一会儿，昔若终于悠悠醒转，睁开大眼睛一瞧，抱着自己的是陈轻舟，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大哭起来，一头扎在陈轻舟怀中，抽泣不止。

陈轻舟连忙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大哥哥不好，大哥哥答应过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却让你被丑八怪抢走，对不起……”

昔若又哭了一阵儿，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擦了擦眼泪，看着陈轻舟清秀的脸庞，摇了摇头道：“我不怪大哥哥，你对昔若最好了。”

陈轻舟心中一动，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亲妹妹可可，疼惜地摸了摸昔若的头。

道无涯走了过去，将巫医鬼婆搀扶着坐好，刚想关心几句，却发现巫医鬼婆脸上两行泪水无声滑落。

道无涯知道她是临死之前衣钵无人可传，心中愧疚，“前辈，此事晚辈尽力了，只是人各有志，不便强求。”

巫医鬼婆缓了缓气息，“好，好一句人各有志，那么妖呢，妖有志吗？”

道无涯被她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明所以，“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巫医鬼婆道：“你学的是降妖道术，应该降妖无数，你觉得，人为什么要降妖？”

道无涯凛然道：“无涯自拜入师父门下，师门宗旨不敢一日有忘！入门之时师父便传下教诲，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巫医鬼婆惨笑道：“好一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你们人族啊，总是这般自大……”

陈轻舟听得一惊，“你……你不是人？”

面对陈轻舟这个问题，巫医鬼婆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三人脸色“唰”的一变，齐齐后退，大殿之中气氛变得诡异。

巫医鬼婆面色更加痛苦，语气近乎哀求，“你们……你们别害怕好吗，我已经不行了，不会伤害你们的。”

陈轻舟倒是不怕这家伙袭击，只是身边有昔若在，不敢大意，仍然站在原地防备观察。

巫医鬼婆见三人或警惕或恐惧，十分伤心，又乞求道：“别离我那么远，我不是怪物……”

道无涯毕竟常年与妖物打交道，又是独自一人，攻守便利，终于还是上前一步，“前辈到底何意？”

巫医鬼婆深深叹息，看着陈轻舟道：“你刚才说得不错，九黎全族之所以排挤巫医，正因为我们不是人类，而是……而是半妖之身。”

众人皆惊，原来天下真有人不人、妖不妖的怪胎，但看这巫医鬼婆神色颓然，怕是离死不远了，都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

陈轻舟立刻想起了天赐的大师兄东方锐芒，他也是半妖之体，虽然性子怪异，但并不邪恶诡异，看来半妖也未必就是坏的。

道无涯却十分在意，“我听师父说过，天地间是有半妖之身的，只是极为罕见，想不到巫医便是如此。”

巫医鬼婆点了点头，“我活不过今日了，既然上天要绝我巫医一脉，这个秘密也没必要再苦守了，独自熬了这么多年，我太累了……”

陈轻舟心中一奇，想不到还能听个九黎族的秘密，但仍然牢牢将昔若搂在自己怀里，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听巫医鬼婆悠悠道：“三千多年前，蚩尤先祖崛起，一统九黎八十一部，踏平南蛮大地，压得千魔岭不敢放肆，他被誉为兵主战神、南蛮第一英豪。但天下都不知道，先祖当年发迹，其实离不开妖族的相助。”

道无涯奇道：“九黎族与千魔岭自古势不两立，怎么会这样呢？”

巫医鬼婆道：“相助先祖的妖族，其实是罕见的半妖，他们是人族与妖族的后代，数量稀少，妖力修为很强，智慧更是超凡，但也正因如此，人族和妖族都不允许我们这些另类存在，除了我们的父母，其他无论人还是妖，都把我们视为耻辱，要除掉我们。”

陈轻舟想起刚才道无涯提起的金雷虎和狮虎兽，不也是因为这样的成见而骨肉相残吗？

巫医鬼婆继续道：“后来为了争夺天下，先祖将南蛮的半妖都聚集起来，秘密训练，打造了一支战力极强的神秘力量，并在多次北伐中起到关键作用，九黎各族都不知道半妖军的底细。”

“但先祖逝去之后，我们的先人失去了庇护，神秘的底细也逐渐被人知晓，当时半妖军中有人提出赶紧逃离南蛮，但更多的人不愿离开，他们天真地以为，凭自己立下的累累战功，能改变族人的偏见，结果……结果等来的是灭族的屠杀。”

陈轻舟和道无涯见巫医鬼婆越说越累，随时可能死去，都不敢出声打扰。

巫医鬼婆缓了一会儿，“我们半妖军虽然妖力高深，但毕竟寡不敌众，九黎各部和万妖群魔都不肯放过我们。十几年的追杀逃亡，只剩下了几个最厉害的半妖，但也只能隐匿山野之间，不问世事了。”

道无涯见她不说了，追问道：“前辈，您不要太伤心了，那你们这巫医一脉又是怎么回事？”

巫医鬼婆道：“巫医一脉正是当年半妖军中的医者，精通医药和巫术，行事低调不爱张扬。当年先祖去世之后，他的坐骑逆龙没过多久也郁郁而终，后来巫医前辈们施展诡谲秘法，造就出那把剑，那把威震天下的妖剑。”

陈轻舟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妖剑是这帮巫医弄出来的。

巫医鬼婆继续道：“可惜逆龙剑最终失控，不仅没能帮助九黎族风云再起，反而害死了不少族人。从此，全族更加怨恨排挤半妖军。当年，我的先辈们最先提出要外出逃命，也正是如此，才得以延续下来。他们大隐隐于市，便以巫医的身份传承至今，早已无人知晓底细。”

道无涯点点头，“难怪巫医一脉挑选传人如此苛刻，原来是要找半妖之身。”

“不错，”巫医鬼婆苍老的声音继续道：“可这半妖之身可遇不可求，说实话，如今这世上还有没有半妖之身都不一定了，所以渐渐地，巫医就成了单传，我的确不该再死守这份传承了，就让它随我埋了黄土吧……”

“咳咳咳……”

巫医鬼婆说到伤心处，连连咳血。

“大哥哥……”

静谧诡异的大殿中，昔若突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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