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向死而生
“这个仿佛太古战神的雄伟青年，便是萧北冥？”
“是了，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当得起降世天人的称谓啊！”
“萧北冥才多大啊，二十五岁都没有吧，就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确实——咱们这群老帮菜，跟萧天人一比，这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哟。”
这群江南修行界的翘楚们，纷纷议论着，难免自卑起来。
差距啊，实在是太大了。
便是孙少保这位新晋神境，近距离感受到萧玄的实力后，也难以抑制的、道心崩坏，生不起一点跟萧玄斗争的念头。
“萧天人就是萧天人啊，实在是太帅了，帅的冒泡泡啊！”
花季少女袁莹莹却没想那么多，她直勾勾盯着江面上雄姿英发、仿佛战神的萧玄，眼里都是桃花。
而此时、萧玄跟陈琅天的战斗，也到了最后、也是最激烈的阶段！
一番激战后，陈琅天身上已经有了血迹，看起来颇为狼狈，但他眼中，却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
陈家之剑，纵然高不过天外，那又如何？
少爷说过的，剑为百兵之皇，宁折而不弯！！！
“小友，三十年前，在少爷的教导下，我成功踏入神境，之后三十年，我一半的精力，都用来打磨一招剑法，属于我陈琅天自己的剑法……”
“本以为是屠龙之术，这辈子都没机会使用，没想到遇到了小友……”
“我太兴奋了啊。”
“北冥小友，这一剑，我陈琅天，为尊严而斩！！！”
陈琅天这番话，慷慨激昂，却又苍凉悲怆。
下一刻，他竟是弃剑不用，随手一抛，便把上品法剑天罚，插-入江边礁石之中。
而他本就佝偻的身躯，竟是迅速干枯衰竭，很快失去了生命元气，化作一具干尸。
但是很快——便有道跟陈琅天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从他枯竭肉身中走出。
虚影渐渐凝实。
以这种独特状态存在的“陈琅天”、眼神变得无比淡漠。
他淡淡看着萧玄、眼神化作两道可以射破天心的闪电。
就这简单一瞥——
萧玄浑身汗毛炸起，莫大恐惧瞬间自他心中升起！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降世天人，只是个稚嫩无比的小男孩。
而陈琅天，他是法则，一个必须杀死他的法则，就像一加一永远等于二！
萧玄突然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陈琅天杀死。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就像一加一永远等于二，连他自己都坚信不疑。
无论从肉身还是灵魂、都瞬间被冻结。
甚至连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他成了待宰羔羊、砧板鱼肉。
人生第一次、萧玄产生这种近乎完全绝望的无力感。
金色剑灵，缓缓朝萧玄斩去。
剑灵本来是陈琅天样子，渐渐拉长，化作一柄剑。
就那么刺向萧玄！
这是一个纯粹剑修，牺牲一切，刺出来的最强一剑！
不管能不能杀萧玄，陈琅天都会死。
但陈琅天还是毅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正如他所言，这一剑是为尊严而斩！
这一剑，不斩肉身，只斩灵魂。
萧玄身体无法动弹，脑中念头却是电光火石般转动，苦思应对之策。
逃？
逃不掉！
陈琅天以身化剑、灵神出窍，所至之处，万物静止。
此刻的他就只剩一个执念——杀死萧玄！
天上地下、碧落黄泉，不死不休！
这个执念太强大了。
强到让萧玄产生错觉——陈琅天杀死他的执念已成法则。
如果一加一等于二、那么陈琅天就能够杀死他。
“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死在这里？”
萧玄心急如焚、面临此生最大危局。
“不能乱，不能乱……”
“小草也有生存的权利；微尘也有存在的价值……”
“前辈……你的执念是杀死我……我的执念是活下去……”
“还有太多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做……”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脑海中所有的念头、最后都变成对生的渴望。
就在陈琅天化作的剑灵、马上就要将他杀死刹那、萧玄终于从那种身体灵魂都被冻结的状态中挣脱。
他开始逃！
身体拉开一道虚影，堪堪避过这绝杀一剑。
可以预见、如果萧玄晚一秒挣脱桎梏、此刻早就神魂俱灭。
没有击中萧玄——剑灵立马调转方向，剧烈嗡鸣着、继续追杀。
萧玄继续逃。
一人一剑，一追一躲。
在水面拉出两道掣电般的影子。
速度之快、便是以孙少保神境级别的修为，都不怎么看得清，更遑论其他人。
“呵呵，萧北冥这厮，他……破不了陈老头的以身化剑，这么下去，被杀死是早晚的事！”
模糊看得清战局的孙少保，心中阵阵狂喜。
陈琅天灵神出窍，以身化剑、绝杀一切，萧玄绝对破不了！！！
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宿命！
“萧天人……”
花季少女袁莹莹紧张到极点、脸色苍白，心脏都快蹦出来。
“哈哈，姓萧的，你怎么不狂了啊！”
“你跑什么跑、逃什么逃？看你他妈这次死不死！！！”
金陵江对岸、沈万荣等人，虽说也看不清战局，却也模糊看得见，此时是陈琅天在压着萧玄打。
他们当然狂喜，恨不得吃着火锅唱着歌，弹冠相庆了。
时间分秒过去。
萧玄已经以接近音障的速度、逃了差不多五分钟、真元损耗极大。
最多再一分钟、他就再维持不了这样的速度、只要一慢下来，剑灵就会追上、斩灭他的神魂。
死亡的丧钟，仿佛正在为他而鸣。
濒临死境，萧玄却并没有丝毫慌乱。
他在冷静思考。
“陈琅天灵神出窍、以身化剑、做决死一击，是为了捍卫一个剑客的尊严。”
“我要破他的招，就得以我的执念，压下他的执念……到时陈琅天执念一消，剑灵也就散了……”
萧玄一边逃遁，一边想办法。
他是那种形势越危险、便越能冷静下来的人。
“在剑灵面前，我渺小的好像野草微尘……”
“但是野草也能破天坚硬的石头，微尘也能心向天空……”
“我刚才是怎么挣脱束缚的？靠对生的执念……”
“但是单凭对生的执念，却还不够对抗陈琅天捍卫尊严的执念……”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蓦地萧玄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突然懂了。
要破陈琅天这一剑，除了对生的渴望，还需有对死的豁达啊。
这便是——向死而生！
想到这里、萧玄不再逃遁。
他悬停在湖面上，盯着刺来的剑灵。
“前辈，我渴望活，却也不怕死。”
“再者，能死在前辈这么惊艳的一剑之下，我萧北冥，却也死而无憾了！”
萧玄喃喃自语着、然后身上金光沸腾、竟是反过来向着剑灵扑击而去。
轰！
随着萧玄跟剑灵碰在了一起，似乎什么东西，正在互相湮灭。
萧玄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被直接撕-裂了，意识正在被剑灵快速的抹去。
似乎再下一刻，他萧玄这个人，他所以是他的所有本源，便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但就在此时，萧玄脑海中，却是响起一声喟叹。
“萧小友，你年纪轻轻，便有向死而生的勇气和豁达，我单凭执念，又怎么杀得了你呢？”
“这一战，你赢了，古剑天罚，老夫便送你了，记得对我的老伙计好一些。”
这个声音说完后，金色剑灵，便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本来神魂都快要被磨灭的萧玄，随着陈琅天的彻底失去，瞬间便恢复了过来，甚至因祸得福，神魂经过剑灵的磨砺，变得比先前更加圆融和剔透了。
“护肤，好险，真的好险啊，刚才……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陈前辈啊陈前辈……你是真的杀不了我，还是最后一刻放了水呢？”
萧玄这般想着，自嘲一笑。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陈琅天本人才清楚了吧。
他现在，对这个身材佝偻的陈老头，毫无怨怼之心，只有崇拜之情。
世人都以为、陈琅天只是陈青帝的影子，只是他的山寨复刻品。
但是在萧玄看来，陈琅天的天赋才情，绝不会弱于陈青帝。
陈青帝肯定比陈琅天更强。
却也永远斩不出陈琅天方才那一剑。
萧玄甚至觉得、陈琅天要是生在修仙大星，有机缘有造化，刚才那一剑，怕是连渡劫期大能都能斩杀！
不过这样的一剑，他萧玄是永远没办法复刻的。
因为这样的一剑斩出来，百分只九十九能杀死对手又如何？自己却百分百会死的啊。
他可没有陈琅天那么的执拗。
萧玄这般感慨着，人已经落到了岸边，却不是陈家别墅那一边，而是孙府这一边。
他眼瞳淡漠，仿佛神祇，随意扫视。
孙少保为首，几十个江南修行界的翘楚，全都低眉俯首，没有一人敢跟他对视。
有不堪者，甚至膝盖一软，便啪嗒跪了下来，山呼“天人在上，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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