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爱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医院。
重症监护室门口，单奚薇已经哭得筋疲力尽，洛桀尘也几乎一夜白头，两位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半生的人，都彻底显出了老态。
“薇姨，洛叔叔。”沈千颜走到两人面前。
单奚薇抬眸，看了眼沈千颜，她身上还是那件带血的毛衣，头发乱糟糟的，手里缠着白纱布，短短两个多小时，像是又去哪度了一劫。
可她没力气关心沈千颜去了哪里，她现在整颗心都挂在洛司屿身上。
靳仲廷还没来得及和两老打招呼，就见医生冲出来。
“病人家属在吗？有Rh阴性血的亲属吗？病人又开始大出血，血库已经告急，有的话快点过来跟我献血。”
“我是RH阴性血，可我献不了血。”单奚薇已经是癌症晚期，根本不符合献血标准。
洛桀尘并不是稀有血型，沈千颜和靳仲廷更不是。
护士见没人可以献血，也不多说，直接走了。
没一会儿，医院里响起献血广播，急寻Rh阴性血，希望有符合献血标准的患者家属能帮忙救命。
“怎么办？我的司屿怎么办？”单奚薇又开始陷入新一轮地焦灼不安。
“你别着急，医生不是在帮我们找了吗？”洛桀尘宽慰妻子。
“Rh阴性血本就是稀有的熊猫血，怎么可能那么巧医院里正好有呢。”
正当几个人都陷入悲观情绪时，护士领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匆匆往血库赶。
“简妤？”单奚薇认识这个姑娘，她就是白家的大女儿，前段时间她和洛司屿相过亲，但遗憾的是，两人都没看对眼。
白简妤看到单奚薇也有些惊讶。
她是Rh阴性血，今天正好单位组织过来医院体检，听到广播，立刻就赶过来了，没想到需要输血的人竟然就是洛司屿。
“阿姨……”
“先别寒暄了，救人要紧。”护士催促。
“好。”
白简妤赶紧进去献血，献完血，她按着棉花血球出来。
“阿姨，里面是洛先生吗？”
“是的，是司屿。”
“他怎么了？”
单奚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整夜都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儿子见义勇为救人，被带刀的歹徒刺伤了。”洛桀尘说。
白简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前相亲的时候，她对洛司屿印象就不错。这男人绝对是她那么多相亲对象里品貌最拔尖的，只可惜她忙于工作，暂时不想谈恋爱，所以才推拒了他。
如今，听说他见义勇为生命垂危，她对他不由又多了一丝钦佩。
“叔叔阿姨别着急，好人有好报，洛先生一定能转危为安的。”白简妤安慰道。
“谢谢。”单奚薇感激地握住了白简妤的手，“谢谢你简妤，今天多亏了你，你也是个好孩子，一定会有福报。”
白简妤的出现给单奚薇夫妇带来了一丝希望。
血袋被送进抢救室，大约又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洛司屿终于度过了第一个危险期。
单奚薇得知儿子暂时脱离危险，紧绷了一整晚的弦终于松开，喜极而泣。
“薇姨，你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沈千颜说。
“你也没有休息，你也会吃不消的。”
靳仲廷看了沈千颜和单奚薇夫妇一眼，站出来：“叔叔阿姨，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那就让我在这里守着，你们都去休息吧。”
“你？”单奚薇和洛桀尘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堂堂靳氏的总裁，会有时间在这里守着病人？
“这件事因我而起，也都怪我处理不及时，我应该要负责善后的。”靳仲廷真诚道。
两老已经心力交瘁。
“行，我们当然信任靳总。”洛桀尘说，“那就麻烦你暂时守一会儿，我回去安顿好司屿妈妈，就立刻过来。”
“洛总，你也休息一会儿吧。”靳仲廷说，“你们放心，血库缺血的问题，我也会一并解决。”
靳仲廷已经联系过方煜文了，方煜文马上就会从他们医院调血袋过来。
“谢谢，那就辛苦靳总了。”洛桀尘更放心了。
虽然洛家论财力不输靳家，但是，他们之前毕竟都在国外，国内的人脉肯定不比靳仲廷，他愿意帮忙，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
沈千颜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稍微浅睡了一会儿就醒了，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起床，开车去医院。
医院灯火通明，ICU病房门口，靳仲廷抱臂坐着，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千颜默默地看着他，心想他也不容易，被倾心相待的爱人背叛，孩子也不是他的，这样的打击对一个男人来说，应该也是巨大的。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
“你回去休息吧。”沈千颜说。
靳仲廷转头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
“很担心他？”
沈千颜坦诚地点点头：“嗯。”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哪怕是个陌生人，舍命为自己挨了一刀也会于心不安，更何况是自己要好的朋友。
靳仲廷不说话，沈千颜忽然欠了洛司屿这么大一个人情，是这件事情之中让他觉得最不爽的。
“沈千颜。”
“嗯？”
“我母亲忌日的时候，你也去了南山村对不对？”这是他昨天就想问的，但昨天太混乱，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
这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靳仲廷不提，沈千颜都快忘了。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说去了没有？”他忽然凑过来，黑眸对着她的眸子，似乎是迫切地想直接把她的答案从她眼底读出来。
沈千颜有点不适应他忽然靠得这么近。
“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千颜没答，她当初一到那儿就看到了靳仲廷和穆莱茵在一起，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她知道。
“说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沈千颜说。
“你觉得没区别？”
“嗯。”
“沈千颜！”靳仲廷生气。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如果那天是她和他一起去的，那么，穆莱茵根本没有弄虚作假、趁虚而入的机会，他们最终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因为，他内疚放她离开，是觉得自己婚内出轨做了错事，否则，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同意离婚的！
他突然这么生气干什么？
沈千颜觉得奇怪，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翻旧账炒冷饭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正说话，护士从病房里跑出来。
“洛司屿家属，洛司屿醒了！”
沈千颜听到洛司屿醒了，赶紧站起来去换防护服，跑进ICU去看洛司屿。
靳仲廷也想进去，但被拦在了门外。
“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护士说着就要关门。
靳仲廷站在门口，看着沈千颜蹲在病床边，握着洛司屿的手泪眼婆娑的样子，醋意已经达到了巅峰。
他救过她不止一次，也没见她哪次对他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
哼。
真够没良心的，沈千颜。
*
沈千颜看到洛司屿醒来，之所以憋不住眼泪，是想到了单奚薇，她多怕可怜的薇姨在她病重离世之前还要先送走自己的儿子，这将是多么大的折磨。
好在，洛司屿挺过来了。
薇姨也避免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洛司屿还在意识模糊的状态，沈千颜和他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就被护士赶了出来，等她走出病房，看到靳仲廷还坐在椅子上，仍然是抱臂的姿势，但脸色比刚才难看了许多，好像谁惹了他一样。
沈千颜丝毫没意识到造成他不快的人是自己，还坐到他身边，友好地提醒他，“你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沈千颜。”
沈千颜看他，觉得他这样频繁地叫她的名字，总没什么好事。
“嗯？”
“洛司屿救了你，不会感动到以身相许吧。”他试探着问，带着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小心翼翼。
沈千颜真没想到靳仲廷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怎么可能这么不理智。
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她分得清。
“看情况吧，也说不定。”沈千颜故意说。
他既然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她自然要诚心诚意地刺激刺激他。
靳仲廷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沈千颜，你怎么能这么不理智？婚姻大事是儿戏吗？”
“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就挺儿戏的。”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靳仲廷气得快吐血了，但想想，还是顺了她的话：“我们的婚姻已经失败了，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为了避免下一段婚姻还失败，你绝对不能再草率儿戏了。”
“你在担心什么？”沈千颜看着他。
靳仲廷的表情顿时不自然了：“没担心，作为前夫，提醒你一下。”
“那谢谢了。”沈千颜挥手赶人：“你可以走了。”
靳仲廷感觉到了她的嫌弃，正欲发作，手机响了，是凌风打来的。
处理正事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靳仲廷走出医院大门，冷风四面八方地吹来，他的脸色也恢复了冷肃。
“郑迪抓到了？”
“抓到了，靳总。”
“教训过了？”
“是的。”
靳仲廷望着眼前无边的夜色，声音也像是淬了冰一样的冷：“还有尹胜男和中和会所，一并处理了。”
“是，靳总。”
*
洛司屿日渐恢复，沈千颜看着他慢慢好转，心里的负罪感才没有之前那么深重。
这几天，她处理完玉膳楼的事情就会去医院看望洛司屿，靳仲廷自那一晚之后就没有再露过面，但据洛桀尘说，医院这里的一切基本都是靳仲廷打点的，他人虽然没到，但足以让人感受到真诚。
月底，穆莱茵教唆郑迪故意杀人一案在法院开庭。
洛司屿还在医院不能去旁听，单奚薇一定要去，她说要亲眼看着伤害她儿子的凶手绳之以法。
沈千颜便放下了工作陪她一起去。
庭审人不多，让沈千颜意外的是，郑迪是坐着轮椅来的，听旁边的小辅警说，郑迪是被人扔在警局门口的，警察早上来上班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经废了。
左手。
沈千颜想起那日，郑迪把他的左手搭在她肩膀上那流里流气的样子，这么巧吗？
不过，无论如何，都是他活该。
最终，郑迪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穆莱茵则因为教唆他人犯罪，被判同样刑期，但法官念在她怀有身孕，且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允许她监外执行。
穆莱茵这段时间在监狱里，显然过得很凄惨，整张脸暗黄毫无光泽，人也瘦削了很多，与她之前光鲜亮丽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但即便如此，她看向沈千颜的眼神，仍是倔强的，挑衅的。
她对着沈千颜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再说：“看，我的孩子会保护我。我不用坐牢。”
沈千颜的眼神淡淡的，不同情，也不对抗。在她看来，穆莱茵根本毫无悔意，而执迷不悟，比她的十年刑期更可怕。
穆莱茵被两位女警押着走过观众席。
石岚对着穆莱茵一通哭喊，她至今还不能接受自己明明已经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却一朝被拉回更恐怖的地狱。
“都是你！你瞎了眼去跟郑迪！”石岚大骂着穆莱茵。
穆莱茵对她母亲的谩骂置若罔闻，她看着沈千颜，说：“你来看我笑话的？沈千颜，你别得意，等我出去了，我还有胜男姐和中和会所，我有靠山，我迟早东山再起！”
“你在里面可能不知道，就在两天前，中和会所因为涉黄、涉毒又涉黑，已经被彻底查封了，你的胜男姐还在逃跑的途中，很快，就能去里面见你了。”沈千颜冷冷地说。
中和会所也是刹那倒台，让锦城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这明显也是有人背后操刀，要至尹胜男死。
“什么！不会的！”穆莱茵听到自己外面的靠山已倒，忽然灵魂出窍，像是发了疯一样挣开了两个女警，“不可能的，胜男姐不会倒台的！她很强的！她很强的！”
沈千颜不理会发疯的穆莱茵，搀扶住单奚薇。
“走吧薇姨。”
“好。”
两人走到门口，穆莱茵还在发疯。
她朝着沈千颜大叫：“沈千颜，你以为没有我靳仲廷就会爱你吗？别做梦了，他永远不可能爱你，他心里有他爱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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