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终是别离
蓦然听到真相，司聆僵坐在椅子上。她不自觉捏紧衣袖，好看的眉皱成一团。
这个可能性，她曾在心中猜想过。
周穆王的墓穴之中，本就有针对女使的东西。能让这样的队伍，迅速溃败的原因，只能是苏元霜出问题。
司聆心中涌出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一刻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难过，还是在失落真相的残酷。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司聆顿感空气闷热，甚至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司聆起身过去把窗打开，刺骨的寒风猛地灌进来，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冷风让司聆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她重新回到茶桌旁坐下。
“师父，您继续说。”
司老心中叹气，继续开口道。“朝云在弥留之际，劝师姐回北京找你。
而三省告诉我，当时师姐并不想就此离开。她看上去仿佛是想要，把周穆王的墓穴整个毁掉才肯罢休。
后来在三省的劝说下，师姐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
假如周穆王的墓穴被毁，动静必然只会大不会小。不说队伍的其他人，最后能不能从畲族人那里逃脱干系。
就连苏元霜自己，都未必能活着从墓里走出来。
看苏元霜已经明显不对劲，吴三省立即让人，把远在北京的司知渊找过来。
“后来我跟师姐，带着朝云的遗体回北京。”司老继续说道，“当时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手操办。
师姐把自己关在房里，她不愿意见任何人。即便我用你做由头，师姐也没有任何反应。”
司知渊心中知道，苏元霜不愿意见司聆。是因为她一见到司聆，就会想起已经死去的司朝云。
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自己先照顾司聆，瞒着司聆关于苏元霜他们的事情。
在房间里关了三个多月后，司知渊再次在司家的走廊里，见到了神色如常的苏元霜。
“这几月辛苦你了，师弟。”
司知渊急忙迎上来，“我不辛苦，只是师姐你......”
“我要走了。”
看着神色平静的苏元霜，司知渊以为她已经想通，打算带着司聆离开北京。
“在我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帮我。”
司知渊忙点头，“师姐你说！”
"以后我便把聆儿，完全托付给你了。"
此话一出，司知渊霎时间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苏元霜说的离开，是只有她自己离开。
“为什么？”司知渊皱着眉，满脸的疑惑。“师姐你走了，那聆儿该怎么办？
难道你要让她小小年纪，就被迫接受自己已经，失去父母亲这种事情吗？！”
司知渊的话，并没有让苏元霜的内心，泛起一丝丝涟漪。“还记得你跟朝云，是在哪里认识我的吗？”
这个问题一下让司知渊沉默下来，他们第一次见到苏元霜的地方。是在一个渺无人迹，瘴雨蛮烟的江南山中。
“我为朝云而来，亦因朝云离去。”
直到这个时候，司知渊才明白过来一件事。把这个神女留在人世的，从来不是人间的烟火气，而是已经死去的司朝云。
“可聆儿......”，司知渊欲言又止，他忍不住蹙着眉，心中百感交集。
“有师弟你在，聆儿一定会被你照顾得很好。”苏元霜道，“把聆儿交给你，朝云也会放心。”
听到这里，司知渊心中顿时泄气。“......好，我知道了。”
看司知渊答应下来，苏元霜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
把司聆的身世，跟司知渊说清楚之后。苏元霜在离开的前夕，暗中去看了司聆一眼。
他们夫妇葬在司家的后山中，年仅8岁的司聆，沉默地跪在墓前。
她不哭不闹，只是怔怔地望着，贴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少年司程弈站在司聆身后，他抬头看看天气。“聆儿，已经不早了，我们今天先回去好不好？”
司聆点点头起身，司程弈牵着她往山下走去。
“阿弈哥哥，明天我可以自己来呀。”司聆娇声娇气地说道，“这座山一点儿都不难爬，我一下子就能上来啦！”
司程弈笑着摸摸她的头，“我喜欢陪着聆儿，所以聆儿不用怕耽误哥哥的事情。”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渐渐消失在山梯之上。
苏元霜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她来到墓碑面前，沉默地在这里站了一会儿，而后很快不见踪影。
“师姐离开之后，我开始依照计划，教你一些关于如何，在墓穴中自保的技巧。”司老缓缓道，“那些教给你的机关术，还有给你安排的特训，都是在为你进西王母的墓穴做准备。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异常，我有意收你为徒，这样才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你学的机关术并不寻常。”
司聆蹙着眉点头，她想问司老，自己的母亲有没有给她，留下过只言片语。
可听完这些事情，司老都没有提及过。
没有提及，自然是没有留下的意思。
她在西王母墓中，在她母亲的引导之下，亲手杀死了她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对于常人来说，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而同时司聆心中知道，苏元霜这么做，完全是不得已为之。
苏元霜是神女，是西王母手下的大祭使。她想要求死，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只剩下司聆了。
司老起身去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被封装好的照片。
照片的数量并不多，上面是他年轻时，跟苏元霜和司朝云的合影。
司聆拿起照片看，距离现在最久远的一张照片上。苏元霜身旁站着的人，是少年时的司知渊和司朝云。
似乎是每过几年，他们三个人就会拍一张合照纪念。
照片里苏元霜容颜丝毫不变，而司知渊和司朝云，正在渐渐长大成人。
最后一张照片，是司朝云抱着年仅1岁的司聆。苏元霜站着他身旁，两人都在含笑看着对方，司聆正张着嘴哇哇大哭。
“师父，谢谢您。”
闻言，司老有些错愕地看向司聆。原本他以为，司聆在知道这些事情后，怎么也会要闹一闹。
不想她竟然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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