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有男朋友
十一月，京城步入冬季。
这个学期期末需要交的手绘和电脑制图，老师已经布置下来。
于媛这个周末没回家，躺在宿舍边刷短视频边抱怨。
“下个学期能出去实习，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干这行，画不完的图纸，搞不定的客户，加不完的班……”
沈清梨吃完从食堂打包回来的晚饭，丢了个苹果给于媛。
“梨梨你今天也要兼职吗？”
“嗯，周末下午客人多，主管让我现在就去。”
沈清梨啃着苹果，坐学校门口的公交到了沁园。
沁园下午时段，大多数都是京城贵妇人来消遣时间的。
喝下午茶、八卦闲聊，借着打麻将、打牌，听昆曲的时间，权贵夫人们能维系基本交际。
今天她被安排到离戏台最近的包间。
她端着茶点进去，包厢里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露露陪着我们来打麻将，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宋锦云的声音闯进沈清梨的耳朵里。
她在矮几上将茶点归置好，朝麻将桌那边看去。
宋锦云穿着一件黑金配色的高领外套，长发用一支碧色玉簪盘起，从背后看去，华贵典雅。
她旁边，姜露坐在她和姜夫人中间，手亲昵地挽了下宋锦云。
“不会，牌和麻将我都会打，不但不无聊，还很有趣。”
姜夫人笑了起来，跟姜露一样，笑起来，眼眸弯得跟月牙一样。
“露露啊，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学习成绩是一点都比不上阿珩，倒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学了不少。”
“什么乱七八糟，会了这些，以后才有社交，露露要是以后进了顾家，平常也少不了跟权贵夫人之间打点、交流。”
宋锦云对面的徐夫人，对着姜露就是一顿夸。
姜露害羞，“徐阿姨……顾珩哥还没松口，您别这样说。”
宋锦云亲切开口，“你们联姻早晚的事，等会儿阿珩过来，你们好好聊聊。”
姜夫人勾了下唇，给宋锦云喂牌，试探道：
“我公公已经把鸿石从国外接到京城了，没了这件事情牵绊，联姻的事……？”
宋锦云装傻，“姜老爷子没松口，我们顾家也不好主动提，毕竟露露是女孩子，两家没商量好，就是坏她的名声。”
“两家联姻，几年前就定下的事情，我们露露喜欢阿珩，你应该是知道的，老爷子最疼露露，只要阿珩表态，一定同意。”
宋锦云看向姜夫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有了姜夫人这句话，我这颗心也算落地了，哎呀！胡了！”
“顾夫人今儿手气好，钱我没带多少，等会儿还要打几圈，这东西就当我输你的。”
姜夫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顾夫人打开一看，里面是对水头极好的帝王绿耳环。
这耳环不单单是礼物，也是姜家对联姻的表态。
牌桌另一边的徐夫人和商夫人一阵夸赞，宋锦云前段时间，在姜家受的气完全消了。
插曲过后，四人继续打。
“对了，阿珩有跟你说过对露露的印象吗？”姜夫人问。
“有，今年年初，我跟他聊过。他说露露很懂事，长得标致，又会说话，是他喜欢的类型。”
听宋锦云这么说，姜夫人的心落了下来。
“阿珩这孩子，性子比阿渊要冷，年轻时谈过几次恋爱，但不会照顾女孩子，不会说情话哄人。”
宋锦云看向姜露，“这些你都不要在意，重要的是阿珩把你看作他的伴侣，他的太太。”
“我明白顾阿姨。”
姜露乖巧回答。
看着她们打了两圈，姜露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去矮几拿些吃食。
木门传来充满钝感的声响，姜露立刻朝门那边看去。
几位夫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去。
“大嫂！你果然在这里！”
看到来人，姜夫人和姜露脸色一变。
“鸿石你怎么来了？！”
“小叔叔。”姜露叫了他一声。
沈清梨就站在门边，清楚地看到姜鸿石手背上醒目的针眼，他皮肤晒得黑亮，整个人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
前几年在新闻上看过，姜鸿石在夜店闹事打人，人被打死两个，之后这个新闻没有再公开。
大概是姜老爷子动的手脚，赔完钱后，把姜鸿石送去国外。
现在过了几年，风头已经过去，但他犯罪是事实，沈清梨也不知道，姜鸿石是怎么毫发无伤地回京城的。
姜鸿石走到姜夫人身后，微微弓下身子，“给我点钱，十万就够。”
姜夫人眼中都是厌弃，但碍于面子还是拿出手机给他转账。
“你走吧，今天这里都是女客，你留着不合适。”
姜鸿石拿到钱，刚才卑微的姿态收了起来，他走到姜露旁边坐下。
“午饭没吃，吃点点心。”
他拿起糕点大口吃了起来。
姜露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挪，看姜鸿石干噎的样子，她喉咙也干得难受。
“你们这什么茶最好？”她随口朝站在门边的沈清梨问。
沈清梨轻声介绍，“阳羡雪芽茶。这种茶香气清雅，茶汤清澈明亮，在唐代是著名贡茶。”
姜露看向她，“嗯，给我泡。”
沈清梨转到茶桌，给姜露泡茶。
“清梨？”
尽管沈清梨的声音很小，还是被牌桌上的宋锦云听到了。
沈清梨朝宋锦云颔首，“顾夫人。”
宋锦云看到她，眸子亮了起来。
沈清梨穿旗袍实在好看，冬天沁园又给她们加了一件棉袄外套，白色的绒毛装饰着袖口和领口。
这么看上去，她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
宋锦云本就喜欢中式古典衣服饰品，现在看到沈清梨穿着这个，越看越喜欢。
姜夫人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沈清梨。
“顾夫人，这位是……？”
宋锦云起身，拉住沈清梨的手，“这是林川的远房小侄女，现在在京南大学上学。”
闻言姜夫人默默松了口气。
一个秘书的远房侄女，长得再漂亮，也不可能入顾家的眼。
“原来是认识的孩子，你别站着了，坐下来陪露露说说话，刚好你们两个年龄差不多。”
姜露眼中都是嫌弃，一个沁园的服务生，怎么能跟她坐在一起？！
“我大学毕业三年了，跟沈小姐也没什么好聊的。”
沈清梨也开口婉拒，“我还在工作，顾夫人您不用管我。”
这半个月的时间，宋锦云来过几次沁园，期间也有注意看里面的服务员，但都没看到沈清梨。
今天刚好看到，又是认识的小姑娘，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她继续站着服务她们。
“既然都遇到了，你也别客气，坐下来陪我一起聊聊，工作的事情，我让人去给沁园打个招呼。”
宋锦云都开口了，其他几位夫人也附和她，让沈清梨坐下。
沈清梨没办法，只能说，“我先帮姜小姐泡茶。”
泡好茶，她端给姜露，顺便也给姜鸿石上了一杯。
“谢谢，辛苦了，你坐下吃点东西吧。”姜露碍于长辈在，不好甩脸，也对她客客气气的。
沈清梨礼貌应了一声，规矩地整理着桌上的茶点。
“小姑娘长得漂亮，又不是艳俗那一类的，看着就舒服。”
商夫人毫不吝啬地夸道。
宋锦云听着高兴，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是清梨家世再好点，我都想认她做干女儿。”
“家世什么的不重要，合眼缘，没有歪心思就行。你不是一直想要个乖糯糯的女儿吗？”
徐夫人打趣。
姜夫人心中不悦，没有说话。
平日不喜欢跟她们打交道，从前靠着姜老爷子，都是别人来巴结她。
如今，姜老爷子年事已高，她丈夫不成气候，小叔子又这么荒唐，根本指望不上。
为了姜家和女儿，不喜欢也得来。
“算了，小姑娘大了，要是再小点，我肯定认。”宋锦云结束了这个话题。
包厢里只剩下麻将碰撞的声音。
沈清梨整理好茶点，出去把包间里点的热饮，桃胶甜汤放到矮几上。
她归置好，刚抬头，就对上姜鸿石阴鸷的视线。
她心间一颤，若无其事地转身回茶台。
泡茶时，她抬眸，发现姜鸿石还在看她，他目光森森，带着阴郁和疯狂。
沈清梨指尖一颤，差点儿被热水烫到手。
她低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茶上，姜鸿石却起身，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他坐在茶桌对面，带着几分病态的笑，“有男朋友吗？”
沈清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的。”
她说谎了，顾珩不是她男朋友，但这种情况，她必须要说有。
本以为姜鸿石得到答案后，就会走。
没想到他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声阴冷瘆人。
“有男朋友也没关系，跟我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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