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梁祝
宋灿旁边的袁国华暗自惊奇，这叶全其貌不扬，一番点评下来居然能让宋灿点头称赞，他那一番言辞极其老练，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废物，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他转了转眼珠子，开口笑道：“叶同志一番点评极为老道中肯，想必也精通音乐，不妨即兴演奏一曲？”
叶全对音乐的理解如此之深，想必对于弹奏一曲自然不在话下。
看到宋灿也不断点头，要是能让叶全现场演奏一曲，他脸上也有面子。
闻言，叶全谦虚道：“我对音乐只不过是略懂一二，算不上精通，就不献丑了。”
“叶同志实在太过谦虚，你的点评能获得宋灿老师的认可，说明你的音乐造诣已经到达我们难以想象的程度，即兴演奏一曲，想来不在话下。”此时，台下的吴仁义趁机出声。
“我们禹越镇难得出一位音乐天才，不让大家欣赏一番，岂不是埋没了？”
话音落下，场中众人纷纷点头，袁国华和宋灿也都盯着叶全，很显然他们也想让叶全演奏一曲。
“既然吴主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弹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担待。”叶全目光扫了吴仁义一眼，停留三秒，最终只能选择同意。
吴仁义的想法他怎会不知，无非是以为他是瞎蒙的，让他现场演奏，就是想看他出丑。
很可惜，今天的叶全，不是曾经的叶全。
任凭吴仁义到死也不会想到，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此刻承载着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全身上。
而叶全只是看向了人群中的周晓晴。
此时的她正在看着自己，一脸紧张和担忧。
或许，她正在担忧自己和女儿的处境。
亦或者，她是在为叶全的逞强而担忧，进而为这个家庭带去更大的麻烦。
“周晓晴，我叶全一生行事，从不畏首畏尾，我会在回去之前，许你一世繁华。”叶全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下一刻，他身上的气质猛然发生变化，一股常年处于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使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那眸中绽放的自信神采，是周晓晴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
略微停顿，他坐在了钢琴边，那双常年无所事事的手，此刻显得白皙修长。
食指轻点四下，四道音符错落有致，冗长低沉，整个现场迅速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宋灿眸中亮出一道精光，她已经听出来了，这是《梁祝》的四声前奏，沉闷的基调似乎与她所熟知的版本有所不同。
再次停顿半秒，叶全双手开始缓缓动作，不疾不徐，单看这指法，便觉其中蕴含自然与协调。
随着他指尖轻轻舞动，一道道琴音娓娓而来，与开始的沉闷基调不同，此刻是欢快灵动的音律，场中众人仿佛随着琴声进入了一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世界，梁祝二人同窗三载，共读共玩的愉快生活，就像发生在眼前一般。
忽而，节奏明显转慢，取而代之的是情意绵绵，断断续续的音调，仿佛是恋人间的欲言又止，其中蕴含的害羞与矛盾，把十八相送、长亭惜别等依依不舍的场景浮现在人心头。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美好的世界中时，琴声中的主旋律忽然开始变得严峻起来，其中封建制度带来的森严和压迫感使得人心头烦躁起来，而与此的同时，和弦的部分陈述着英台的悲痛与惊惶，听之使人揪心。
慢慢的琴声节奏越来越快，随着几道音符重重敲下，预示着碰撞与矛盾也在不断上升，好似其中对美好爱情的诉求俞显激烈。
音调忽然急转而下，主旋律依然节奏紧张，而和弦部分却是婉转哀痛娓娓而至，梁山伯因过度悲伤绝望而病逝。
突然，琴声在此时戛然而止，叶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叶全，眼中包含着期待。
下一刻，琴声再次响起。
期间明快与沉重相互交替，碎奏和断奏相互齐鸣，夹杂三年同游的种种回忆，又似乎蕴含着对封建礼教激烈的控诉，同时还蕴含着对昔日美好的无限感伤，所有的积压的情绪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宣泄而出……
最终，叶全双手轻轻点动，在轻盈的弦乐衬托下，再现那个时代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仿佛梁祝化蝶的场景历历在目。
尾声缥缈而来，如同流风回雪，甚是动人。
仿佛有人在梁祝坟前悲叹：
彩云万里百花开，花间彩蝶成双对。
千年万代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曲作罢，现场确实鸦雀无声，众人仿佛还沉浸在那个世界中无法自拔。
“竟然让人有种一曲罢，肝肠断的感觉。”袁国华抹着老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台下，前排的吴仁义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了也不自知，只是一脸呆愕的看着台上的叶全。
“不……不可能，他是怎么……怎么弹出如此美妙的乐曲？”
吴仁义内心满是憋屈。
一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混子，小学都没毕业，居然能弹出让宋灿都惊为天人的乐曲？
开什么玩笑！
周晓晴呆呆的看着台上的叶全，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这才是真实的叶全么？
以前的种种，都是因为怀才不遇，所以才自暴自弃的么？
或许是曲中表达的感情，让她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不光是因为这些年的生活艰辛，更是因为叶全的才华被埋没而感到心酸。
台上，一直没说话的宋灿吞咽了下口水，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叶全。
妖孽？
天才？
亦或者天之骄子？时代宠儿？
或许，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叶全。
明明才二十岁出头，居然能驾驭十三弹八度这种跨度。
她在心底忽的生出了一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叹。
沉默许久后，宋灿叹道：“心仪手追，但易翻为曲，叶同志在指法上已然是大成之风，早已经超越了我，此《梁祝》曲谱，更是闻所未闻，敢问是叶同志初创？”
“宋灿老师谬赞了，曲谱是我一个朋友编写的……”叶全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其辞。
这首《梁祝》的谱子，是他的钢琴私教老师改编的，他也不好厚着脸皮冒认。
宋灿有些犹豫，不好意思的询问道：“叶同志，这曲谱能不能抄录一份，我也想学……”
“这个当然没问题。”叶全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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