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阴阳怪气
夜色渐浓，两盏高悬的红灯笼仿佛夜空中的明星，将积雪覆盖的地面映照得一片温馨。
“王爷，我就在此别过，回府去了。”
萧宴轻轻点头，目送着沐舒窈的背影，直至那扇沉甸甸的大门缓缓关闭。
此时，冬青和夏竹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沐舒窈归来的身影，急忙上前迎接。
“小姐，您这一出门就是大半天，真是急坏了我们！”冬青边说边握住了沐舒窈的手，感受着那份冰凉，“您的手，冷得像寒冰一样！”
“我天生体质偏寒，就算是夏日炎炎也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沐舒窈笑答，转而又问起家中事宜，“张小娘那边怎么样了？”
“四小姐来过，说三少爷一回家就倒头大睡，平时从不打鼾的他，如今鼾声震天响呢。”
冬青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能熬过春试的，确实都不是普通人啊！”
夏竹感慨万千，“我以前还以为读书是最轻松的事呢。”
随着三人的谈笑风生，主仆一行回到了枕霞阁。
劳累了一整天的沐舒窈，仅仅喝了点清淡的粥水便沉沉入睡。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起身，前往探望沐子羡。
未料，沐子羡竟还未醒来。
侍立一旁的小厮面色忧虑：“三少爷回家后就一直昏睡，怎么唤都唤不醒，二小姐，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
沐舒窈隔着窗纸模糊的小窗望进去，只见厚重的床帘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偶尔穿出的鼾声更显得他睡眠的深沉。
“三哥只是累极了，让他多休息会儿吧。”她轻声吩咐。
沐子羡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让张小娘几乎真的要去请大夫了。
幸好，他终于在第三天早晨悠悠转醒。
沐子羡梳洗完毕，整装待发，再度展现出那温文尔雅的少年风貌。
他做事历来周密，绝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因此，起床后的首要任务，便是从寿康堂开始，依次向长辈们请安问好。
面对并不十分宠爱自己的陈老夫人，他以恭敬谦和的态度赢得了难得的温情。
而对于心情复杂的二夫人，沐子羡则是深吸一口气，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面对。
“子羡啊，这次你总算争气了一回！”
二夫人的话语带着几分欣慰，但紧接着，她的话语让沐子羡心下一紧：“常言道，成家立业。我看，你的婚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沐子羡内心微动，二妹的预测果然精准。
春试之后，嫡母想要限制他的方法，无非两条：一是通过抹黑名声，阻碍他的仕途；二是干预婚姻，硬塞给他一个家族联姻的伴侣。
第一条路，因为顾及父亲的脸面，基本行不通。
于是，他沉稳应对：“感谢母亲挂念，但我才刚刚参加完春试，结果未知，谈何立业？至于婚姻大事，虽然由父母做主是礼数，但孩儿年岁尚轻，不急于此刻。”
二夫人笑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眼角的细纹仿佛在讲述着岁月的故事，佯装责备的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像孩童一般自称年轻？听我的话，即便是春试未中，天也不会塌下来。你看看周围，有多少人是先成了家，而后才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的。我这边……”
“娘，家有长幼之序，若您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何不先为大哥考虑？”
沐子羡温文尔雅地打断了二夫人的言语，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二夫人一时语塞，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落。
她心中暗暗思量，这孩子怎会提出如此建议？
想到自己好几个漫漫长夜的辗转反侧，精心挑选了两位来自娘家的适龄姑娘，一位是她哥哥庶出的女儿，正值青春妙龄，容颜俏丽，性情温婉，说话如蜜糖，对这位姑妈更是孝顺有加；另一位则是她姐姐小叔的千金，虽然出生名门正室，可惜命运多舛，父亲早逝，与寡母相依为命，虽有才情，家境却略显贫寒。
权衡利弊之后，二夫人认为哥哥家的庶女与沐子羡更为般配，毕竟这孩子进门后，自然会站在她们一边，成为家庭的一股助力。
然而，当她欲与沐容汐商议此事时，却遭遇了一番数落。
沐容汐有着不同于母亲的见解，她更倾向于舅舅家的嫡女，那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
“若是要做，便做得体面。娘您只提及舅舅家的庶女，别说二哥不同意，恐怕父亲那里也会难以过关。”她这样劝道。
对于沐容汐的反对，二夫人不以为然，认为沐子羡自己出身庶室，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她哥哥的嫡女？
“他若此次未能中第，那便罢了，但若一举高中，声名在外，那时多少显赫门庭都会求而不得。娘亲切勿因小失大，目光短浅啊！”
沐容汐的话语中透着几分焦急。
在这般恳切的劝说下，二夫人终是狠下了心，决心为沐子羡求娶她兄长的嫡女，以此稳固家族的未来。
然而，未曾想，沐子羡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面对二夫人暗淡下来的神色，沐子羡仿若未见，他恭谨而又诚挚地说：“娘的眼光，孩儿一向信任。您看中的女子，定然是品德与容貌并重的佳人。只愿娘能不偏不倚，先为大哥筹划才是！”
二夫人闻言，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你如今翅膀硬了，我这内宅妇人的话，怕是都入不了你的耳了。我的一番苦心，算是喂了狗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无奈。
沐子羡却并未理会母亲的阴阳怪气，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转身便离开了松涛阁。
刚一出院门，身后便传来了瓷器破碎的清脆声响，显然，二夫人正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不满。
沐子羡摇头轻笑，心中暗自得意。
比起他，大哥沐容泽进了刑部大牢也没有让嫡母如此愤怒，看来他还真是个孝顺的儿子。
在沐子羡那里碰壁后，二夫人不甘心错过这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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