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见艾云
才十几日的时间，青时就在京师见到甘艾云，说明她写完那封信就赶车来了京师。
少女性命无忧，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身边的窦嬷嬷也变成了一个怯生生的婢女。
而她出府前拿起男装时竟有些犹豫。
“青时！太久不见你了！我都快忘了你甚么模样。”可爱生动的表情在少女面前很是贴切。
青时笑了笑，“当真么？我可仔细记着你的模样。”
甘艾云脸盖上几抹红晕，微微侧过脸，再又亮闪着双眼道“我昨日先去了姨娘家住下，那儿叫栗唐巷，往后你能来我府里找我玩！”
恰有辆马车经过，青时拉过甘艾云往周边茶馆走。
“京师不比饶州，外男不得随意拜访，只有换了庚贴才能寻常交往。”
甘艾云失落地垂下睫羽，温吞道“那我能来拜访你么？你在侯府做活计。”
“不。”青时脱口拒绝，她来了，岂不是羊入虎口，贺今舟还没给她答复呢。
她将甘艾云骗来了京师，实是不良用心，只好尽力不让她困进侯府。
幽禁侯府，病弱少女的灵动被磨灭，也知晓她的用意，只怕承受不住。
“听你的。”甘艾云藏住失落，眨巴眨巴眼睛，坐在窗外看起风景来，“京师真是大呀，青时，你若有空带我出去玩玩罢！”
青时应声好，实则中堂的事多的几要将人淹没，她根本应不过来，且明日就是中秋....
符胤旧党越查越多，可都被谢无禅收拢在侧，朝廷现在的局势制衡着，谁都想做破棋之人。
反正贺今舟十拿九稳，许多局面都是他一手操持的。
就如那个符胤皇子，他早查清都死了，却任谢无禅去搜，勾出更多的巢蚁，再猛一把火烧尽。
他有太多密密麻麻的心思，甚至有翻倒整个朝廷的能力。
青时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心思就有些胆寒。
她不知自己有没有驾驭烈马的能力。
“你总是心不在焉。”
坐在对面的甘艾云嘟起嘴儿，青时脸还是那张白玉清秀面庞，清风霁月的公子模样。
只是总觉得她有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我只是在想你父亲如何放你入京师的？”青时问道，将小二送上来的点心递于她。
甘艾云眼角片刻微红，将一口点心咬在口中。
“爹爹咬死不让我往京师走，一怒之下还将我闷在阁间里幽闭，我思来想去，不想过这样的日子。青时，你不是说过么，外头风光这样好，万不可做井底之蛙，窥冰山一角。”
“我装病支开了窦嬷嬷，给父亲留了一封信，信中只道恍过半生光阴，不如只争朝夕乐趣。之后我带着阿琪从小花园溜出来，就聘了马车往京师来。”
说着艾云开始哽咽，“我来了京师就在姨娘家看见爹爹的部下，还以为是来抓我回去的，忙着要跑，那部下却说爹爹看了我的信默了半响，只道千万护好我，又嘱咐了姨娘些事，将药物一通带来。”
少女将泪水混着糕点一并吞下，青时忙轻声安慰她。
“你爹爹...很好。”
甘树宜太想保护她，以至于适得其反。他也明白了贺今舟要的是一个定心丸。
那部下估计之后怕也来了侯府表了甘树宜的一番衷心，只求将甘艾云护住。
“莫要伤怀，到了年关，你爹爹会来京师述职，到时你跟他说个清楚，他能明白你的。”
甘艾云点点头，被青时招呼着出了茶馆，两人往市集逛去。
贺今舟刚跟扎浮对话完，心中郁气难平，上了马车往侯府赶。
驾马的京樵嘀咕了一句，“那不是孟掌令么...”
车帘随即被撩开，闹市里人群喧闹，贺今舟一眼就看到了青时。
她着鸟腾纹白锦杉袍，发束随意冠起，冷美人办起男人来，露出的眉眼增添了几番韵味。
心底是丝丝的痒，他眼睛不转一瞬的看着。
她跟甘家那女儿在一起，笑的很开心，似在挑选着风筝还是甚么物件。
女孩儿太多的模样他都见过，从前不似这样沉稳，也没这样的冷气。
忆起第一次见她，她那时满满的少女稚气，在园厅里拾起百合嗅着，再有藏在手袖里偷走。
园厅的花价值可抵外面铺子几月的租金，花仆到京樵那儿告状，找了许久都没找着贼。
贺今舟听见时暗道好笑，中堂藏着这样一个胆大的机灵鬼。
可他后来又撞见过她躲在园厅的草堆里边吃着甚么东西边哭，嘴里还模糊骂着“臭师傅！做甚么要罚这么重。天杀的，真想来道雷把这侯府劈成两瓣。”
听着有动静，她立刻掩住泣声，屏息躲在假山后面，他也就大踏步地径直走开...此类事数不胜数，她常爱往园厅躲藏着自言自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傻气再也不见了？
两年前在万州时，她侧身为他挡过匪敌射来的箭....
回到京师，听简瑶说她伤养好，鬼使神差的，他召了她来云池。
此后她变的稳重，没再出现在园厅，也鲜少没露出那样生动的表情，可现在这样的神情又出现了，虽然不是对着他。
贺今舟根本没有办法拉上车帘，而前方马车又正好停住。
她没发现贺府的马车，按道理说幽影的侦查力早该发现了。
但她们不知聊到了什么，她笑的很高兴，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好可以看到贝齿，她拿那东西刮过他舌，还有旁的地方......
这样的笑不是寻常温和的皮肉浅笑，从前他赏下女人爱的小玩意儿给她，她总要笑一笑的，可眼睛却是死的。
当他不知道她早拿那些东西当了银两么？只是不想同她计较而已。
此刻的笑是像雁北雨过天霁的彩虹，既明亮，又澄净，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的罢？
而那被他一寸寸抚过的凝白肌肤被太阳晒的薄粉，颈上垂下些许碎发，添了些稚子般的可爱，配上那微微眯眼的动作，他竟从她男装里看出几分媚态来。
“侯爷，可要...”外面京樵出声问道。
他心底竟生出些不适感，不知道自己声音什么时候变的沙哑。
“走罢。”
——“走罢。”青时将手里打包好的风筝提起，却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华子夜，他嘴角有一抹充满戏谑的笑。
甘艾云也注意到他，瞪大双眼，侧过头跟青时咬耳朵，“顺街那个贼！”
“喂！说甚么呢。”华子夜骂骂咧咧地走前。
青时幽幽道“石头打狗，哪条被打哪条叫。”说完拉着甘艾云出了闹市。
华子夜哼声，着实被气着了，这个狡猾的女人！竟还在用男装骗人，总有一天他要揭开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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