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个信物,留宿侍寝
京都皇城,自古繁华。
临近亥时,街上依旧人流涌动,各处茶坊、酒楼门庭若市,热闹且喧嚣。
“王爷,今日见了皇后娘娘,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可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贼精贼精的”
长街最繁华的满江楼中,谢衍帮萧明泽添满酒,见他自顾自喝酒,没有搭腔意思,反倒只顾一醉方休的架势,忍不住道:
“王爷,你要是实在放不下,我今晚就溜进宫把人给你偷出来,你就什么都不用管,带着她远走高飞,以你的本事,谁也找不到你们”
“或者你就听我爹的,把原本属于你的都抢回来,位子是你的,人自然也是你的”
见他依旧不语,谢衍又开始嘴欠。
“再不然,你就赶紧娶个王妃,把她忘了,听说下月梁国的暮月公主要来,皇上不是暗戳戳的想纳她为妃吗,你把人抢过来,他抢你的,你也抢他的”
啪!
萧明泽墨黑的眸子如墨浓稠,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抬头睨了谢衍一眼。
谢衍呼吸一窒,瞬间感觉到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至,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嘴巴。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恰此时,蒙羽开门进来,朝萧明泽弯腰一礼,“王爷,左相府的二小姐让人送来一封信”
“左相府的二小姐?胡婵儿?”
谢衍惊讶,“她送什么信?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该不会是看上王爷了吧”
他伸手要把信抢过来,蒙羽稍稍往后一躲,又把信递给了萧明泽,沉声道:
“王爷,送信的人,就是从宫里一直跟着的那个,他还有一句话,说,此信与皇后有关”
萧明泽原本自顾自饮酒,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攸的放下酒杯把信接过来。
谢衍见他看了几眼后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忙伸头凑过去往信上看,“王爷,这……哎!”
信还没看完,话还没说完,萧明泽已经没了踪影,房间里只留下一声暴怒,“蒙羽,立刻带着蒙灵跟本王进宫!”
谢衍眼睁睁瞪着蒙羽破窗而出的背影,一脸懵逼,嘿!怎么了这是!
蒙灵?
那不是蒙羽的亲妹妹吗,自娘胎里中了毒,被晋王送到了药谷,后来成了药谷老人的徒弟,那姑娘不会武功,擅用毒,带她进宫做什么?
等等!
皇后……难道是皇后出事了?
夜凉如水,宫墙内外的夜色更沉,似浓墨一般,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距离宫门五丈远的一处偏僻角落,萧明泽闪身跃上一辆没有车夫的马车,马车里,胡婵儿听到动静,慌乱的戴上了面纱。
萧明泽没进去,只是坐在马夫的位子掀开车帘,冷冷的看着她,“二小姐信中何意?”
胡婵儿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见他俊朗的面容上皆是隐忍的怒火和着急,笑了声,似叹息道:
“王爷来的可真快啊,婵儿就知道,王爷对皇后娘娘旧情难忘”
她软软弱弱的声音里,带着几乎隐藏不住的醋意和嫉妒,萧明泽根本无暇顾及她,只冷声道:
“你说淑贵妃给皇后下药,你有解药,解药在哪?”
胡婵儿看着他,眼中溢满笑意,似潮水春情,意有所指道:“催情的香而已,解药自然是皇上”
她说的极慢,更显意味深长,见萧明泽的脸色已经阴鹜可怕,才微微收敛了些,赶紧道:
“婵儿既然让王爷来了,自然不会欺骗王爷,婵儿知道淑贵妃的阴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爷,婵儿怕王爷伤心,所以想方设法弄来了解药”
她顿了顿,笑道:“只是,催情香的解药,给王爷可以,但婵儿有个条件”
萧明泽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和厌恶,却很快恢复平静,只目光略显森冷可怖。
“说!”
胡婵儿伸手一指他腰间的玉蝉,双目濯濯有神,隐约含着春色道:
“婵儿仰慕王爷,但婵儿自知,王爷心里只有皇后,婵儿不求什么,只想要王爷腰间的玉蝉,让婵儿睹物思人”
这一番深情,并未得到萧明泽的任何回应,反之,萧明泽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厌恶更深,道:
“本王的玉蝉,外人碰不得,碰一下,需要赔上一只手,这是本王的规矩……还要吗?”
胡婵儿眉心一跳,被他充满戾气的言语和目光冻的瑟瑟发抖,缓过神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
“其实,婵儿今日只是想卖王爷一个人情,作为交换,婵儿需要王爷的一个信物,以便日后婵儿有需要王爷帮忙的地方,王爷可以施以援手,所以,不一定是玉蝉,只要是王爷的东西就可”
事实上,一开始她就没想过他会把玉蝉给她,那是先皇在世时,每个皇子特有的,只会送给正妻,她还不是晋王妃,方才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目前为止,只要是他的贴身之物就可以……
萧明泽默了少许,低头,然后把手上的玉扳指拔下来扔给她,胡婵儿接过,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瓷瓶递给他,笑声轻柔。
“王爷快去吧,据婵儿所知,皇上才去长宁宫没多久,应该还来得及”
萧明泽走后,苏荷从外面上了马车,道:“小姐,长宁宫守卫森严,晋王进得去吗?”
胡婵儿扯下面纱,伸手摸着脸上被茶盏砸到的伤口,冷笑道:
“爹爹派杀手追杀他三年未果,自然是有些本事的,若他是个废物,你觉得我会选择他吗?”
她用手摩擦着掌心的玉扳指,感受着上面留存的温度,美眸微扬。
“而且,皇上还没来得及撤换守卫,胡媚儿早早就让人跟那些守卫打了招呼,适当对晋王放行”
“这个时辰,药效差不多开始了,晋王这个时候去,时辰刚刚好,他会看到最痛心的一幕,很快就会出来,咱们在这等着就行”
苏荷惊讶,却不敢再多言。
夜幕下,萧明泽在进宫前喊来蒙羽。
“本王先带蒙灵去长宁宫,那枚玉扳指在宫宴上出现过,胡婵儿那女人不知是什么心思,你去把玉扳指拿回来,拿回来直接摔碎埋了”
蒙羽赶紧应下,“是”
长宁宫。
容青烟沐浴更衣后,便躺在庭院中纳凉,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福子从梅香宫回来了。
“娘娘,太医一针扎下去,淑贵妃就醒了,醒来就要找皇上,正闹着呢”
容青烟闭着眼睛没说话,胡媚儿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以胡媚儿的性子,今晚受了颇多委屈,必是要把萧明煜留在梅香宫,所以,今晚她不必担心萧明煜会过来。
小福子回了话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下了,姜裳坐在美人榻旁,慢慢的给容青烟摇着团扇,迟疑着开口道:
“主子是真的打算,让那个胡婵儿进宫吗?奴婢今日瞧着,那位二小姐说话滴水不漏,不像是简单的人”
容青烟缓缓睁开眼,晚风吹散了鬓角的几缕头发,一抹冰冷的凉意自眉间流泻。
“本宫想不想,最终,那胡婵儿都会进宫”
姜裳不解,“主子这是何意?”
容青烟伸手拨弄了下被风吹到额前的一撮长发,不以为意的笑道:
“今日本宫故意拿皇嗣说事,胡烈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说明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近来,胡烈每次进宫,都会带着胡婵儿,用意可想而知”
“若是确定胡媚儿生不了皇嗣,胡烈会想尽办法把胡婵儿送进来,以他的野心,不会让太子之位旁落”
两人正说着话,小福子尖锐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进来。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容青烟一愣,攸的从美人榻上站起来,面色极为难看,萧明煜?他不是应该在梅香宫吗?
心中忍不住暗骂,胡媚儿那个蠢货,果然没用!留个人都留不住!
才如是想,萧明煜已经从外面走进来,见容青烟旁边有个美人榻,眸中一闪而过的深色,壮似诧异道:
“烟儿,你一直在院子里纳凉吗?”
说着,已经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容青烟不明他眉眼处的深意,点头道:
“是,臣妾今晚喝了酒,沐浴更衣后,一直在院子里纳凉,皇上怎么来了?”
两人视线相交,容青烟在他眼神里看到了复杂和迟疑,却只是在转瞬间,已经恢复笑意,她疑心更重,怎么……怪怪的?
萧明煜牵着她的手,“朕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有风,朕陪你进去”
容青烟一直低头想事情,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寝殿,姜裳和高成他们已经不知去向,只有她和箫明煜并肩坐在榻上。
箫明煜见她抬头,笑道:“烟儿有心事?”
容青烟摇头:“没有”
箫明煜自那盏摇曳的烛火收回目光,凝神看了她一会,忽而躺下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兀自闭上眼。
“烟儿没心事,朕倒是有些头疼,帮朕揉一揉吧”
容青烟压下心中的排斥,轻轻慢慢的帮他揉着太阳穴。
窗外隐有蝉的嘶鸣,见箫明煜蹙起眉头,她目光一闪,喊来姜裳,让她带人去把树上的蝉赶走。
姜裳答应一声,接触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殿内又恢复安静,容青烟正着急等待着姜裳把胡媚儿带过来,箫明煜却突然开了口。
“烟儿这么会察言观色,可有发现,方才在宴席上,朕不高兴?”
容青烟一愣,立刻停止动作,把他从腿上移开,顺势跪在了地上。
“臣妾不应该针对淑贵妃,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箫明煜坐直了身子,又稍稍俯下身,深深的凝视着她,“你以为,朕是因为淑贵妃不高兴?”
容青烟低眉顺眼没说话,箫明煜的脸色渐渐染上一层阴郁,他抓着她的胳膊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扯到了怀里。
容青烟刚挣扎了下,箫明煜已经捏着她的下颚道:
“烟儿真是能耐,三言两语就让胡烈父子闭了嘴,又轻而易举打了淑贵妃的脸,朕很欣慰,说明朕没有看错人,只是”
他收了笑容,想起胡婵儿的那些话,面色有些阴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
“只是烟儿那番口齿伶俐针锋相对,到底是为了谁,嗯?”
容青烟的下颚被他捏的很痛,只做不解道:“皇上什么意思,臣妾不明白”
箫明煜冷笑道:“不明白?那朕就说明白些,朕打算给晋王赐婚,烟儿觉得,谁可以做这个晋王妃,嗯?”
容青烟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笑道:
“臣妾早前一直跟着爷爷在边关,回来后便入冷宫三年,认识的姑娘委实不多,所以,臣妾帮不了皇上的忙,晋王妃的人选,皇上拿主意就行”
箫明煜盯着她的眼睛,似在探究她话中真假,半响,松开她的下巴,摸着她的额头笑道:
“瞧你这一头的汗,很热吗?”
容青烟缓了口气,拿过帕子,先给他擦拭额头,“皇上也有汗,臣妾给皇上扇扇吧”
说完,她欲站起身去拿团扇,箫明煜却将她重新揽回怀里,“不用”
容青烟正抗拒着,高成带着一个宫女进来了,那宫女容青烟认识,是胡媚儿宫里的明珠。
只是,为何来的是明珠?
按着胡媚儿的脾气,她应该会亲自来,不着痕迹的朝后面的姜裳看了一眼,姜裳回以一个古怪的目光。
明珠手里端着一碗混着碎冰的瓜果,跟着高成一起向两人行了礼,恭敬道: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特意嘱咐奴婢送来的,娘娘说,宫宴上惹皇后娘娘不快,特意送了这冰碗来请罪”
箫明煜看了一眼,笑道:“来的倒是巧,皇后正好需要解解暑”
说完,转头看向容青烟,捏着她的手心道:
“淑贵妃宫里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调配这些甜食解暑的东西更是一绝,皇后若是喜欢,朕明日问问淑贵妃可愿割爱”
容青烟脸上是羞涩,心中却是冷笑,这男人真够损的,真是见缝插针的制造她和胡媚儿的矛盾。
这话听进了明珠耳里,回去后定要告诉自己主子,到时,胡媚儿又该恨她了。
“臣妾宫里的厨子不错,若换了人,臣妾还舍不得呢”
容青烟说完,转头看向明珠,似笑非笑道:“淑贵妃有心了”,微微一顿,话音攸的一转,“淑贵妃可还有话?”
明珠把冰碗放下,快速朝四周看了一眼,似乎在找什么,不经意对上萧明煜高深莫测的眸子,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皇上,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胸口疼的厉害,卧在榻上一直喊着皇上,奴婢斗胆请皇上去看看”
萧明煜沉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明珠有些胆战心惊。
往日皇上留宿其他妃子宫中,主子也经常用这种法子叫走皇上,皇上都是直接跟她走,从未像今日这般沉默不语。
一片寂静中,容青烟笑道:“皇上,既然淑贵妃不舒服,皇上就去看看吧,臣妾今日也有不对的地方,皇上替臣妾问候一句”
萧明煜睨了她一眼,面上带着不悦,“烟儿这是在赶朕?”
容青烟一噎,很快温然笑笑,“皇上误会了,臣妾怎么敢”
萧明煜这才看向明珠道:“身子不舒服就请太医,朕又不会看病”
说完,朝高成道:“高成,让人去请太医前往梅香宫,太医治不好就让人去请左相,父女情深,左相或许有办法救她呢”
高成赶紧应下,“是”
“皇上……”
明珠还想说什么,对上萧明煜冰冷的目光,不由一悚,惊慌失措间,高成已经把她拉走。
容青烟正遮掩失望,萧明煜已经拿着银勺搅了搅冰碗,然后挖了一块西瓜喂到她唇边。
“尝尝”
容青烟的掌心捏出了汗,她谢了恩,然后张嘴含下,还没来得及吞咽,箫明煜突然把脸凑过来,唇舌翻滚,很快把那块西瓜咬了回去。
容青烟身子一抖,下意识捂住嘴,惊愕的瞪着他,脸色一时红一时白,眼眸半含湿润,像是受惊的小鹿。
箫明煜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笑道:“果然清爽甜润”
容青烟的双手放在他胸膛,不动声色的将两人隔开,神色有一瞬恍惚,奇怪,怎么……突然觉得好热。
箫明煜的心情不错,并未察觉她抗拒的动作,只是又挖了一块西瓜喂给她。
容青烟不肯张嘴,脸上红的透彻,实际上是气的,见她如此娇态,箫明煜的目光更加炽热,软着声音哄道:
“放心,这次朕不闹了,你吃两块尝尝”
见她还是不肯张嘴,箫明煜凑近她的耳垂道:“你不张嘴,朕只能亲自用嘴喂你了”
容青烟浑身打了个寒颤,她直接抢过他手里的勺子,狼吞虎咽般,直接吃了半碗瓜果。
见箫明煜的目光越发炽热,她顿了顿,拿起另一个勺子,挖了一勺喂给他。
箫明煜张嘴含住,两人谁也没说话,喂了几块后,容青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浑身燥热,看着箫明煜的这张脸,更觉口干舌燥。
她使劲甩甩脑袋,拼命想压下心中那抹异样的燥热,却越是想压住,滚烫的意识越发浓烈。
手中的冰碗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她攸的抬头朝箫明煜看去。
“皇上,你……你……”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渐渐涣散的眸光里尽是恐惧,箫明煜的脸色也不对劲,与她一样燥热难耐,勉强保持着一点清醒,蹙眉道:
“不是朕,你是朕的皇后,朕想要你,用得着下药吗”
高成早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此时听到萧明煜开口才隔着帘子轻唤了一声,“皇上,没事吧”
容青烟听到声音,神色清醒了些,双手按住箫明煜的肩膀用力挣扎,她迫不及待的想逃离,偏箫明煜抱得紧。
拉扯中,容青烟的衣衫滑落半边,露出了半个雪白香肩,箫明煜猩红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突然将容青烟打横抱起往床上走,沉声朝外面的高成吩咐了一句。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退到外面去,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你卯时之前来叫醒朕”
高成自然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忙应了声,然后赶紧指挥着守在一侧的宫女全退到外面。
姜裳也听到了这句话,满目担忧,心中焦躁难安,正愁怎么办,小福子忽而从外面跑进来,悄无声息的凑近她。
“姜裳姑娘,王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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