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景旧曾谙
第十二章 风景旧曾谙
宁愿以为你是不喜欢看风景,不愿当做你是怕刮风下雨没有来。
“嘿,我知道了,那个卷毛妹子叫程谙,我真是太机智了,这么快我就知道她的名字了。”胖根一副装逼的样子站在我座位旁边的走道上,路过的语文课代表应浅安示意他挪一下,眼神里带着冷漠,说话也冷不丁一样。
“你才知道?开学那天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同桌李雪姚从埋头演算数学题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讥讽了一下胖根后出去上厕所了。
“哎,我去,那个死丑死丑的语文课代表欺负我,你同桌也来嘲笑我。要不你跟班主任说换个位置,咱俩同桌吧!”胖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其实我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我也知道我自己的心事。
“你别嘲笑人家语文课代表,我怎么感觉我同桌李雪姚对人家有意思呢,说不定哪天就有惊喜哦。”我在摆的高高的书堆里抽出了政治书,暗示自己每节政治课都要认真准备,听完胖根这句“你同桌叫李雪姚啊”上课铃声就已经响了。
现在不得不谈起政治老师了,想起他,总令人那么想笑。他的话语深刻在我的脑海,直插我的心脏。
他说:“谈恋爱有什么不好的,让世界充满爱啊。”
他说:“你们这群禽兽,天天在寝室里玩手机。”
他说:“什么砖家,什么叫兽,全都是一群只会乱叫的家禽。”
他说了很多,他喜欢看NBA,他喜欢斗地主,他某个夜晚下完夜自习,106的“禽兽”们脱衣去裤拿起洗澡手巾就站在寝室门口排成队以最整齐的姿势在身上搓来搓去,早就习惯了这种洗澡方式,只差“人体艺术摄影”了。然而,向来以文明著称的老罗高,男寝室突然奔进了三个女学生。女学生进男寝室并不新鲜,关键是夜晚,夜晚也就算了,关键是在夏天,夏天也就算了,关键是我们106寝室正对着寝室大门,这可让我们室友们叫苦不得啊。那天晚上胖根正在跳**舞,突然某个女孩的一声尖叫,他愣住了。想找个东西掩盖,连块砖头都找不到,那个女孩夺走了他的童子身!此后的一个月里,他一直抑郁着。幸亏那天我没有去洗澡,我向来是以懒出名的,一个星期也就洗那么一两次。
学校每次开会总离不开那句:“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谈起车头,我班主任有“温柔女神”之称。曾经玩一个网游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名字起为温柔女神不是神,那是对我们班主任的怀念啊。我们班的成绩不好,班委会换了一届又一届。有时整个班矛盾重重,连政治老师也说班主任不作为啊。十七八岁的我们,除了政教处的,我们谁都不怕!
开学第一个月的国庆演讲比赛,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报名参加了。报了名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了第一个上场的,班长的手气真的比厕所的小动物还要臭,来不及埋怨,驮着罗普,我登上餐厅吃饭的那个高台(一直被用来当演讲的地方),面对场下的那一双双吓死人的眼睛,还有不时出现的龅牙,我想哭啊,那些所谓的客套话,什么尊敬的领导、老师、同学们,什么上午好,全都被我抛到脑后了。我叽里呱啦乱说一气,短暂的几分钟后,我怯怯地下了场。结果可想而知,倒数第二,总共18个参赛者。领奖的时候,学校团支部书记某个老几的话直接让我想一个屁崩死他,某某同学获高级钢笔一支。你想不到的是,打开钢笔一看,里面只是一根黑色水笔芯,想哭啊,罗山高级中学老校区的什么东西都是高级的,我们的精神也被虐的那么高级!
每当有人问我是不是那第一个上台演讲的人,我总会骗他们说:“肯定不是啊,看我像那么演讲能力很差的人吗?”然后,他们迷惑的走了。善意的谎言,总出自我口。那些话的背后,我听到有人在作呕。不怕!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胖根一个月前吹下追上程谙的牛逼终归是没有实现,赵宇航每天都在死学习,我总是有一种他会得抑郁症的担忧。至于赵宇航的同桌丰景,我就不得不提了,品学兼优,人也长得帅气,据说和程谙青梅竹马一起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想想人家的同桌,再想想我的同桌,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同桌李雪姚名字娘炮也就算了,每天除了埋头学习以外,其他的时间都拿来给我讲黄段子了。
何山高最近没有约我打篮球,我有点慌,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看见他在楼管大叔室被训话,连忙凑上去听了几句才知道他在宿舍拍篮球把白墙弄得很黑,看着楼管大叔满嘴大黄牙胡渣兮兮的模样,我有点作呕,心里恨死这个楼管大叔了,不就是欺负何山高老实不说话嘛,我连忙上去劝了劝楼管大叔:“大叔,篮球给你我们不要了,墙我们给擦干净,麻烦你不要再说了,要是想报给我们班主任随便你好吧。”我这看似不礼貌的话语稍微带点霸气然后拖着何山高擦了一个小时的墙楼管大叔才肯罢休。
卷毛妹子程谙快过生日了,胖根乐滋滋的想了很多很多礼物,最后选择买个猫链子送给她,我倒是挺佩服这一想法的,可能那只猫对于程谙来说是最重要的伴侣。就在利用星期天下午放假出校门买礼物的机会时,胖根在一家饰品店碰见了正在挑礼物的丰景。
他上去搭讪道:“听说你叫丰景?是我那哥们赵宇航的同桌?”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嘛?”丰景一脸绅士的表情。“少特么给我装绅士,以后离程谙远点,这妹子我看上了!”胖根一副市场恶霸的样子,企图能在气势上压倒丰景。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再说我跟程谙只是好朋友关系,我并无心恋爱,你自便吧。”他冷冷的说完,离开了那扇门,留下傻傻的胖根喘着粗气,最后冲动的拿着一个猫链子交钱就走。
原来,这个猫链子是这么来的。
我们的日子总被时钟牵引着,它仿佛就是一个指挥官,指挥着我们前进或者停留,指挥着我们爆发或者堕落,而我们,无奈的像终究散去的晚霞,在黑暗中散发一点色彩,这便是跟时间最好的斗争了。
依稀记得那天下雨,程谙约了一群人去庆祝生日,当然包括丰景和胖根在内,我没有去,因为那个下雨的星期天,我在等另外一个人。
约好的中午12点半眼看快要到了,大家都打着雨伞纷纷在校门口集合,胖根是第一个到的,我从他旁边经过打个招呼我就走了。等了大概到1点了,唯独丰景没有来,程谙急了又或者说是生气了吧,摔断了手中的雨伞过后,被其他几个同学撑着走了。
每个去的人都以一种最紧张的姿态坐着,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起势,此刻的胖根脸上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安静,他打开手机,发了条动态。这个时候,程谙坐不住了,她拿起包里的手机,给丰景发了一条七字短信:“你知道我喜欢你。”她等了三分钟,短信没有回,她生气的将手机一摔,抱着头痛哭起来。
也许当时的我并未想明白,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女孩,内心会有如此疯狂的情感吗?
在我们的班级,大家都知道的富二代也就是程谙一个人,程谙的妈妈是在学校开超市的,爸爸是房地产老板,而胖根呢,混了小学混初中,家里世代农民,我不知道用什么去形容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情愫,我只知道胖根坐不住了,他起身叫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干了下去,然后把自己的猫链子甩到程谙的面前,冲着程谙吼道:“借我五块钱,猫链子送你,然后我走,以后你选文,我就选理。”
程谙给了胖根五块钱,胖根从她手上一下子夺去之后夺门而去,在门口叫了一个港田坐上就回了学校,回来他浑身湿透,握着手里已经湿烂的五块钱,在床上烧了一天,晚上夜自习他没有去教室。
如果程谙的生日礼物是想要跟丰景在一起,那么胖根的存在只是为了这出感情戏更加的生动,我想他是知道的。晚上夜自习的时候,丰景很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写着数学题,我示意赵宇航多观察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整个夜自习我都在看到赵宇航一直摇头表示无奈。
隔壁班的女生又从后门前走过,她们也会不时的朝门里面望去,看有没有帅哥。有些眼光高的女生,朝门里看了一眼之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说我们班的男生女生都是暴龙兽。有些花痴小女生,总会借上厕所来偷看我们这群帅哥们。
第一次离别应该是期末之后的分科吧,物理差的让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文科。曾经信奉一句话:“做自己的造梦者,喜欢自己的选择。”最后的那半个月,寒冷的冬天让我竟舍不得让它走远。
想起我的同桌,记得快期末考的时候,我跟他吵了一架,接着的几天一直以冷战的方式对待彼此。
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早已习惯了彼此的欢乐的彼此,突然觉得有种心坎难以跨越,我们都想和好,却没有勇气说出那句道歉的话,尽管我们都是男人,不想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竟会比女人更难过。
那日肚子闹的厉害,又疼又拉稀,心情糟糕到极点。可此时我看到同桌正跟后面的人聊得正开心,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被嘲笑的感觉,在我奔向厕所的前一分钟,我给他写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如果你讨厌我,我们就调位吧。”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同桌也给我写了一张纸条,他说:“我并没有讨厌你,你所看到的笑并不代表我就一定很快乐。”为什么看到这句话我竟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这就是真挚的友谊吗?
我们在半个月后就分开了,他报的是理科。但那时的我只懂自己是幼稚的,我们都会发生小别扭,哪怕是在即将离别的时候。
有个老几不得不提起,姓熊的一个老几。如果没有他,我们三班一点活力都没有。他不爱搞学习,说直接点,直接没搞过。
一次晚读的时候,一个政教处的老几说我们班读书热情不够,姓熊的就扯着嗓子大叫,他的嗓门并不太大,可他发音的方式直接让人受不了。不到一分钟,政教处的人没来,直接把校长招来了。校长说:“你这读书像读书吗?比老公鸡下蛋还难听,直接不能入耳。”
姓熊的小声嘀咕:“妈的,不是说热情不够吗?老子读的这么有激情有创意,你又说比老公鸡下蛋还难听,公鸡会下蛋吗?老公鸡更没有下蛋能力呀,它都萎了。”
唉,校长你就歇着吧,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都没说话,你还有什么好说呢?大不了你让他写个不准复印的几千字检讨罢了。
记得快要放假的时候,他把书都卖了,他爸给他买的一百多块的字典他两块钱卖掉了,他又凑了三块钱买了个魔方,天天上语文课玩,他不喜欢语文老师,因为语文老师打过他,但当语文老师讲《孔雀东南飞》的时候,他听课听的特别认真,因为语文老师肯定会讲慰安妇,那是他的最爱啊。
后来,他留级了。他觉得高二不好混。
胖根和程谙最终是没有等来答案的,胖根一直没有还那五块钱,程谙也一直没有去找过丰景,丰景想必是一定能够分到尖子班里面去的。我们觉得他欠一个解释,可时光呵,把我们那个随意开口就能说出爱情的年龄握在手里,动弹不得。
你没听过告白吗?如果没有,那就去听听;如果有,那就再听一次,反正十六岁的年龄,除了你怕刮风下雨不敢来,还有什么风景等不到你和她?
胖根欺骗了我,他还是跟程谙选择了理科,我跟赵宇航选择了文科,何山高这种闷骚的性格当然也选择了理科,不过他向来话少,分科时候的聚会他没说过一句话,从头嗯到尾。
胖根跟我说:“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我要做一件事情,你陪着我。”
我显然是答应了,因为我心里想的那件事不知道下学期还有没有必要去做。
赵宇航的姐姐在高一上学期结束放假的那一天来找我们俩玩,她变漂亮了,脸上貌似没多少雀斑了,也可能是我很久没见过她,顿生新鲜吧。我们三个去了一家我自己经常去的麻辣烫小摊,她还是吃的那么开心,无聊的我们就谈起了程谙的八卦。
“其实丰景那天没去我是知道的,因为我感觉他可能是家里有事,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看到他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手上有几处被打过的伤痕,但我也不敢确定。”赵宇航说道。
“那后来呢?你问他了么?”我着急地问道。
“没问,他看见我一直盯着他看,就索性跟我说了。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赵宇航用手搭了搭他姐姐的肩膀,然后用挑逗的眼神看着我。
“快说,别墨迹!”我有点不耐烦他这种姐姐一出现就会表现出的贱样。
“他说啊,他那天没去是怕刮风下雨,如果是个晴天,他可能回去。”随即赵宇航就是一片爽朗的笑声。我也觉得可笑,但是我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许丰景是天真地糊弄赵宇航吧,看赵宇航傻兮兮的样子跟胖根有得一拼。
从小驼背的爷爷总是见人就说他孙子是文殊菩萨下凡以后肯定是文人高中,怀念去世已经多年的爷爷我毅然选择了文科,也许我并不热爱这些学科吧,但我知道,那天晚上我没去程谙的生日现场,我等的另一个人会让我这么选择。
那个人告诉我她要学文科,以后当名律师,为她暑假去世的奶奶报仇,让那些车祸逃窜的坏人们绳之以法。
我当时笑着回答她:“你应该去当警察比较合适,不服从就枪毙。”
风景旧曾谙。
如果有一天天空下着雨,小溪成了天,我们相约一起看旧时光里的风景,我希望你,郑苏,只是以为整天都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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