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发现


走进这座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厨房,入目都是黑色的残破不堪的物体,还有浓重的焦味儿。

“林恕说在厨房里发现了几个灯笼上的铁珠子,已经被烧焦变形,几乎不辩全貌了。”

“灯笼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里?”

“应该是小孩子玩耍时遗忘在这里的,然后不知道怎么倾倒,引燃了厨房。”

厨房被烧得太严重了,就连铁锅都扭曲变形,可见当晚火势之猛烈。

在这里想要找到线索,恐怕很难。

“这里是发现尸体的餐厅。”走出厨房后,季棠渊带她来到了仅有一院之隔的餐厅。

按理说厨房与餐厅中间还有一个院子的距离,厨房发生火灾后,就算在屋子里看不见,但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热浪阵阵,餐厅里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餐厅也烧得很厉害,桌椅都烧成了木碳。

漆黑的地面上用白色石灰画着几个人形,大大小小,一共六个人,小一点的两个倒在餐桌边,另个三个倒在门口,只有一个人倒在门外。

闻溪一进屋,就感觉到一阵不适,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怎么了?”季棠渊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

闻溪摇摇头:“闻到了不好的味道。”

那是人体烧焦的味道,哪怕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仍然十分刺鼻。

这样的味道极不好闻,让她抑制不住的想要呕吐。

季棠渊是闻不到的,但他知道她可以,于是二话不说的将她拉出餐厅,“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了。”

闻溪忍下干呕的感觉,摇摇头:“没事,刚闻到有些不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别人看到尸体才会害怕,可她根本不需要看到尸体,就能根据味道想像他们的样子。

因此才会觉得更加恐惧。

季棠渊不忍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固执的说道:“走,我送你回去。”

案子他可以慢慢查,但他不想让她难受,她对味道有多灵敏,他最清楚不过了。

闻溪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摇摇头:“没事的,既然都来了,总要找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想帮督军。”

她欠他的太多,只要有机会,她都愿意排除万难去帮助他。

季棠渊看进她清澈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显然更加瘦小的身躯。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样子明明有点搞笑,但看在他的眼里,却有一点妩媚的性感,好像一只没有成年,已经会勾引人的小狐狸。

他忍下心头的躁动,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几丝沙哑:“可以吗?”

“嗯,没问题的。”闻溪浅浅一笑,“我们进去吧。”

两人重新进入餐厅后,闻溪仍然会觉得不适,但她努力不让自己通过味道去想像当时惨烈的画面,渐渐的,鼻子开始习惯,开始适应,便没有那么难受了。

季棠渊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的表情逐渐舒展,这才放下心。

“桌上这些饭菜,都烧得面目全非了。”闻溪蹲下来,用一根捡来的木棍轻轻拔动着。

“还能辨别吗?”

“看是看不出来了,但可以闻出来。”闻溪闭上眼睛,过滤掉那些焦糊的味道,留住食物本来该有的气味儿。

“海参、螃蟹、鱼、蘑菇、芹菜、大虾……还有枸杞。”闻溪默默念着这些食材的名字,“还有一些味道,应该是用量非常少,被烧成这样,我也闻不出来了。”

闻溪说完,就见季棠渊神色有些凝重。

“督军发现什么了吗?”

季棠渊说道:“你不觉得胡家这顿饭,吃得过于奢侈了吗?”

“的确。”闻溪点头:“这条鱼是黄唇鱼,黄唇鱼非常稀有,以现在的技术还不能进行人工养殖,因此只有野生的。我上次在鱼市上看到一条,不对外售卖,早早的就被人预定了。还有这种螃蟹,也不是普通的可以随便吃到的螃蟹,应该是十分稀少的黄油蟹。不过黄油蟹只在七八月份才有,这只应该是冰冻的。”

就算冰冻的,价格也很昂贵了。

“胡光绪十分节俭,平时的吃穿用度几乎和下人无异。胡家的饭桌上,每餐不能多于四个菜,哪怕过年也是如此。”季棠渊道:“胡光绪是父亲的好友,两人情同手足,有一年过年,我和父亲来胡家做客,胡光绪用了六个菜来招待我们。我当时觉得胡家寒酸,但父亲却说胡家那顿饭是盛宴。”

洛家过年的时候还做了六十六道菜,寓意六六大顺,而堂堂总长的家里,过年炒六个菜都是大餐。

闻溪心想,这可能不叫节俭,这是有什么怪癖吧。

就算你不吃,那孩子总要吃的,又不是条件不允许,也不是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大过年的,至于嘛!

当然,人已经死了,她也不想去评判,毕竟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各有各的活法。

“对于胡家来说,大虾就是过年最好的菜,不可能还有这些珍贵食材的出现。”

“督军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不是胡家人吃的?”

季棠渊摇摇头:“不,是他们吃的,法医那边在死者的胃里也发现了鱼、蟹的残留,但是大家只当是普通的鱼、蟹,毕竟荣城靠海,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能吃得起,这没什么奇怪的。”

法医能认出食糜,但认不出食糜的品种,但闻溪不同,她精通厨艺,对于各种食材了如指掌,又生了这样一个灵敏的鼻子,哪怕食物烧焦了,她依然可以辩出它的本味。

“这里可有能致人昏迷的食物?”

闻溪用木棍在废墟了拔了拔,最后找到一小块黑糊糊的东西,“应该是它。”

“这是?”

“督军还记得吗,在千县的时候,我曾经给督军做过一个红牛肝菌,那是云巅所产的菌类,从云巅空运而来。”

季棠渊当然记得,“你当时还来吓唬我,说那红牛肝菌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闻溪讪笑,她当时究竟是哪来的胆子敢那样吓唬他,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啊。

“你还说,煮熟了就没事。”

闻溪没想到他会记得这样清楚,这样的记性也真是没谁了。

“那红牛肝菌确实是有毒的,不仅能致幻,还能导致昏迷。”

“可法医在死者的血液里,并没有检测到有毒成分。”

闻溪道:“如果可以熟练的掌握红牛肝菌的特性,不将它彻底煮熟,就能在短时间内致人产生幻觉和昏迷,这种毒素的代谢非常快,只要严格控制时间,就能在法医解剖化验前让毒素被代谢掉,以致于找不到它们存在的痕迹。换言之,如果法医真的在死者的体内找到了这种毒素,也会认为是食物中毒而引起的昏迷,不会跟他杀联系到一起。”

季棠渊敛眉沉思,闻溪的话让他大受震撼。

如果真的是他杀,这人的心思也过于缜密了。

他再次看了眼现场六人死亡时所处的位置,之前缠绕在心里的迷团好像突然之间解开了。

“督军发现什么了吗?”

季棠渊蹲在门口处,指着那个人形边框说道:“这里是胡有志倒下的地方,他身强力壮,所以中毒最浅,在发现火光之后,他还有力气冲到门口,但是没走两步就倒下了。而胡家的两个孙子倒在离餐桌最近的位置,因为是小孩子,抵抗力也最差,应该是最先晕倒的。”

“如果真的有凶手,我觉得凶手是个厨师。”

闻溪的话让季棠渊惊讶的看了过来。

“首先是这几种食材,因为都很名贵,所以,我猜不是胡家人买的,而是有人带货上门。”

季棠渊点头认可:“的确,胡光绪从来不收礼,哪怕是一斤苹果都不收,他自己也不会买,更不允许家人买,所以有人带货上门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胡光绪不收礼,就算有人带货上门,他也不会收,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个厨师,且与胡光绪认识,在饭菜没有上桌前,胡光绪根本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闻溪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点,这些食材的操作难度都很大,特别是这个红牛肝菌。胡家儿媳妇死后,奶妈主要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以她的年纪,根本不可能会料理这些食材。”

季棠渊露出欣赏的神色,他没想到小丫头不但鼻子好闻,分析起这些东西也是头头是道。

看来,她不但对吃的有兴趣,还能通过食物来推理,他突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只凭这个蘑菇,还不能把它定性成他杀案件,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而且,凶手既然有投毒的条件,为什么最后还要选择放火,直接让胡家人中毒而死,岂不是更好?“

闻溪喃喃道:“或许,凶手有一定要放火的理由。“

”一般放火案的动机,无非就是杀人与掩饰证据。“季棠渊说道:”如果凶手是想掩饰什么,那应该就是这些菜品了,但他想要掩饰的东西却被你找到了  。“

”或许,可以从这些菜品的购买途径上入手。“

季棠渊赞许的点头。

闻溪能推理出来的,也只有这些,其它的,她就爱莫能助了。

季棠渊道:“虽然不能由此就断定案件性质,但是你说的厨师这一点,也可以成为侦察方向。一会我就让林恕派人去查胡光绪的人际关系,看看在他的交际圈子当中,是不是真有厨师这个职业。”

“胡光绪常去酒楼吗?”

“他从不去酒楼。”

闻溪蹙眉,他不去酒楼,那他是怎么认识厨师的,难道她的推断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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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个鬼故事,明天上班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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