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失落


闻溪把平安符戴到了季姚的脖子上,她有些嫌弃的看了看:“真丑。”

闻溪笑道:“怎么跟你二哥一样,口不择言。”

“你已经第二次提到我二哥了。”季姚眨眨眼,“你是不是想他了?”

“怎么会?”闻溪急忙辩解,“我今天才见过他。”

“你今天见过他?”季姚有些吃惊,“今天是他生日,听大管家说,他一天没见客,说是怕麻烦。”

闻溪自知说漏了嘴,于是一指窗外,“那边的暖棚是你们季家的吗?”

季姚看到她的耳朵有些红,忍着笑没有继续刨根问底:“那是蔡家的。”

“蔡家?”

“你才来荣城,可能不太清楚,蔡家的家主蔡骏是直州三省官银总号总经理,而蔡家的老二在京都内阁任职,老三是西南督军。”

闻溪只听过蔡骏是官银总号总经理,却不知道蔡家的另外两个兄弟竟然都是官居高位。

这一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显赫。

不过,闻溪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蔡家这三兄弟,似乎处在三个不同的立场啊。”

直州、西南以及京都。

三方虽然现在没有正面冲突,但也是大战没有,小战不断,特别是京都和直州的关系,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而西南地处偏远,表面上似乎没有参与争斗,但私下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季姚很满意闻溪的反应,她不是只关心蔡家如何权大势大,更关心蔡家人的立场,因为这关系着直州的金融业发展与经济动荡。

如果将来她要站在二哥身边,这份政治觉悟是必须要有的。

“放心,我二哥既然能继续用他,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季姚将平安符收进衣服里。

闻溪想,这样浅显的问题,她能想到,季棠渊自然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不是她该操心的。

“蔡家那边好像很热闹啊,点了许多灯。”季姚叫停了车子,“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灯会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河岸两边的灯都已经收得七七八八,只有蔡家暖棚周围,还摆着各种花灯,颜色煞是好看。

闻溪和季姚下了车,路边还有卖灯的,不过已经在收摊了。

“闻溪,我送个灯给你。”季姚突然拉住她,“你都送了我平安符,我也要回你一个礼物。”

“好。”闻溪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这么多,都挺好看的,你挑一个。”

闻溪在几十盏彩灯当中,挑中了一盏兔子灯,洁白的小兔子做得活灵活现,手里还捧着一个胡萝卜,跟她脖子上的吊坠有几分相似。

“就这盏吧。”

闻溪提着那只灯笼,眼中浮出笑意。

季姚自己也挑了一盏,掏出钱包付了钱。

两人转身之即,就看到蔡家的暖棚里有人走了出来。

季姚眼尖,“是我二哥。”

闻溪也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没有披大氅,只有手上戴了一副黑色的皮手套。

因为穿着军靴,将他的小腿裹得越发修长,显得比旁人都要高大几分。

季棠渊不是一个人,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墨色的丝绒刺绣旗袍,修身的设计,端庄而不乏时尚感,浑身上下散发着优雅的迷人气质。

她外面罩着件同色的皮毛大衣,虽然厚重,却不显臃肿,一张脸五官精致,脸色白净的仿佛会发光。

这样一个浑身都在散发着魅力的女人站在他身边,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佳偶天成”几个字。

季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季棠渊,他不是不喜欢热闹,不会出门吗?

“那是蔡家大小姐蔡映之(蔡文英这个名字,我给改掉了,写写就把文英两个字颠倒了)。”季姚知道闻溪不认识蔡家人,于是小声的解释道:“这位蔡大小姐可不简单。”

“我听说,她是督军的未婚妻。”闻溪半开玩笑的语气,“真的吗?”

季姚耸了一下肩膀:“我不知道他和二哥是什么关系,但这位蔡大小姐是我大堂哥的未婚妻,只是我大堂哥不在了,他们的婚约也跟着解除了。”

季棠渊的亲大哥,这个人她好像听说过,但也只是听说过,并不了解多少。

“不过,蔡家一直都想跟季家联姻,大堂哥死了,不是还有二堂哥嘛!”季姚意味深长的看了闻溪一眼,“但是吧,我二哥那个人有自己的脾气,可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别说政治联姻了,他要认定的事情,刀在脖子上也是改变不了的。”

闻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季姚的话,视线像是被粘住了一样。

她早早就听林护士说过,蔡家的大小姐蔡映之是要嫁进督军府的,老督军在医院住院期间,蔡骏可是没少往医院跑,那位蔡大小姐有没有去过,也没人知道。

“我们走吧。”闻溪努力移开视线,“别被你二哥发现了,还以为我们是偷偷跟来的。”

季姚哦了一声:“我们去那边看看,还有好多好看的灯。”

两人转身之时,闻溪也没发现身后有人,就那样心不在焉的撞了上去。

被她撞到的路人哎呦了一声,忍不住抱怨:“小姐,你倒是看路啊,你手里这灯有蜡烛,要是烫到怎么办?”

闻溪这才回过神,急忙向路人道歉。

路人见她是个小姑娘,也没跟她计较,说了声小心点就离开了。

而这边的动静却惊动了岸边站着的两个人。

季棠渊随之看来,就看到一条粉嫩的身影,他微微一皱眉。

“季姚。”季棠渊喊住了两人。

季姚冲闻溪做了一个“逃不掉了”的眼神,这才笑着回头:“二哥,蔡小姐,好巧啊。”

蔡映之冲她点头微笑:“三小姐,幸会。”

闻溪也只得转过身,冲着季棠渊行了一礼,不过没有说话,视线很快就垂了下来,只是看着自己的裙摆。

季棠渊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眉梢渐渐染上柔色。

她平时很少穿这么粉的衣服,今天不但穿了,就连耳环都是粉的,整个人好像一只粉粉嫩嫩的洋娃娃,漂亮精致,又乖巧可爱,跟她手里提着的那盏灯上的小兔子差不多。

只是,她为什么见了他却不说话,低着头看脚丫子,脚丫子能看出花来?

他又有些不高兴。

“你们这是去哪?”

季姚急忙回道:“我们去看灯啊。”

“灯会都快散了。”蔡映之笑着道:“周围只有这里还有灯光了,三小姐不如过来跟我们一起赏灯。”

我们?

闻溪的手缩在袖子里,默默的攥紧了袖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让她极为不舒服。

她轻轻扯了一下季姚的衣角。

季姚会意,立刻客气的说道:“不打扰你们了,我俩去那边看看。”

“三小姐请便。”蔡映之笑容温和。

季姚又冲季棠渊摆了下手,拉着闻溪走了。

“督军认识那位小姐?”蔡映之笑看向他,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的背影消失,这才收了回来。

季棠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你刚才想说什么,说吧。”他望着河面,颇有些意兴阑珊。

蔡映之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可又不好多问什么,于是便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三叔有意与督军联盟,督军考虑一下。”

~

季姚把闻溪送回洛家。

她一路都在观察闻溪的反应,她与她有说有笑,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你哪天走?”闻溪有些不舍。

“大概明天,又或者后天,通知一下来,就得立刻动身。”季姚从来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可是这次却有些腻歪,“我走的时候,你不要去送我,我最讨厌哭哭啼啼了。”

闻溪笑了,“我才不去送你呢。”

她也见不得那样的场面。

她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者说,能不能回来。

“平安符你要戴好了,不准摘下来,知道吗?”

“知道啦,你都说第五遍了,真是比我母亲还唠叨。”季姚抱了抱她,“闻溪,真高兴认识你。”

“那就平平安安回来,我请你吃大餐。”闻溪眼中一热。

“行。”季姚笑了,“可不准哭啊。”

“才不会呢。”

目送着季姚的车子离开,闻溪却没有立刻回家。

因为灯节的原因,巷子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把平时黑漆漆的道路照得红彤彤的。

季姚是她认识时间不长,却是彼此真心相待的好友,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她就要离开了。

面对这乱世,面对着未知的结果,她只觉得力如纸薄。

闻溪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将那只兔子灯笼放在身侧。

小兔子的嘴角向上翘着,一副欢喜的模样。

它永远都不会伤心,因为它不知道什么叫生死离别。

她突然想起自己戴的那只兔子,于是将它轻轻从脖子里抽了出来。

玉上仍有余温,放在手心里暖暖的。

她凝视着它,眼前却浮现出那对站在河边的身影,俊男靓女,天作之合。

林护士说得对,也只有蔡映之那样的女子,才真正配得上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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