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陆深便带梁如月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李大娘。
李大娘拎了一大袋水果和吃食进来，先瞧了床上的梁倩，笑道：“哎哟，瞧你精神头不错我就放心了。”
梁如月腼腆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叫了声姐姐。
梁倩半坐在床上，穿着蓝白格子的病服，轻薄柔软的披肩搭在肩上，头上戴了粉白相间的小帽用来保暖，神态虽虚弱无力，但整体很有精神，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干净，一看就是产后精心养护着。
见她们进来，很是高兴，道：“你们来啦，快坐。如月吃早饭了吗？”
“吃了。”梁如月将手中的纸包展示给她看，“姐夫买了包子给我吃。”
陆深给她带的早餐是红枣小米粥和鸡蛋汤，掀开饭盒的盖子，盛放在一旁：“什么时候醒的？吃点东西。”
他天还没亮便赶回家做早饭，一日三餐的食谱特地咨询过医生，得知产妇生完孩子后三天的饮食要以清淡为主，所以他没有做那些滋补的东西。
复杂的食物他不会弄，这些丢食材入锅就可以出成品的粥没问题。
梁倩没什么胃口，生怕掀开盖子里面是油乎乎的汤，一看是粥水，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温热甜糯的粥下肚，胃里暖洋洋的。
李大娘早就忍不住凑到摇床那边，两个小宝宝严严实实地裹在柔软的襁褓里，一个是穿着粉色小衣，一个穿着蓝色小衣。
脑袋上软乎乎的小棉帽，其中一个宝宝已经醒了，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傻乎乎地看着天花板，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路上就听陆深说了，真是好福气啊，一口气生了两个娃娃！瞧他们的大双眼皮，哎哟，鼻梁也高，刚出生就这么好看，将来肯定了不得。”李大娘面带羡慕的感叹。
陆深瞥了一眼，作为两个宝宝的亲爹，他真不觉得这两小家伙长得好看，看着有点瘦，还不够白，像小猴子。
不过好歹是自己闺女儿子，怎么看都是顺眼的。
李大娘：“男娃还是女娃啊？”
梁倩笑道：“都有。”
“那感情好啊，以后不用再生了，我以前第一胎生的儿子，结果孩子他爹非说要个女娃组个儿女双全，我才接着生的闺女，可辛苦了。”李大娘说：“女人生孩子啊就是受罪，能少生一次就少生。”
梁倩颇为感同身受，“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管这胎几个宝宝，是男是女，我都只生一次。”
说着给了陆深一个眼神，“你说对不？”
她这话的意思陆深明白，陆深昨晚睡在病房的折叠椅上，看着旁边熟睡的妻子和儿女，一个晚上没能安眠。
满脑子都是手术室里的兵荒马乱，梁倩痛得崩溃的神情，她生产完虚脱昏迷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慢了一拍。
那一刻的害怕和绝望远大于孩子出生的喜悦。
他不像再经历第二次了。
“不生了。”陆深毫不犹豫地说：“再也不生了。”
梁倩见他神色郑重，顿时安心了许多。
李大娘对着两个小宝宝双手合十道：“保佑保佑，我儿媳能平平安安生个龙凤胎就好了。”
梁倩看了直乐，说：“要跟观音许愿才行吧？”
“害，沾沾龙凤胎的福气也是好的。”李大娘朝宝宝挤眉弄眼，试图逗乐他们：“是不是呀？小宝宝……哎，他们叫啥名字啊，你俩取名了吗？”
梁倩与陆深对视一眼，双方的脸上都写着空白二字。
梁倩扶额，她竟然完全忘了这茬，不过在那个梦里，陆深给闺女取的名字好像还不错。
叫什么来着……明明是有印象的啊……
陆深这边倒是在脑子里飞快地想了几个名字，但是他总觉得不够好听，想让梁倩来取，于是没吭声。
李大娘见二人面露纠结，极像她女儿写作业时那副抓耳挠腮的神态，不由得好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小孩还没上户口呢，你们俩慢慢想。”
正说着话，摇床里粉衣服的妹妹突然咿咿呀呀的叫唤，手指放进小嘴里吮吸着，发出哽咽的哭声，她闹醒了旁边的哥哥，很快，两个宝宝的哭声此起彼伏。
梁倩忙探身看去，被小娃娃的哭声闹得心中慌乱；“怎么了？”
李大娘是个有经验的，“早上是不是没给他们喂奶啊？看起来是饿了。”
梁倩摇摇头，脸上登时有点红：“还没有……是不是要开奶啊？”
孕期身体的变化很明显，但她又觉得不是太明显。
给孩子喂奶这事儿，心中有些揣揣，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李大娘纳闷：“你还没开奶啊，那岂不是一整夜没给孩子喂奶，他们都没闹？”
梁倩道：“陆深给他们喂了顿奶粉。”
“奶粉哪成啊，没有母乳营养高的。”李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将哭得最凶的妹妹抱出来，塞到梁倩怀里让她喂，说：“这俩娃还挺省心，饿了才哭。”
梁倩抱起哭得脸上涨红的小宝宝，有点无措，往两边看了看。
李大娘不懂她的矜持，道：“看啥呀，快掀开衣服，孩子该饿坏了。”
梁倩推了一下杵在一旁的木头似的男人，低声道：“你去关门。”
陆深这才回过神，干咳一声，转身出去了。
梁倩低下头，红着脸掀开衣服。
宝宝立即追随着奶香扑上去，哭声顿停，小脸上还挂着泪。
李大娘见梁倩脸上发白，道：“第一次为会有点疼，忍一忍，等出奶了就不疼了。”
梁倩闷闷地点点头，忍耐了好一会儿，怀里的宝贝总算吃上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顿饭，粉红的小嘴巴不停地蠕动，吃得一脸满足。
“好厉害。”梁倩松一口气，低声笑道，眉目柔软如水。
她虽第一次生孩子，但以前认识的姑嫂都曾跟她抱怨过喂奶的艰难，甚至还要找专业的医师给做按摩疏通之后才有奶，没想到轮到自己，比想象的要轻松多了。
等妹妹吃饱喝足自动松开，梁倩抱起哥哥，这次轻车熟路。
哥哥没有妹妹那么能吃，吃了一会儿就停下了，小脸贴在她的怀里不肯离开，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梁倩试图将他放回小床上，他立即哇哇大哭，只有放在身边才安静。
梁倩心中一叹，柔软得一塌糊涂。
原本，他是不能平安出生的，如今好好地活下来了，虽然孱弱，或许是一种代价，梁倩欣然接受。
她低头蹭了蹭小家伙柔软的脸颊。
喂完奶，两个孩子依偎在梁倩身边很快就睡过去，李大娘注意到什么，惊讶地说：“你给他们穿的是尿不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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