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朝在那边停顿了一下，“穆封的那个视频我看了，能混进会所里面偷拍，肯定是幕后有推手的，估计穆封是被人给设计了。”
施暖倒是不在意这些，若是他行的正，也不怕任何人的设计。
能中了别人的圈套，就证明自身本就存在问题。
顾朝似乎是叹了口气，“穆封怎么说，这个事情，他总是要给你一个解释的。”
施暖语气平淡，“我今天去看了会所的监控，穆封和萧雅并没有发生什么，监控拍的清清楚楚，明天穆封那边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到时候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这个顾朝倒是意外了一下，“这会所的监控倒是挺给力的，穆封这次真是走运了。”
可不是，施暖也这么觉得，按理说一般狗仔偷拍，还是这种借位诬陷的东西，肯定都要做一些功课，找个监控死角，让当事人没证据无法翻身。
那人都能潜入会所里面，心思自然是玲珑的，这些事情不应该漏算了。
这种事情做不好，可是会引火烧身的。
顾朝貌似放心了下来，“能找到证据就好，要不然接下来麻烦事情会特别多，那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你去么？”
“自然是要去的。”施暖也挺无奈，“这毕竟也是我们夫妻两个的事情，我不出面，说不过去。”
虽然这个事情她没掺和，但是也牵连其中，她总是要在这个时候站在穆封身边表个态，证明夫妻一体，这对穆封，或者说对穆家和施家来说，都是必要的。
顾朝想了想，有些犹豫：“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阿暖，在记者招待会上，尽量别发言，穆封既然有本事弄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也就有能力应付那些记者，你别出头，记得么？”
施暖知道他的顾虑，若是她过度引起记者的注意，难保不有人会顺带查她的出身，她的出身是硬伤，如今社会，虽然都讲道理，但是偏见还是在的。
而且穆封向来没什么花边新闻，这一次好不容易有点苗头，有心人不会轻易放弃的。
施暖笑了：“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的，尽量不让他们注意我。”
顾朝也知道自己这个话题说的不好，类似于解释的加了一句：“其实你很好，不过是现在的人不太理智。”
施暖笑出声音，“我知道的，不用解释，这么多年我也都习惯了。”
顾朝小声的说了句：“也难为你了。”
施暖没再回答。
挂了和顾朝的电话，施暖捏着手机长舒了一口气，想了想，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她的出身啊，还真的是个笑话。
当初她在施家，所有人嫌弃她，所有人用鄙夷的眼神看她，可是明明这个错误是施从文引起的，却并没有人把问题归结到施从文的身上。
那个犯了错误的人反而日子过得还相当的滋润。
犯错误的人不被指责，反而受害者却要背着一辈子的枷锁。
找谁说理去。
施暖在花园里没坐多久，就听见不远处有声音传来，她眯着眼看过去。
居然是穆城。
还真的是意外，这个时间点，穆城不是应该在公司的？
穆城下了车直接朝着老宅跑去，都快从花园过去了才看见施暖，他一下子站住脚步，站在原地盯着施暖看了好一会。
弄得施暖不太自在，于是先开口打招呼，“大哥。”
穆城微微的皱着眉头，应该是跑的有点急，稍微有些喘，他平复了一下才开口：“怎么坐在这里？”
施暖看了看老宅那边，“爷爷奶奶都睡了，我没什么事情在这里坐一会，一会就走了。”
穆城想了想，也没去老宅那边，直接过去，在施暖旁边坐下，“今天和我妈去查了监控，监控怎么说？”
施暖意外了一下，“大伯母回去没说监控的事情么？”
穆城叹了口气：“我妈去了公司，在我爸办公室发了一通脾气，具体监控里面有什么她也没说，问了她两句，她直接就摔门走了，我和我爸弄不明白怎么回事，想着你在这边，就过来问问。”
其实问这个事情，打个电话就可以的。
施暖没说这话，老老实实的回答：“监控拍的很清楚，穆封什么也没做，和那个萧雅的视频是狗仔那边借位弄出来的，至于说昨天去医院，也不是去看的萧雅，所以整个事情，都是误会。”
穆城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表情就有些尴尬了。
可不是尴尬么，穆封什么事情也没有，按理说是一件好事，可是程曼芝为了这个居然去公司发了脾气，虽然穆家大房和二房向来不合，巴不得对方弄出点什么不能收场的事情，可是大家都爱装，除了偶尔嘴皮子上呈呈威风，还是愿意装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如今程曼芝这么公然的去公司闹了一通，大房那边面子上总还是过不去的。
施暖装作看不见穆城脸上的不自在，转移了话题，“你这么跑过来，公司那边没关系么。”
其实她想说的是，既然事情都问清楚了，你也可以走了。
施暖现在看见穆城总有些不太舒服，一个是因为穆封说了那些讽刺的话，一个是应慧上门点了她几句。
她虽然和穆城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可总是觉得这么相处有些不自在。
生怕再被谁给误会了。
穆城似乎根本没听懂施暖潜在的意思，还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好不容易能出来偷懒放松一下，不着急回去。”
他这么一说，施暖就说不出话来，总不能直接起身走人，太直接，两个人面子都挂不住。
穆城看了看施暖，“暖暖，其实我挺想知道，当时你看见阿封那个视频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施暖一愣之后马上就笑了：“我相信他啊。”
穆城看了她一眼，也笑了：“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微微仰头，把头枕在椅背上，还闭上眼睛，似乎真的是工作很累出来偷懒。
施暖脑子里转了又转，在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结果又听见穆城的声音：“应慧去找过你了。”
他不是在询问，显然是已经清楚了这个事情。
施暖也觉得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是，拎着很多礼品过去看望我，说是我腿受伤的时候你们都忙，也没过来看看，心里过意不去。”
穆城闭着眼睛嗤笑了一下，施暖恍惚的觉得他这个样子，和穆封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些像。
施暖抿了一下嘴唇，不敢过多的解释，有些话越说越错。
穆城也不说话，两个人这么沉默着，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施暖以为穆城睡着了，刚站起来想走，结果穆城突然开口：“暖暖，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么？”
他突然开口吓了施暖一跳，她拍了拍胸口：“不知道。”
她对穆城的印象不深，若说印象里见穆城是什么时候，感觉应该是婚礼那天，可是在那之前，她来过穆家，应该也是见过穆城的，只是她实在是没了印象。
穆城睁开眼，他长时间闭眼，突然睁开眼，眼眶微陷，眼神深邃，整个人就显得凌厉了些许。
他看了施暖，“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施暖有些莫名其妙。
穆城也不解释了，直接起身，越过施暖，朝着外边走去。
施暖站在花园里，看着穆城开车离开，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冲上来，又似乎马上就被她压下去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
……
穆封晚上按时下班回家，施暖正在接电话，她投出去的简历有了回应，那边公司的HR主要问了几个小问题，然后说是要面试做回复。
施暖当然是愿意的，两个人约了后天去面试，施暖喜滋滋的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见穆封站在客厅门口，眼神落在她放在一旁的画具上。
施暖收了电话，“你回来了。”
穆封过来，朝着她的画纸上看了看，“怎么想着学画画了。”
施暖去把画具收起来，“无聊，打发时间用的。”
穆封笑了一下，具体也不算是笑，就是嘴角动了一下，他转身去冰箱那边拿水，“念经不是挺好。”
施暖不回答，把东西都收起来，刚从房间出来，送餐的小哥就来了。
不是那天来的年轻的小伙，还是之前那一个。
这人很老实，不像那小伙子那么局促，把东西放好之后收拾保温箱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施暖去洗了手，出来看见穆封坐在餐桌旁，捏着电话看看，然后直接倒扣在了餐桌上。
施暖过去的时候听见手机还在震动，嗡嗡声比较明显，但是穆封并没有接起来的打算。
施暖也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坐下之后安静的吃饭。
穆封应该是不饿，吃的不多，早早的放下了筷子，但是人没走，还坐在那里看着施暖吃。
一般人被人这么看着吃饭，肯定吃不下去，可是施暖不，她吃的很来劲，中午在老宅其实吃的不饱，老宅的菜太清淡的，都是照顾老人的胃口，她吃的不习惯，现在遇见味道适合的，自然不浪费。
穆封似乎看施暖吃饭看的也来劲，最后干脆抱着肩膀。
在施暖一碗饭吃完的时候，穆封开口：“看了监控，发觉我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吃饭都香了？”
施暖不冷不热，“我昨天吃饭也香。”
穆封点点头，“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今天看见了穆城，所以心情好吃饭胃口好？”
施暖放下筷子，看了看穆封，“你要是这么觉得也可以。”
穆封却笑了：“你是不是不记得那天我怎么惩罚你的？要不要再来一遍？”
一提到这个施暖就压不住火：“穆封，你是不是以为有那张结婚证，这种事情就不算犯法？”
“犯法？”穆封像是听见了什么好像的事情，笑出了声音，“犯法怎么了，你去告我？”
施暖一噎，她确实不能去告他，因为这个事情打官司，他不嫌丢人，她可是还要脸的。
穆封低头整理衣袖，“穆城今天火急火燎的去老宅，你们应该是见了面的吧，怎么，我没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他是不是挺失望的？”
施暖把双手放在腿上，摆出了想好好谈一谈的架势，“你能不能别这么想别人，穆城是你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你就算不信任我，还不信任他？”
穆封抬眼看了他一下，“说的好像你比我还了解他一样，施暖，你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穆城说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穆封也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施暖觉得有些憋闷，她应该知道什么。
穆封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精致的袖口，“施暖，若是当初你嫁给穆城，现在应该能过得不错吧。”
施暖皱眉，“你说这话有意思？这种假设的事情说出来好玩？”
穆封动作停了停，似乎也不想说这个话题了，他站起来，“好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直接去了楼上，没闹着去一楼的客房。
施暖洗漱之后回了房间，才换了睡衣刚躺下，穆封就突然进来，施暖以为他不会来这么一招，根本没反锁门，看见穆封进来，她噌的一下坐起来，刚想说话，穆封就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施暖看见他手里的电话在嗡嗡响，闭了嘴。
穆封过来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然后接了电话，施暖朝着另一侧躲了躲，背对着他。
穆封电话里面声音不大，施暖听不清，但是听见穆封开口说：“嗯，马上睡了。”
这货说完居然伸脚踹了施暖一下，“给我往那边去，挤死了。”
施暖被踹了一下，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反驳一句，“哪里挤了？”
说完赶紧回头看穆封，穆封正盯着她看，眼睛里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施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耍了，瞪了他一眼，就躺下去了。
穆封接着对电话里面说：“好，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他挂了电话也没打算走，直接躺下了。
施暖等了一下，有些受不了，“你刚才接的是谁的电话？”
穆封的声音和清爽，“怎么，查岗？”
“不是，”施暖否认，“就是你电话也接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穆封闭上眼睛，“这里不是我家？我不能住？”
简直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施暖再次坐起来，“穆封……”
穆封平躺着，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施暖，表情严肃，“赶紧躺下睡觉，要不咱们就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施暖剩下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她仔细的看着穆封，这家伙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她现在没有石膏在身，可也明白，要是来真格的，她还是弄不过穆封的。
所以施暖咬牙切齿了一下，还是躺下了。
施暖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躺着没一会，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夜里翻身的时候醒了过来，她和穆封面对面，穆封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呼吸均匀。
窗帘缝隙有些光线进来，朦朦胧胧的把穆封的五官晕的比较温和，施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他说若是她嫁给穆城，日子应该过得比较好吧。
其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穆城人虽然温和，可毕竟还有个程曼芝当妈，程曼芝不同于苏芬，苏芬这个人若说是心思多，其实也多不到哪里去，她那点心思全都在脸上，脑子里转了什么主意，在脸上看的一清二楚。
她最大的心思就是讨好两个老人。
可是程曼芝不一样，程曼芝身边有个深沉的穆云生，能把穆云生把握的牢牢的，施暖不相信程曼芝是个只会和苏芬吵嘴架的女人。
她的出身不好，若是嫁给穆城，程曼芝指不定会给她穿多少小鞋。
所以相比较的来说，还是嫁给穆封好一些吧。
施暖小心的把穆封的手拿下去，然后平躺下来，一下子有些睡不着，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穆城问她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不记得了，但是却记得一次见穆封。
那时穆封被穆老爷子和穆锦生带去施家，施家姑娘比较多，呼啦啦的都出来了。
施家老太太是看不上她的，知道穆家是想和施家联姻，就把自己中意的几个女孩子都叫了过去，唯独没叫她。
蒋芳妃也得了消息，带着施臣过去看热闹，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
也不知道外边说了什么，蒋芳妃脸色十分不好的过来叫她出去，那种脸色不好，并非平时的给脸色看，而是那种恨得牙痒痒。
她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还是老实的去了。
当时穆封就坐在穆老爷子旁边，翘着二郎腿，脸上似笑非笑，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穆封，不知道他是她要嫁的人，只觉得这男人长得挺好看，但是貌似不太好惹，连施老太太都陪着笑脸的人，怎么可能好惹。
身边的穆封动了动，手再次搭了过来，人也跟着往施暖身边腻了腻。
施暖有些无语，不过没挣扎了，弄不好把他整醒了，就真的麻烦了。
她闭上眼，算了，不想了，还是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挺好的。
……
施暖第二天醒来，穆封居然还在她身边睡着，施暖慢慢的起来，小心的出去洗漱，然后去了厨房。
记者招待会在下午，今天上午穆封似乎并不需要去上班，施暖站在厨房里，想起昨天穆封接的那个电话，难不成是老宅那边打过来的？
要不然谁还能让穆封这么花心思的演戏。
施暖把早饭做好，刚要回房间去叫穆封，他自己就出来了，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头发微微乱，脸上带着惺忪，倒是显得年轻了许多，也随和了许多。
施暖站在客厅里，“早饭好了。”
穆封顿了顿，点点头，“好，马上就来。”
施暖回到餐厅，自己先吃，穆封进来的时候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难得的居然还夸了两句：“看着还不错。”
施暖没理他。
两个人吃过饭，穆封没什么事情，干脆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一档子相亲的综艺节目，施暖坐在旁边玩手机。
过了些许，就听见穆封嗤笑一下，“什么东西，这脸这么假。”
施暖看了他一眼，他看电视看的很认真，电视中的画面扫在那些女嘉宾身上，脸假不假施暖看不出来，都化着浓妆，看着其实都差不多。
她继续看手机，过了一会，穆封直接又说，“什么东西，这胸这么假。”
施暖再次看了电视一眼，电视上并没有拍谁的胸。
穆封转头看了看施暖，视线在她的胸上停了一下，“你的很真实。”
施暖收回视线看手机。
听不到，真的听不到。
快中午的时候，穆封开车带着施暖去了穆氏。
记者招待会在穆氏的一处会议大厅里，大厅不小，已经装扮差不多了，一大片空地上全是椅子。
施暖和穆封的座位也都安排好了，两个人先去旁边的一间办公室，有专门的人员过来，给了施暖一张打印好的文件，上面是施暖差不多要回答的一些问题，答案都写好了，他们教施暖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些话。
不过不排除会有一些突发的状况，也有人预算出来，告诉她该怎么应对。
施暖没做过这种事情，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原来都是事先排练的。
穆封那边自然也是有演讲稿的，穆封捏着纸张慢慢的看，从施暖的角度看过去，他那模样，就像是在审核工作中的文件一样。
施暖深呼吸，深呼吸，把差不多要回答的问题都看了一遍，答案也在心里念了一遍，到时候该怎么说，语言组织了一下。
时间还不到，就有记者过来了。
施暖能听见有些吵闹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有些紧张。
她是真的怕记者，尤其是怕记者问她问题，怕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怕成为舆论的主角被人品头论足。
当年她阿姨带着她生活，被邻居们说三道四，有些人会在她身后指着她窃窃私语，这些都是抹不掉的回忆。
所以她现在没原因的就是怕。
穆封在旁边看了一遍演讲稿就放下了，转头看着施暖，“一会若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把问题丢给我，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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