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彼此的英雄

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米岚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了，也是因为打了一针的缘故，沉沉睡去，再醒来听到的消息是叶北生也醒了，在接受林小雅等人的询问，做笔录。

米岚跑过去，发现叶北生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他的主治医生是从原来的医院一起跟过来的，认识米岚，笑了笑，“你这三天两头的折腾，我看叶北生出院了你都不一定出院。”

米岚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那么说北生脱离危险了？”

“原本就是感染引起的急性败血症，脱离危险期大小伙子恢复的快，就是他情绪不太好。”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米岚明白的点了点头。

护士这时候推了轮椅，让米岚坐上去，“米小姐，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

正说着话，那边病房门打开，林小雅等人出来，脸色都不太好。

看到米岚本来想说要给她做笔录，但看着叶北生，林小雅叹了口气，“算了，我这边还要忙一些事，过一会再找你做笔录吧。”

米岚知道是林小雅故意给他俩先见面的时间，米岚推着轮椅进去，却终究没说出来什么，叶北生应该已经知道红玲坠楼去世了，那到底是他的母亲，此时如何安慰都显得苍白。

叶北生半靠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很虚弱可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米岚的头发，最后有些哽咽，“米岚，我能抱抱你吗。”

经过这些事让米岚突然明白，即便自己百般否认，装作不屑，叶北生也已经在她心里生根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相拥过后，就要面对现实了，查案。

米岚追问着叶北生恢复后关于R的记忆，并且说了自己在天台上，在叶母死之前她的怀疑。

叶北生却是眼神有些心疼的看着米岚，“知道吗，其实你，我小时候就认识，就在你常玩的那条街上。”

他回忆着，虽然他那时候不知道岳红母子的存在，甚至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家已经濒临决裂，因为无论父亲还是母亲永远都是相敬如宾和和睦睦，就和从前的每一个画面一样，不知道是父亲母亲各自心思藏得太深，还是为了给他营造出来家庭完整的错觉，他父亲几乎每天都准时回家，偶尔出差，现在想来出差就是去找岳红母子。

以前父亲喜欢把他举在肩膀上，他以为那是他一个人的位置，却不想另外一个孩子也曾有过这种待遇，而且就在没隔几条街的另一端。

叶北生从小就被翁玉玲严格教育，学习一直不错，是标准的好学生，下了课也不常和人出去玩都是回家学习，只有一次同学都说要去县城四方街游戏厅，他听人家说了几次，恰好又是运动会回家时间不固定，他就偷着和人跑去四方街了，游戏厅好多孩子，他不常来这边，不知道谁是这街上的“霸王”。

占了“霸王”的游戏机，被人推了个跟头，本来以为要挨打，被人嘲笑，可就在这时游戏厅外一个女孩子，穿的破烂却霸气十足，经过游戏厅朝里面的孩子扔石头，甚至打破了玻璃，她撒腿就跑，后面跟着一个男孩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那在叶北生心中印象深刻，觉得好不威风。

游戏厅里有孩子大喊着说是那三个傻子报复，都追出去，叶北生才得以爬起来跑回家，“米岚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童年记忆里的英雄，如果当年我们有幸认识，我也许就能知道岳宁了，听说他和我长得有些像，也许我那时候会怀疑会告诉母亲，会察觉到母亲的悲伤，不该那么不懂事，最后就不是这样的悲剧了。”

米岚摇头，“这世界从没有如果，叶北生，你和岳宁是像，性格也像，但骨子里是不一样的，这是我那天突然明白的。”

以前米岚觉得叶北生无论性格还是什么都和小时候的岳宁好像，对人真诚温柔，可直到那天，叶北生一身残破，支撑着崩裂的自己举着枪，哽咽着对红玲说，你可以保持沉默的时候，米岚又突然明白了叶北生和岳宁不一样。

或许是岳宁永远停留在那年那夜没有再长大的原因吧，或者岳宁如果也能健康长大，也会成长成叶北生这般，但这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米岚看着眼前的叶北生，突然吻上他，那么自然而然，那么情真意切，不带任何欲望，单纯的夹着眼泪的一个吻。

好像隔着岁月，彼此吻上心中的英雄。

叶北生叙述，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母亲一早穿的漂漂亮亮把他送到了街坊家里，一对老夫妻，周围邻居加班的时候也常把孩子放到那，那对老人没有儿女，最是喜欢小孩子。

王启正一家刚搬到这出租房不久，以前的老房子不住了，新房子还在装修，临时过渡租了巷子尽头一家小院，翁玉玲向来和邻居不交心只走过场，保持着距离，但那对老夫妻对孩子们太热情了，叶北生实在喜欢这对爷爷奶奶，只是母亲一直不准他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到老人家去玩，他也只好听话，可那天一早上翁玉玲就收拾好了，没让叶北生去上课，在学校请了假，送他去老夫妻那边玩一天，叶北生非常疑惑问为什么。

翁玉玲说父亲工作要调动可能要给他转学，叶北生想去学校和同学告别，母亲没让，说今天要先办事，学校那边办手续了不让去了，准备好了他再去学校告别，还警告他绝对不可以自己偷跑出去。

叶北生向来听话，那对老夫妻很热情，中午还给他做了排骨，只是一直等到很晚，叶北生的母亲都没来接，老夫妻安慰他说，母亲走的时候说了可能会很晚，让叶北生困了就在她家先睡，叶北生一直等着母亲可最后还是睡着了。

半夜是被冻醒的，他发现母亲背着他，身上裹着棉被，此时在赶路，他都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来的，回头发现离老夫妇家很远了，却不是回自己家的方向，“妈，咱们去哪啊？”

母亲只说他们搬家了，父亲有些事，要出差一段时间，他们换了房子。叶北生很奇怪，让母亲放下他，翁玉玲才发觉孩子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把棉被往叶北生头上裹了裹。

夜晚很黑他们显然走出了县城上了土路，母亲大喘着气满头大汗，隐隐透着月光，他发觉母亲穿的很奇怪，不是平时的呢子大衣高跟鞋，相反穿着个很破的棉袄扎着头巾，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母亲，他靠近去看母亲的脸，似乎受了伤。

叶北生疑惑极了，母亲却是难得发起脾气叫他别多问，那样子镇住了叶北生，是冻到了许是吓到了，等好不容易到了平房，叶北生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母亲喂了他几次药，可他却愈发迷糊，母亲一遍一遍告诉他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晕晕乎乎中似乎又上了谁的背，但他闻到一股特殊的膻味，是羊肉的膻味，他知道那不是母亲，可他睁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中间醒过，只知道有人给他喂米汤，那几天他烧退了，却总是迷糊糊的。

后来他终于稍微清醒，发现是在另一处破房子里，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在啃着羊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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