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请宴
发生在京兆府门前的事情，周复当然不知道，摆脱钟慧纠缠后，他随便逛了逛，就往回走了。
快到将军府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人等在门口，试着叫了声，“陈捕头？”
那人转身看来，正是刑部四大总捕之一的陈知凡。
周复迎上前去，“找我？”
陈知凡微笑点头，“有点小事想请周公子帮忙。”
周复也笑了，“不会又是认画像吧？”
陈知凡竟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展开，“周公子请看，可对这人有什么印象？”
周复看去，是个些微有些胖的男人，长相普通，看着没有特别之处，“不认得。”
这次是真不认得，见都没有见过。
一个人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是不尽不实，还是有所隐瞒，陈知凡辨人多年，还是能看出来的，“看来陈某还得去别处找了。”
“那祝陈捕头早日把人抓到。”周复没多聊的意愿，甚至连什么案子都不想去问。
“人不用去抓，尸体就葬在安平。”但陈知凡既然过来，总得告诉他点什么。
“原来他已经死了。”周复神情肃穆，“陈捕头是打算帮他落叶归根，还是申冤昭雪？无论如何，都是功德一件。”
“不求功德，但求无愧于心。”陈知凡叹一声，“可惜找寻多日，线索全无。”
周复静静看他，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陈知凡只得又说一句，“此人应该与那批胆大包天的匪人有关，若周公子异日偶闻此人信息，还请告知陈某一声，不胜感激……内廷侍卫遇害一案不解，始终有担子压在肩头。”
其实他比成王回来要早，也就冰河封人之后的三两天里，一些事情肯定也早知道了，迟迟没有过来询问，多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现在两边的关系算不得好。
但就如他所说，内廷侍卫在外遇害可不是小事，案子一天不破，他就一天不得安生，一直在外调查还好，回到京里后，上面天天在催，恨不能把他掰成八个来用……上面压力也大，他可以理解，可把这份压力转嫁到他身上来，又能有什么用？
真把他压垮了，案子更没得破。万般无奈之下，他才过来试运气。不管周复承不承认与这人认识，只要能看出他们是认识的，他也算有了新的线索，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白跑一趟了。
看他说着话就想摸酒葫芦，只是地方不对，被他强行压下，由此可见，他的压力是真的，可惜周复没那么多烂好心，“那是一定的，若得此人只言片语，周某一定如实转告陈总捕。”
这话多敷衍，聋子都听的出来。
陈知凡心里暗叹，拱手抱拳，“多谢周公子，告辞。”
“陈总捕慢走。”周复拱手相送。
等人走远，抱剑从大门走出来，“人家等你一个时辰，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
周复踩着台阶向她靠拢，“怎么不请人家里边坐？”
抱剑一步倒回门里去，“是他自己不进来，再说了，家里还有别的客人。”
偌大将军府，总不会少了遮风挡寒的屋子，也不会连一个人的凳子都多不出来，既然不肯登门，自然有其道理，不管是出于哪边的原因，周复都不想问。
“那你们招呼客人吧，我回去休息。”
“嘿嘿。”抱剑在前头把路挡住，“小姐请姑爷过去，招呼客人可是夫妻俩的事情。”
“就知道没好事。”周复抖搂抖搂袍子，“那我回去换件衣服总成吧？”
抱剑摇头，“姑爷穿这身就挺合适的，英俊帅气。”
“下次说瞎话的时候，记得别眨眼。”周复翻个白眼，“前头带路。”
“姑爷请。”抱剑扭身移莲步，还真学出了点小丫鬟的感觉……一点好不学。
两个客人都认得，扈云与麦宏，不知道他们怎么搅在一起，在客厅与关宁说着话，看到周复进来，都打了声招呼。
麦宏是道谢，先前欠下的，理所应当，周复淡淡应下了，但对扈云就没那么客气了，这货竟然问他汤的效果好不好……心里就没点数！
“挺好的，一条性命没了，扈兄打算什么时候再送点来？”
“原本是准备连着送几个月的，但怕丰年兄虚不受补，就一直压着没送。”扈云作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实在没想到，就这样还闹出了人命，一切都是小弟的错，丧葬费用理应由小弟出，就是不知是哪位嫂子不堪跶伐，玉殒香消？”
“你狗嫂。”周复笑着过去跟他商量，“你打算出多少丧葬费？”
“……”扈云又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一百两够么？”
“一千吧。”周复这次很厚道，并没有狮子大张口。
扈云想了想，“最近小弟手头有点紧，拿不出这么些，不如这样好了，我赔哥哥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一换二，您赚了。”
“就这么定了。”关宁替周复拍板。
“……”周复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家这位相公似乎比他还喜欢往府里划拉姑娘，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麦宏更是听呆了，如此和谐的夫妻生活，他也是第一次见，叹为观止……羡慕不已。
扈云却像是习惯了，毕竟他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既然大嫂发话了，那赶明儿我就把人送过来。”
关宁冷冷看来。
扈云一凛，这还嫌慢？“要不今晚就送？”
“你叫谁大嫂？”关宁在意的是这个。
扈云一指周复，“他呀，关将军觉得不妥？”
关宁没话了。
扈云偷偷抹了把汗，好么，以后到这儿来，要注意的事情又多了一样。
闲话扯完了，开始说正事，麦宏开头，“在坐诸位，都有相救小妹之德，在下特备薄酒，以表感激之情，还请诸位赏脸，万勿推辞。”
这种小事，麦宏亲自登门来说，那就是不许有人不到，毕竟把郡主府的面子摔在这儿了。当然，你仍然可以选择不去，但做出选择后，就该清楚一件事，以后再与郡主府的人碰上，也许还能客客气气说话，但实际上你们已经是敌人了。
郡主府会调动所有资源，倾力打压，不会再跟你讲任何的道理，官场上最不能丢的东西就是面子了。
周复感触不深，但这事也不用他拿主意，便转头去看关宁，关宁的回答也简单，“到时一定到场。”
“那今晚登仙楼，恭候诸位大驾。”麦宏起身，“还有其他人要请，在下先告辞了。”
“飞枪，送一送麦大夫。”
关宁没有亲送出门的意思，等飞枪送人出去，她也起身往楼上去了，“你们肯定有话要说，请便。”
“关将军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扈云感动到不行，却连一个回眸都没换来。
“你都告诉他了？”周复不等关宁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就在问了。
扈云转头看他，“告诉他什么？”
周复斜眼看他，“装傻有意思？”
“你才傻吧，我根本不知道，拿什么告诉他？”扈云撇嘴，“就算我知道，能告诉他？”
周复纳闷，“那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倒霉。”扈云一脸晦气，“这些天一直在躲着，可今天还是在明月楼被抓个正着……肯定有人出卖我。”
周复听懂了一些，“他们家里真正动作起来了，是么？”
单凭麦宏是做不到这样的，毕竟这里不是他的主场，如果他有这个能力，前些天也不会四处碰壁了，今天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可见肯定已经有了倚仗。
扈云点点头，“多半是他们家里老一辈出人了，就是不知是麦老三还是麦老二。”
周复一个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区别？”
“麦老三还好说，让他得着礼，立正挨打也就过去了。”扈云吸口气，“要是麦老二，估计得有一堆人要哭。”
“包括你？”周复问，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嘿嘿，让你失望了。”扈云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清河郡主府门阀复杂，关系林立，陛下也不好拿捏不假，但我相府也不是吃素的，天下官员半出我府，可不是吹牛而已，真要调动起来，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咱家老爷子又是老来得子，还不得拼命护着。”
周复砸吧砸吧嘴，“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没什么，一片好心而已。”扈云看过来，“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已经在渐渐走进这个圈子，不管你愿不愿意，说话行事都得注意一下，改一改毛病了，不然哪天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要知道，关家是护不住你的，他们太忠太耿，以至于连自己都护不住。”
“所以……”周复看看他，“你要护着我？”
“别想美事。”扈云竟然无情的拒绝，“也就现在看你好玩，用来打发无聊时间而已，小事伸伸手无妨，利害相关……谁管你死活。”
“我现在倒觉得你人还不错，至少说实话。”周复跟他打着商量，“真没伸手救我一次的想法？半次也行。”
这一次，当然是危及性命的那种。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扈云想了想，“收获利益远远高出投入的时候，那肯定要伸手。”
“真实在。”
“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一眼，周复问，“你觉得今晚我会遇到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扈云眼睛里都是笑意，“但今晚过后，你大概再也不想救人了。”
这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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