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意愿
小白虎变成的人形同样没有彻底恢复,呈现出的是青年模样。
白彦院士的身高也极优越，长相是温文尔雅的俊朗。他修长的手指敲击在操作台上，力道有些重，显然是被助手们的离谱错误气的不轻。
两个研究员助手面对白院士的灵魂质问,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要和生气的白院士解释。
白彦身后,巫盏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怀抱,又看看沉着脸敲键盘处理项目的白院士,心情愉悦了一些。
可能这就是计划通的快乐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白彦的袖子上扯了一下。
“白院士。”
被打扰工作的白院士情绪不太好,但转过头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之后,顿了几秒,立刻把工作放在脑后。
那两个助手的错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也无所谓,哪有用人形和小巫的初次见面重要。
白彦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类青年，眼里浮现出笑意：“小巫。”
巫盏点点头，提醒他：“不用管这个。”
白彦侧过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当鹌鹑的两个助手,瞬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两位助手瞅着白院士在巫盏面前好像没有生气了，默默举起手为自己挽尊：“那个……虽然我们比不上白院士你那么厉害,但也没有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副院长也从角落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太好了,小白你终于恢复了。”
白彦笑了一下：“嗯,您从首都星那边过来也辛苦了。不过刚才这个……是老师您的计划吗？”
恢复是恢复了没错，但刚才被浮夸演技骗到的他也是真的有些丢人。
是的,恢复人形之后,白彦从刚才上头的恼怒中回过神，反应过来那两个助手的演技有多差。
但幼崽形态的他并没有分辨出来，信了就算了,还真情实感地因此生气了。
副院长乐呵呵地摇头：“不，我没有想到那么有效的方法，是小巫提出的思路，我们一致觉得可行。”
原来是小巫提出的计划，那没事了。
那么这样说来，虽然他是最后一个恢复人形的，但他是唯一一个被小巫制定计划恢复的！
白彦立刻放下心里微妙的不满，身后的尾巴翘起来摆了摆：“小巫果然很厉害，谢谢你。”
巫盏顺手搓了一下探过来的老虎尾巴，催他去检查恢复人形之后的身体数据。
白彦应了一声好。检查之前，他对那两个助手温和歉意地说：“抱歉，刚才误会了，我以为科研院招人的要求降低了。”
两位助手：“……”总感觉被安慰了，但是又没完全被安慰。
谢谢，又想起了被白虎幼崽降维打击的日子。
检查很顺利，十分钟后便完成了各项扫描检测。
几个研究员顶着同款黑眼圈，露出高兴的笑容。
“好，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可以控制力量变化成人形了，而且所有检测项都合格！”
这样的进度简直是惊喜，毕竟按照这些幼年体大佬退化的程度，他们通过模拟实验，预计需要三年才能彻底恢复。
现在才过去多久？不过是将近一个月。
从育幼园园长和巫盏捡到这些幼崽，到日常相处，到进入精神领域刺激恢复，再到伽洛星那一趟的旅途以及现在的强化刺激。恢复记忆的每一环都至关重要——而每一环都离不开育幼园的努力，尤其是巫盏的努力。
毫不夸张的说，巫盏一个人就决定了现在的成果。
“小巫，你简直是奇迹。”科研院副院长把这个好消息发送到首都星，仍然有些激动，“能够完成这样的项目，我的科研生涯都圆满了不少。”
另外几个人也认同地点头：“没错，这可比其他的课题有挑战性多了。”
他们说话间，实验室的大门被推开。
因为担心看热闹乐出声会影响计划，其他几个幼年体大佬刚才并没有到实验室。现在小白虎恢复，在外面等巫盏的几个家伙才进来。
雷蒙德和欧文在他们身后跟着进来，见怪不怪地看着这些大佬开始日常吸小巫。
艾尔维斯给巫盏递了一杯果汁：“恭喜，方案成功了。”
温和有礼，丝毫看不出此前在偷偷羡慕白虎能够被巫盏亲自策划新方案恢复人形。
艾尔维斯说话的同时，白彦也看向第一个恢复人形的最强劲对手，心里思量着给巫盏什么赠礼才打得过其他人。
两人勉强保持表面礼貌，互相点头致意。
艾尔维斯按了一下指节，微眯起眼看着同样贴在巫盏身边的那几个家伙。
行，这下竞争对手全都就位了。
巫盏没有感受到他们越发强烈的危机感和竞争动力，专注地盯着这些逐渐恢复的半大幼崽看了几秒。
按照前段时间他们列出的恢复计划，现在算是全部完成了——甚至是超额完成。
这也意味着，这些幼崽需要进入最后的记忆刺激和状态调整阶段，也就需要回到首都星，回到他们最熟悉的地方。
巫盏沉默片刻，问他们：“接下来，他们应该可以回到首都星了吧？”
“是的。”欧文纠结地看着巫盏，说道，“我们对外的官方说法，他们是在接受治疗。按照如今的科技水平，半个月足够治愈大部分的疾病和伤痛了。如果还没有露面的话，容易被怀疑。”
副院长看着巫盏，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开口。
原本在欢快贴贴的两只半大幼崽立刻顿住，如遭雷击一般仰头看着巫盏。
人形的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见不到巫盏的日子，顿时有些失魂落魄。
巫盏在狐狸耳朵上摩挲一下，点头：“……我明白了。”
……
同一时间，首都星。
科研院本部的地下基地，十几个人陆续抵达，包括了那些半大幼崽的家属，军部对接人员，以及几位科研院院士，全都是星际里叫得上名字的人物。
几位家长看着传送过来的数据，有些激动。
“真的吗？！他们已经恢复了……？各项指标，比如智力和体能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吗？”
“好得很。”狼崽的父亲冷哼一声，“那天和他通讯，还是原来的样子，差点没把我气死。”
大家多多少少知道威德从小到大的叛逆事迹，闻言放心点头：“哦哦，没有出问题，那就好。”
外交部长：“……”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他啊！
“诸位，我们想请那位人类，也就是巫盏一同前往首都星。”科研院的院长看向这些大佬，声音有些苍老，“大家也都知道，他能够疏导兽人的力量，而最近……那些失控事件仍然在发生。”
“我从事研究这么久，也翻阅了各种资料，他是唯一一个，是的，唯一的能够做到这点的人。”
……
f-768星。
处理完各种事情之后，大家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巫盏思索着之后的事情，回宿舍洗了个澡。
但他难得的失眠了。
性格使然，他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建立羁绊的人，也不会在意别人的去留。但那几个幼崽不同。
幼崽们的出现，或者说星际穿越本身就是超出巫盏意料的存在。某些无法割舍的羁绊早就在一天天的相处中建立。
幼鸟留在星盗团的时候，他在返航时便有那么一丝愁绪，只不过那四只半大幼崽缠着他，让他没精力去沉湎愁绪。
那如果这四个与他最亲近的幼崽也要离开，他是否也会失落？
会的吧。
毕竟最初得知他们的身份时，他就已经思考过一次他们会不会离开。后来又相处了那么久，他必然是与他们更熟悉和亲近的。
巫盏毫无睡意地睁眼看着天花板。躺了好一会，他干脆摸黑爬起来，拿着拍卖得来的镇魂铃，到了员工宿舍的大楼楼顶。
前几天就说要试一下效果，干脆趁现在睡不着来试一下。
夜幕低垂。
此时已经是凌晨，远处的街道还亮着灯光，但周围的居民大多已经休息了，安静的街道显得有些寂寥。
巫盏坐在屋顶上，把灵力灌注进铃铛里。
花纹繁复的铃铛变得微微发烫。巫盏尝试着摇动它，把携带他灵力的铃铛声传递出去。
那是极为幽远的声音，仿佛来自不为人知的神秘领域，让听者变得极为宁静。
铃铛声落下，巫盏眼前浮现出一片浓郁的黑雾，原本的景象变得朦胧。他周围的一片空间填充着被铃铛吸音过来的怨气和几个比较破损的魂魄。
巫盏神情认真了些，闭眼感受周围的一切。有了镇魂铃的加持，他几乎可以感受整个星球的阴间生物。
过了一会，巫盏睁开眼，对最完整的那个鬼魂招手。
那个看不出模样的鬼魂生前可能喜好游泳，在感受到巫盏的指令之后，以一个标准的狗刨姿势一路游过来。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巫盏点了一小团灵力，没入这个鬼魂的体内。
可惜鬼魂依旧完全没听懂，牛头不对马嘴的转了个圈，开始展示自己不太标准的蛙泳姿势。
其他将散未散的鬼魂也在巫盏周围乱七八糟地漂浮着，没办法与之沟通。
巫盏倒没有特别失望的情绪，平静地处理这些魂体的后续情况。
铃铛力量构筑的领域已经被他解除，重新露出了科技时代的街道。
巫盏已经大概摸清楚了这个铃铛的作用。
镇魂铃被他使用之后，功能产生了一丝对应的改变，除去最基本的安抚镇压魂体，还能够聚集召唤阴间生物，并在他周围形成一个类似于地府磁场的领域。
很有用的铃铛。
虽然……他还是没有找到他师父。
但他就是不信那个老头会那么轻易的魂飞魄散。
巫盏抿了抿唇，把镇魂铃收好。
……
第二天。
育幼园的这些幼崽们在见到他们最爱的育幼员之后，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咦，漂亮人类怎么有些低落？
幼崽们茫然失措地努力思考，决定给他们的漂亮人类表现自己的能力和体贴。
之前他们看直播综艺，那几个大哥不就把漂亮人类照顾得可好了，是他们的榜样！
草坪上，巫盏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这些幼崽不知道从哪给他推了个软椅过来，几只小鸟蹲在旁边给他用翅膀扇风，小萨摩耶笨拙地拍打他的腿，疑似在按摩，有个小刺猬还给他扎了一背的果子献上来。
“……？”巫盏迟疑地看着这些幼崽，“谢谢。”
他怎么感觉……这些幼崽在哄他。
莱妮雅和其他几个育幼员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拍摄记录这一幕幼崽反向带育幼员的有趣画面。
拜托，他们萌贝育幼园的幼崽居然会照顾育幼员，说出去超级有面子的好吗。
可爱的毛茸茸确实会让人心情变好。
巫盏被包围着，任由这些幼崽高高兴兴表现了一会，才温和地挨个揉了揉他们。
这时，他的光脑收到了一封官方邀请函。这封邀请函在第一句就开门见山地表达了目的。
［您好，巫盏先生，我们想邀请您前往首都星。］
巫盏一目十行地往下浏览。官方给出的待遇非常优厚，几乎可以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巫盏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停顿了好一会才关闭光脑，并没有回复官方。
“小巫。”雷蒙德在他身后喊他，“和我来办公室一趟吧。”
巫盏把怀里的幼崽放下，跟着去园长办公室。半路上，他问园长：“昨天达尼的父母怎么处理？”
说是处理，冷漠的语气像是在问要怎么做掉他们。
“我申请权限了查阅他们的详细资料，发现他们确实存在虐待幼崽的行为，已经上报保护协会了，他们现在正在被拘留。”
“行。”
办公室里，雷蒙德给巫盏倒了一杯水：“小巫，你来到育幼园已经快一个月了，有想过以后怎么发展吗。”
巫盏立刻想到那封邀请函，明白了园长的弦外之音：“他们让你来说的？”
雷蒙德没有绕弯子，肯定地点头：“是，程老先生昨天和我谈了这些，皇室今天也找了我，希望我能说动你。”
巫盏不善地眯起眼：“他们威胁你了吗？”
雷蒙德哭笑不得，又有些心软。
“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或许首都星会更适合你。”
事实上，在最初认识小巫的时候，他就觉得小巫将来应该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随着小巫的各种能力逐步展现，这些感觉越发强烈。在雷蒙德看来，也只有拥有最顶尖条件的首都星，能让小巫的能力不被埋没。
巫盏没有说话。
直到现在，他也并没有对星际有过多的归属感。
他与这个时代连接的羁绊，就是他遇到的这些……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人们。
不可否认，因为他们，巫盏才开始认真生活，甚至连孤僻的性格都有那么一丝改变。
“首都星的几所大学和科研院都有非常完整的体系，最人类而言，也同样是最适合提升的地方。”
雷蒙德小心地措辞着说：“而且，小巫，你的能力很特殊，至少在近几百年里都没有出现这种能力的人。你可以影响很多人，甚至是整个星域领土的人。”
“育幼园的这些孩子在幼年期得到你的安抚，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但还有很多幼崽，甚至是成年期兽人需要你。”
雷蒙德深深地看着巫盏。他没说的是，因为种族不同产生的隔阂，或许也能因为巫盏而修复。
巫盏还是没有说话。
“而且小巫也舍不得他们，不是吗？”雷蒙德的眼里带上一丝笑意，“他们也舍不得你。昨天提到后面的计划安排时，那几个幼崽都快哭了。”
巫盏下意识地蜷起手指：“可是我也舍不得你们。”
巫盏不常表达情绪，这是雷蒙德第一次听到小巫表达对育幼园的在乎。
雷蒙德声音更加慈爱：“又不是不能回来了，对不对，育幼园就在这里，你是这里的员工，更准确地说，你是我们的家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当然，这只是给出一个建议，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一个合格的长辈当然会尊重孩子的选择。
雷蒙德拍了拍巫盏的肩膀：“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他们想让你去首都星，我也会帮你拒绝的。”
……
结束了和园长的谈话，巫盏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他没有回到幼崽们的活动草坪，而是慢慢地走在育幼园里，思考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走到办公室所在的大楼拐角，巫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白彦院士在清晨的时候能量耗尽，变回了幼崽形态。其他两只也尚未第二次切换形态，只有元帅先生还保持人形。
“小巫。”
巫盏抬头，看到了束起银色长发的元帅先生。这个拐角的位置，看起来莫名像是元帅蹲守在这里等他。
巫盏安静地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问道。
“元帅，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艾尔维斯出乎巫盏意料地摇头：“不。”
元帅当然知道总部的想法，但他不想在此刻当一个说客。
巫盏微微侧头，等待元帅先生后面的话。
“实验室楼下那些树到了花期。”艾尔维斯走过来，说了个毫不相干的事情。
几个机器人在指令下行动，给这些植物进行修剪，并采摘了一小部分鲜花用于装扮育幼园。
巫盏不明所以：“嗯？”
“我采摘了一支。”
艾尔维斯有些忐忑地，把藏在身后的花拿出来。
“希望……能让你开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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