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戎于病症
牧桥这会儿也是步履匆匆，并未注意到，他家徒儿就在一个距离他不过十步远的右侧道子处。
本来今日他都已经回归云山了，昨日晌午的时候却突然又收到消息说，戎于那病症又严重了不少。
这一次，甚至都到了昏迷的地步。
无奈之下，他便只能顶着被他家徒儿发现的风险再来这盛京一趟。
然，等他带着一身凉意抵达拍卖坊，上了三层之后推门一看。
信里头所说的那个严重到昏迷的人，正身着一身丝绸质地的深红色衣衫，手里端着一个酒杯靠在大开的窗边饮着。
从他那状态来看，根本不像是出了事的模样。
听到这道声响，生着一双狐狸眸的男人侧眸瞟了一眼，发现来人是他之后，眸内显然浮上一层光亮。
正欲问他怎会来了之时，一股腥甜兀地涌向他喉间，令他控制不住地呕出一大口，尽数淋在他身前置放的矮桌上摆着的花株上。
见此，牧桥原本蹙起的眉宇又深了些，忙快着步子到了戎于身前，替他号起了脉。
原本见他这副还能吹着冷风饮酒的模样，他以为那封信是戎于写着骗他来的。
如今这脉象一把，他才发现并非如此。
对比几日前他来这里和戎于交易之时，现今戎于的病况显然严重了不少。
意识到这一点，牧桥把完脉后先是黑着面将还刮着冷风的窗子关上，而后扯着唇角处还沾着好些血液的红袍男人到了屋内榻边，强硬将他塞进了被褥内。
“戎于，你是真的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你自己身体到了什么境况你自己不知晓吗？怎么还敢饮酒？
饮酒就算了，居然还不要命地吹着那凉风。
你可知，现今一个小小的风寒于你这脆弱的身子而言，都能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话愈是说到后面，牧桥的语气便愈是重，看得出来，他很是生气。
面色因为刚刚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变的有些苍白的戎于见他如此，一双自带媚意的狐狸眼弯了弯，沙哑着嗓音道：
“自然是知晓才会如此。
我这身子，不知还能挺过多久。
既是如此，何不趁我还有气的时候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阿牧，你不是已经回了归云山，如今怎得突然又折了回来？
莫不是过于心忧我，无法放下我？”
听着眼前这男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牧桥抿唇过后边将腰间背着的小药箱取下，边从内里取出好些瓶瓶罐罐边蹙眉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会来此，自然是收到了你的消息。
见你这副不知晓的模样，估摸着应当是束沙写给我的。
信里说，你这病症已经严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了。
我知晓后，这才将手头的事情先搁置了下来，忙赶来了盛京。”
一听又是束沙那个多嘴的，戎于舔了舔上牙槽后靠在榻背处低声无奈道：
“我就知道又是他。
但他也没有骗你。
我是今晨的时候才醒来的，醒来之后，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沉重的异常。
我之前听说过，人将死之前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想做的情况。
便想着，等死之前再好好享受享受，你......”
戎于这句话还未言说罢，便感觉嘴里一连被塞了好几颗药丸。
“类似的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见。
你若是死了，说出去是由我这个毒医堂的少堂主经手医治的，岂不是会坏了我毒医堂的名誉？”
嘴上虽是这么言说着，牧桥眸内有着的凝重感却丝毫不减。
从方才他给他号的脉象来看，他知晓束沙在信里并未说谎。
戎于目前的情况真的严重到每日都需接受他针灸的程度，如此的话，他就得快些做下那个决定了。
见戎于已经将药丸嚼碎吞咽下肚了，牧桥忙不迭又从小药箱内将盛放着银针的牛皮卷掏出，看样子是准备给戎于做一次针灸。
身着红衫的男人靠在榻背上，看着牧桥这么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心口莫名有些发软。
倘若他再狠心一些，果决一些，他自然是可以想法子从牧桥手里讨到那物。
只是，和牧桥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却又不大想强迫他些什么。
一旦牧桥将那物给了他，他是可以就此好起来，活的逍遥些。
但牧桥他却要就此过上颠沛流离的躲藏日子，甚至会因此没了性命。
罢了.......浑浑噩噩过了这二十年，如今能在身死之前遇上牧桥，和他有上一段交情，也算是值当了。
他本就是个烂到泥沼中的人，又何必再将旁人拉进这泥沼。
牧桥不知晓他所想，用特质的药丸净好银针之后，便开始替身前的狐狸眼男人扎起了针。
他知晓戎于这人最是怕痛，因而在扎针开始之前，他难得对戎于允诺道：
“忍着让我替你扎完针后，我可以让你喝一些我的血液。”
尽管他知晓这样是不对的，可看着戎于如今这副脆弱破碎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些。
他想，只是一次，满足这人一次便好。
闻言，原先还有些不大乐意配合的戎于这才弯着一双狐狸眸子，主动将衣衫敞开了些，露出大片冷白的肌肤。
“好说，那便来吧。
只要能尝上一口阿牧的血，你想在我身上扎多少针都行。”
“.......”
无语凝噎了几息过后，白袍男人动手替戎于将大开的衣衫重新拢好，突突跳着太阳穴咬牙道：
“替你扎针的地方是在手腕和头部，你露出胸膛作甚？
难不成真的想要染上风寒，让自己变的更难受些吗？”
衣衫拢好，牧桥方继续扎针的动作。
等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之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继续对戎于道：
“对了，等我替你扎完针，你喝下些汤药缓个半日功夫，便随我回归云山一趟吧。
你这病，光靠针灸之术只能治标，若想治本，还得用上毒医堂的镇堂之宝。
我虽无法直接将那物带出来，可带着你过去，将那物暂时借出来用一用，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等到了地方后，你一定得事事听从我的吩咐才行。
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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