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陆母——赵玉仙
第二十三章 陆母——赵玉仙
陆平川原本往后缩的脑袋，再一次伸进了院门。
接着挤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走到陆永顺的面前。
“老汉儿，你好久下坡的哦？”
陆永顺将手里的烟杆在脚底板上拍了拍，将里面的烟灰拍点。
这个动作，让陆平川的眼角跳了跳。
他很清楚这个动作，那是准备锤他的预备动作。
“老汉儿，妈和三姐呢？”陆平川笑容僵在脸上，赶忙问道。陆永顺还是没说话，自顾自地拍着烟杆。
陆平川急忙绕开他，准备进屋。
然而，刚走到陆永顺的身旁，烟杆的头便朝着他的头顶敲来。
陆平川下意识地用手一挡，疼痛感让他将手一缩，身子不受控制地后撤一步。
“耶，你还敢躲，胆子不小！”陆永顺低喝一声，直接站起身来，抄着烟杆就要往陆平川的脑袋下去。
“妈！老汉儿打我——”
陆平川一偏头，躲过了这一击，扯着嗓子冲着灶房大喊。
“陆永顺，你个狗日的，你又在打我幺儿撒！”灶房里传来一道女声，有些许沙哑，带着丝丝尖锐。
陆平川听到这道声音，直接停在了原地，眼中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一道身影火急火燎地从灶房里冲出来，直接冲到陆平川的面前。
这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妇人，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此时她正站在陆平川的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了即将敲下的烟杆。
“赵玉仙，你个瓜婆娘，爬开点儿。”
陆永顺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扯赵玉仙的衣服。
结果赵玉仙直接用锅铲 挡了回去，不让他将自己拉走。
“你打一个试一哈，我今朝跟你拼命。”对着陆永顺怒目而视，赵玉仙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般，将陆平川牢牢地护在自己的身后。
这一幕，在陆平川的记忆中，属于他最美好的回忆。
那个什么也不懂，没有读过书的农村妇女。那个一生都在为他担心，用心呵护他的女人。
他陆平川的母亲，赵玉仙。
“疯婆娘，你晓不晓得慈母多败儿。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惯的。”陆永顺跺跺脚，气得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拿出烟叶子卷起来。
“抽抽抽，一天到黑只晓得抽，抽死你算求了。我个人的幺儿，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喃。”赵玉仙说着，转身看向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陆平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川娃儿，没得事嘛？”
陆平川弯着腰，低着头，方便赵玉仙，轻声道：“没得事，老汉儿没有打到我。”
“没得事就好，走，饭已经煮好了，我们吃饭去。”说完，拉着陆平川就要往堂屋里去。
陆平川却是眼圈一红，一把抱住眼前的母亲，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妈，我想你了。”赵玉仙被他这一下给搞懵了，不过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不就走了两天嘛，下盘我带你一起去，你也好看哈你家公家婆。”
赵玉仙以为是陆平川被打了，心里不高兴，向自己诉苦。
然而，对陆平川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几十年。
上一世自己被逼着离开了白庙村，一年后才回来。
结果，却只待了三天不到，又匆匆逃走。
因为江雪燕的死，江德成恨死陆平川，知道他偷摸回来，准备堵住他。
而这一逃，就是四五年。
等到事情淡化下去，陆平川才敢回家。
可是，那个时候的赵玉仙，已经卧病在床，命不久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上一世，他为自己而活，为生活所迫。
这一世，他要为家人，为爱人而活，享受生活。
“瓜娃子，这回就先放过你。明朝跟老子去一趟大队部，跟斗曹会计好好学一哈。”陆永顺说完，站起身朝着堂屋走去。
陆平川也松开了赵玉仙，看着父亲的背影。
他知道，父亲也是爱他的，只不过，父爱如山。农村的老父亲，总会用他觉得对的方式，跟自己的孩子相处。
两个字：严父。
农村有句话叫：黄金棍出好人，不打不成人。
这也就让很多的农村男娃，从小被打到大，对于父亲总是畏惧多余敬重。“川娃儿，你也20岁了，该让你老汉儿松口气了。你好好跟着曹会计学，到时候也去当个会计，也好过一天到黑东晃西晃。到时候你学会了，你老汉儿自然会跟你安排的。”
赵玉仙郑重地对陆平川说道。
陆平川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只是低着头想着事情。
而赵玉仙见他不说话，以为还在跟陆永顺赌气，也没在意。
毕竟能有个体面的工作，总好过游手好闲。
“至于江三妹儿的事，我也听三妹儿和你老汉儿说了。你放心，妈老汉儿就你一个幺儿，肯定让你娶到江三妹儿的。”
陆平川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道：“妈，这个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我晓得啷个办。”
赵玉仙以为他好面子逞能，赶忙劝说道：“你不要犟，别个不可能跟斗你当个二流子撒，你都嫩个大了，该醒事（明白事理的意思）了。”
“妈，我真的个人晓得哈。很快，你跟老汉儿就晓得我不是在吹牛皮了。”
说完，陆平川直接朝着堂屋走去。
赵玉仙只能摇头叹气，心中思量着，什么时候去一趟江家，探探江雪燕的口风。
一家四口走在桌子上，吃着碗里的稀饭，一些小菜。
农村人生活简单，晚饭一般都是稀饭加小菜。
只有早上和中午，才会吃一些面块。毕竟要干活，没吃饱没力气。
陆永顺虽然是代理村长，可是不代表他不干农活。
尤其是他还负责村里的耕牛，更是一个下力气的工作。除了自己的土地，还要帮村里其他的村民耕地，一天的工作量，还是非常大的。
吃过饭，陆平川帮着收拾好之后，这才鼓起勇气走到自己父亲地面前，小声的说道：“老汉儿，我有事跟你说。”
陆永顺放下烟杆，一脸平静地盯着他，盯着陆平川心里直发毛。
他知道，越是平静，越代表此刻自己父亲压着火。
“可以，你想好了说。”
“我不想跟着曹会计学，我自己找到事情做了。”
说完，陆平川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果不其然，陆永顺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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