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两头下注

杨丽华看向秦蒙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变化，她忽然感觉，这个女婿，恐怕比她想象的，要远远复杂得多。

“哼，秦蒙，你是在质问本宫么？”杨丽华刚刚有点缓和颜色的脸，马上又变得冰冷无比。

秦蒙依旧是十分谦躬的样子：“岳母大人，小婿不敢。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心存敬畏的。就好似刚才岳母大人要小婿平身，那可是至尊才能说的词语吧？当今圣上仁慈，或许对岳母大人僭越之语一笑置之，可是，未来呢？”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根利刺，狠狠扎到了杨丽华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放肆！”杨丽华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有点怒不可遏说道：“本宫言行，岂是你这样的小辈所能指摘的？”

秦蒙脸色越发谦卑，诚恳道：“岳母大人，自古子不言父过，圣人亦有教导，唯父母之忧担之。小婿仅仅是点到即止，岂敢妄论岳母大人呢？”

杨丽华皱了几下眉头，看看秦蒙，又把脸转一边去，长吁一口气道：“秦蒙，你这话里话外，可是旁敲侧击啊。既然静儿都已跟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岳母大人，小婿在突厥之事，问心无愧，也不必管他人怎样评价。然此事，确易为旁人抨击小婿把柄。能知晓此事者，寥寥数人，敢说出来，传递到岳母大人这里，恐非常人所敢，所能。”

杨丽华脸色倒是十分平静，但她的内心里，却是隐隐泛起了不安。

“你的意思，是本宫被人利用了？”

“此为岳母大人猜测，小婿不敢妄议。然京城中对小婿非议四起，岳母大人可细想一下，其源何处？”

杨丽华嘴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仔细回想起来，关于秦蒙在突厥私纳突厥王室之女的消息，就是源自于她这里。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溯源逆推，就会发现，真相，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

杨丽华接到消息后，自然是怒火冲天，自家女婿还没跟自己女人完成最后的大婚仪式，就在外面私纳外室，这别说是皇家了，但凡知道点荣辱的门楣家庭，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啊。

于是，在秦蒙，杨林和杨勇这三个正主都不在京城的情况下，杨丽华闹到了杨坚那里。

一下子，秦蒙的事情就传开了。

坊间议论啥的，都不重要，唾沫星子，是淹不死人的。

可是，朝堂上御史言官弹劾，加上重臣推波助澜，就是要清算秦蒙的问题，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当时，杨丽华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收拾秦蒙这样的渣男，就应该这么办。

可今天秦蒙这么一点拨，杨丽华赫然发现，自己被当成抢使了！

秦蒙看杨丽华脸色，已然知道，她明白了一切。别看杨丽华岁数不算太大，可她毕竟是两朝核心权力圈里摸爬滚打的人，不能一点就透，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了。

“岳母大人，没人能比您更知道朝堂险恶了，凡此争权夺利之事，小婿非但不敢卖弄，有时，还要请教岳母大人呢。静儿视我为夫，我自待静儿为妻。静儿父母，亦为秦蒙父母，是故心中志诚之言，不得不说。”

杨丽华两只眼睛盯了秦蒙半晌，神色忽然一缓道：“好吧，秦……蒙儿，以后，本宫会知道分寸的，有什么事情，还是先找你商量一下再做决断。至于那日传递给本宫消息的，是晋王内侍，这个，你恐怕早就能猜到了吧？”

秦蒙笑道：“放眼大隋，除了晋王之外，谁还敢做这样的事情呢？”

杨丽华皱眉沉吟一会儿道：“那今后，本宫小心应付晋王就是了。”

秦蒙摆手笑道：“岳母大人，何必小心晋王？何不趁此机会，交好晋王呢？”

杨丽华惊讶无比，指着秦蒙说道：“你，你，你这是想要本宫两头下注？”

秦蒙正色道：“为什么不呢？生于帝王之家，当知宫斗险恶，一着不慎，身死家灭，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才是上上之选。”

杨丽华惊骇无比，她忽然感觉，这个女婿，已经有些深不可测了。

“蒙儿，你觉得，太子，或许斗不过晋王？”

这可是非常要命的话，不过，杨丽华需要知道秦蒙是怎么想的。

秦蒙摊手笑道：“小婿也不甚笃定，要不然，也不会撺掇岳母大人两头下注了。”

杨丽华点点头，秦蒙的答案，是最能说明他的建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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