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黄鹂与蝉（下）
江禾开车拉着简峥回去。
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简峥的目光停留在车载导航地图上，回想在小美丽公司的种种，一时间竟有些走神。
“你真的要帮欧枫做高小美丽的估值？”
江禾看着红灯踩下刹车，缓慢行驶的车道上车流排着长队，没有回答简峥的问题，自顾自说道：“金融这行想要升职就给一步步来，从大学毕业以后先做三年的分析师，然而成为经理，再做三四年升到高级经理或者副总裁（vp）的职位，这时候差不多已经能达到年薪百万以上，而且也到了30岁跳槽的黄金期，没有背景的人，想要继续往上升就比较难，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跳槽。”
“怎么个跳法？”顺着她的话，简峥问道。
“二流的券商往一流的跳，一流的券商去外资IBD，往类似DB（德意志银行）、Citi（花旗银行）、Barcap（巴克莱集团）这类的跳，好一点的在JP（摩根大通）、MS（摩根士丹利）的人会想着要去高盛，同样晋升ED的，想要升到MD就给看个人造化，而我恰好卡在30岁这个跳槽黄金期，也卡在ED升MD这个口子上，两样我全占了。”
江禾降下车窗，点了根烟，暖风吹进来，撩动了她的长发。她徐徐吐出口烟圈，继续说道：“别看我现在被中龙放逐到了二部，如果我想跳槽去高盛，轻而易举，斯蒂文也不会吝啬一个MD的职位，但我江禾咽下不这口气！”
说完她看了眼显得沉默的简峥：“小美丽对我来说就是一次绝地反击的机会，这也是职场的一次博弈，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多说，你比谁都清楚，机会稍纵即逝，我铤而走险接下这个交易，要么绝处逢生，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江禾把车开了出去。
晚上高峰期已经接近尾声，江禾收到了袁野的短信，她放下手机，朝着窗外瞥了一眼，长安大街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透着股震撼人心的美。
她没有留恋一眼，直接在前面调转车头。
中龙证券集团。
即使过了下班时间，这栋摩天大楼里依旧灯火通明。
简峥从车上下来，抬头望着总部大楼：“不是说要商量如何做高小美丽的估值嘛，干嘛来这里？”
“袁野从大西北回来了，我跟他谈点事，请教一些问题。”江禾让简峥跟着自己，两人乘电梯上楼，直接去了顶楼的天台。
袁野正蹲在天台的花卉前抽烟，从这里俯瞰燕京夜景，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开阔感。
“你什么时候从大西北回来的？”
听着江禾在背后的声音，袁野转过身，目光望向了她身后跟着的英俊年轻人，愣了片刻。
“我新招的助理VP，”江禾走过去，靠在他身旁，“简唯唯的亲弟弟，算是我的弟弟。”
“真的只是弟弟？”袁野好奇的问了句，“这小子长得不赖，收了当小男友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江禾目光在简峥脸上一转，“还嫩了点。”
听着两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对话，简峥轻轻咳了声，转身走到了另一边看风景。
袁野跟江禾本事分管不同的行业组，没调离总部前，两人是各扫门前雪，没什么交集，但两人的感情最好，因为两人都是吴达的徒弟。
袁野对付客户很有一套，几杯酒下肚，多厉害的客户都能拍着他的肩膀，跟他称兄道弟，袁野很喜欢把江湖那套用在商场上，江禾很讨厌他这样做，可有一些客户偏偏就很吃他这一套。
老师吴达原本是想提携袁野来补自己的位子，可惜袁野缺少了一份野心，要想在投行部守住分管大总裁的位子，怕是不能够，相比下江禾的野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但江禾为人太过功利，吴达始终在挫她的锐气。
“来根烟。”袁野伸了手。
江禾掏出苏烟的烟盒。
袁野瞥了眼，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后抿了口，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这女人抽的烟就是没意思，淡出个鸟来，还一股香味。”
江禾轻笑一声，心头的压力纾解了几分。
“你被调离投行部的时候，师父跟我都不在，姓严的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也不照个镜子瞧瞧，若不是老师有意暂避锋芒，投行部能轮到他执掌大权。”
袁野步入正题，先给江禾嘴上出出气。
“是吗？”江禾眯了眯眼睛，“严炜在的时候，怎么看见你这么硬气？”
袁野狠狠抽了几口烟，闷闷地说：“姓严的玩心机，我的职位也有调动，让我负责承做业务，去SE那边的team做IPO上市。”
“IPO？”江禾一笑，“自从前两年A股变革后，IPO审核基调趋严，另一方面，新政策引导下，主要扶持新经济类型的公司，据我所知，证监会发布新规以后，IPO被否的标的资产，三年内禁止借壳上市。1月份12家企业选择终止审查，2月份增加到了23家，三月份增加到了48家，五月份这刚过去一半，就有13家选择了终止审查。”
袁野一愣：“这还玩啥，怪不得姓严的把我调去了SE大组，不让我在GI这边了！我虽然也听说了IPO趋严，但没想到这么严了。”
“你呢，你在大西北怎么样？”江禾扭头看着他。
“你说呢？”袁野苦笑一声，“我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没有豪车，没有五星级酒店，没有派对，没有米其林，带去的西装成了摆设，吃的不是什么宫廷菜，而是15块钱一份的羊肉泡馍，住的也不是总统套房，而是145块钱一天的硬床铺。”
“不过我怎么听同事说，你上个月结婚了呢？”江禾眉梢一挑。
“实在拖不下去了，只能让小舅子待拍的婚纱照，然后把我的头像p上去的，算是走个形式，给老爹老妈一个交代。”袁野哈哈一笑。
“你老婆没怨你？”江禾很意外，“婚纱照都能找人代拍，你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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