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承诺
周六，路上人不算多。
倒是车流来来往往不停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慢慢地走着。
江曼不想打破融洽的氛围，这段时间，两个人但凡说话，十句里总有五句要吵起来。
就这样安安静静，就很好了。
于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默默良久，最后来了一句。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
这话一出口，于文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自己傻逼。
说的什么鬼话。
江曼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也不在意他说什么，自然地往下接：“是啊，昨天天气就不好，汪仪她们回宿舍的时候都淋湿了。”
汪仪是她的舍友，也是她在燕大最好的朋友。
终于找到时机。
于文才斟酌着开口。
“下次你就跟她们一起去玩，别老放人家鸽子，这样……不好。”
江曼语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哪里是她故意放人家鸽子，明明是……
算了，再说又要吵架。
气氛又陷入尴尬。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会，后知后觉的江曼才抬头问道：“我们去哪？”走了大半天，这是往哪儿走她都不知道。
“去商场逛逛。”
说完，于文步伐加快，再磨蹭不走，就可以直接去吃午饭了，还逛个屁。
哦不，逛什么。
不说脏话的真他妈难。
于文边走边说：“下午看不看电影？”他记得江曼爱看电影，不过因为他不感兴趣，所以她也很少去看。
果然。
一说到电影，江曼就开始激动，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你订票了吗？看什么呀？吃完看吗？会不会来不及呀？”
于文趁她不注意，翻了个白眼，轻声说：“不知道，你看看。”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小声吐槽：“你都没看映的什么片子，就去看呀。”
刚好走到商场门口。
于文上前一步撩开门帘，微微勾起唇角，笑着说：“我又不看电影，我看你。”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少女又羞又恼，瞪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跟上。
这人总没个正形。
在奶茶店取好提前点好的奶茶，于文把奶茶递给她，自己端着杯咖啡。
熬了大半宿，他困得不行。
江曼握着那杯奶茶，有些恍然，是她喜欢的那种。
商场里很多人逛街，人头攒动，促销叫卖，销售喊宾。人们边走边聊着天，各种声音交杂，热闹得很。
而于文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类的悲欢果不相通
两个人坐扶梯上二楼，他拉着江曼往女装店走，她满头雾水，便轻声问道：“去哪里干嘛呀？”
问题来的猝不及防。
于文毫无准备。
为什么？因为我要跟你分手，分手之前要把东西都还给你？
淦。
他支支吾吾编不出理由，最终轻叹着开口：“你不是给我买过衣服吗？我也给你买。”
闻言，江曼瞥他一眼，有些意外，隐隐地有些奇怪。
怎么突然这时候做这些？
细细观察他表情没什么波动，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心血来潮，于文很少陪她逛街，更别说买衣服。
她还是抓住机会吧。
江曼四处看着，挑了几件去试衣间，于文不能进，便提着包和奶茶在店里瞎晃悠。
她换好第一件出来，特意走到他面前，想给他看。
于文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好看。”
好敷衍的话。
江曼什么也没说，径直回到试衣间。
第二件出来，还是好看。
第三件，好看……
……
也罢。
能陪着她就算是好的。
以前连陪着她都要甩脸色。
江曼自己挑了件外套准备去付钱。
于文陡然拉住她，拿过江曼手上的外套，把刚才他看好的几件指给她看。
江曼转头抬眼看着他，眼里尽是意外。
怔怔地没动。
见她站在原地，于文便上前去把衣服一件件取下来，递到江曼面前。
她呆呆地把衣服接过来，反应过来就往试衣间跑。
关上门，怎么也压不住嘴角。
这回来问，还是好看。
“都好看就都买”被他敷衍的态度气到的江曼如是说。
“那就都买呗”
依旧很敷衍。
江曼想过去跟他说些什么，目光不经意划过于文身上那件情侣装。
骤然想到什么，脸色沉下来。
牵着他就往外走。
于文一个不防，只好回头跟导购小姐表示：他们还会回来的。
挑了这么久，不买，多浪费时间。
她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几乎是扯着他走，不管不顾地。
后面的于文叹了口气，用点巧劲把她拉到一边，走到人少的角落里。
于文无奈地开口：“干嘛呀？”
江曼眉头轻皱：“你是想做完我想做的事，然后跟我分手吗？”语气里还带着些委屈和害怕。
还钱给她，又跟她穿情侣装，拉着她出来逛街……
做尽了她之前想做的事。
但是看电影不看片子，给她挑衣服这么敷衍，倒显得像是于文想撇清两个人的关系，然后分手。
于文回避着她的眼神，哑着声音：“不是的。”
既有些被戳破心思地慌张，也是措手不及又无措的茫然。
他不想跟江曼分手，可是他……
闻言江曼犹有疑虑：“那你为什么敷衍我？看电影也是，买衣服也是…”
于文轻叹了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又恢复平常的语气：“说好看，就是好看，还要我怎么夸你呀？”
边说边去捉她的手，牵到之后继续说：“那个裙子怎么样，我的眼光好吧。”
那可不，挑的都是最好的，他在心里撇了撇嘴。
“还…还行吧”江曼有些局促，好像冤枉错人了。
于文不在意地笑笑，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牵着她的手回到刚才那家店。
优秀的导购小姐已经把衣服准备好了。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店长诚不欺我
她看了看，都是刚才看好的，点点头准备付钱。
在旁边一直玩她手的于文，把那条裙子拿了出来，挥手让导购单独装起来，付完钱才让她结账。
付完钱出来，她抬头看向于文，眼神有些不解。
于文挑了挑眉笑着说：“我挑的当然我付。”
江曼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挑的你穿吗？”
他啧了一声，没再回答，一脸复杂。
她拉着他的手问他啧什么，于文只摇摇头不说话。
摇着他的手问了好久，于文才开口说：“想不到我们曼曼有这种癖好…”
正在喝奶茶的她，呛了个正着，一边咳，一边瞪着他。
“开玩笑的呀，送给你的怎么能让你付。”
呛得脸红还没下去，更染上了耳根。
江曼看了今天的排片，没什么特别想看的，就随便选了一部看起来不错的，时间也很好，刚好看完能吃晚饭。
午市吃饭的人多，两个人坐在边上排号。
排得太久，于文困劲又上来了，闭着眼睛养神，江曼在旁边转过身，偷偷地拍他的侧脸。
这段时间，两个人不是吵架就是冷战，这样平和的气氛很难见到。
于文虽然人不行，但是皮相长得是真不错，个子又高，肩宽细腰，行走的衣架子。
“偷拍啊，过来我看看。”
自觉理亏，她乖乖地递了过去，于文拿过去翻她拍的照片，拍得挺好的。
正要把手机递回去，转念伸手把女孩揽过来，调出相机说：“来，拍张合照，笑一个。”
虽然有些意外，但她笑得很开心，于文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合照，江曼手机里连两人的合照都没有，每次舍友问她男朋友长什么样，她都只能描述个大概样子。
少女被揽在少年怀里，两人笑得都很灿烂。
刚拍好，电子音提醒到他们了。
排号时间有点长，早饭吃得晚，两个人都不是很饿，所以随便吃了点就往电影院去了。
江曼挑的是一部节奏比较慢的悬疑片，她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一半，旁边的于文往后一仰，睡着了。不能怪他没品味，要是平常他也喜欢看这种悬疑烧脑的，没办法，他是真的困了。
他的手搭在一边，睡得很安宁，江曼很喜欢于文睡着的样子，很乖，不像平常总带着些不耐烦。
她看得出神，旁边什么动了一下，她往声响处看，正好和于文刚醒的双眼对上。
电影院的椅子睡得不舒服，他想换个姿势睡，没想又和偷看他的江曼对上了眼，于文觉得有些好笑。
坐起来，握着她的手，笑着低声说：“喜欢看我睡觉的样子？”
反应过来的江曼，在心里嘀咕，自己反应怎么这么迟钝，两次都被他发现，听见他说的话，瞪了他一眼，羞恼地转过了头。
于文压低声音闭着眼说：“大胆点，随便看，没人跟你抢。”说完又继续睡觉，只是嘴角有些若无若无的笑意。
江曼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剩下的电影也没怎么看进去。
电影结尾的时候，于文才醒过来，见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忍不住逗她：“好看吗？”
江曼偏过头不看他，小声说：”我在看电影，没看你。“虽然没看进去，但是也没看他呀，她一点都不心虚。
“我问的就是电影，你以为是什么，嗯？”于文凑近了说，尾音拖得很长，温热的呼吸轻触着她的脸颊，引得她皮肤一阵颤栗。
她不由得回头看过来，看见他一脸玩味就知道这个人又捉弄她，赌气地回过头不理他，直到电影散场。
出了电影院，江曼径直向前走，一个眼神都不给于文。
一看真给人逗生气了，于文快步走过去，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握住她的手说：“看你男朋友你害羞什么，我看你的时候我也没害羞啊……”
顿了一下，“再说了，你看我我又没生气，你也不生气，好不好？”逻辑鬼才——于文。
“你脸皮厚，当然不害羞。”
江曼眼神飘忽着，觉得自己好像说得过分了，急忙找补：“我没生气，我哪里生气了嘛……”
“是，我脸皮厚。”
于文顺着毛摸：“那你不理我，我不就以为你生气了。”
她脸皮薄，再逗她真要炸毛了。
上辈子的于文总觉得她矫情放不开，稍微逗她两句就生气，其实这哪里是生气，不过是另一种的撒娇让他过来哄，就像猫走过来趴在你腿上让你摸一样。
江曼连他靠近点说话都羞得不行，昨天晚上居然还问她要不要做，无非是怕他生气，继续吵架。
所以他这个垃圾玩意儿，何德何能被江曼喜欢，又有什么脸面拉着她一起掉进泥坑里，又弃她而去呢……
或许是想起了上辈子的江曼，或许是想找到一点点真实的感觉，确定他和江曼可以活得不一样。
在商场的最顶层，人流之侧。
于文猛地往前抱住了江曼，炙热的呼吸落在了江曼的耳畔，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安。
他抱得很紧，江曼有些喘不过气，就像要把自己和他融为一体那样紧，但她没有推开，只是仰着头微微调整了姿势，她能感觉到于文情绪剧烈的变化。
他很激动，是因为自己吗？
她一只手拥着于文的背，另一只手从上往下轻轻地摸他的背，安慰着他。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要难过。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江曼心里默默地说。
两个人好像又抱了很久，于文一直没动。揭掉浪荡不羁的外衣，此刻的他才像是真正的他。
一只怕被人抛弃，索性哈走所有靠近他的人的流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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