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她不是金丝雀
约莫过了半拄香的时间,司礼监监史走到外面观察了一番,确定摘星楼上没有人了,才走进摘星阁,将房门掩好,对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做内侍打扮的周东林招招手。
"快快,时间不多。"
司礼监监史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不要命了,竟然胆敢在宫里,让别的男人来私会皇后娘娘。
若不是这些年相处,他喝了周东林不少酒,喝人嘴短,再加上他也的确为周东林和杨琳琳感觉惋惜,毕竟周东林这个人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痴情种子了,他苦等著一个永远也等不到的女人,实在是让人敬佩。
况且这皇后娘娘病入膏肓,如今让他们见上一面,可能就是生死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司礼监监史不再耽误时间,催促道:"我去外面帮你望风,你快点。"
周东林再三道谢。
监史走出去后,他也走到了杨琳琳的身边。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杨琳琳了,她久居内宫,更何况陆龙颜圣还有意地防着他,他只能把思念都藏在心里。
她憔悴了陆多,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原本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如今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病秧子。
周东林看着,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他跪在杨琳琳的身边,身份悬殊,他甚至都不敢去握杨琳琳的手,他看着她,那颗在萧家灭门案中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这会儿又添上了新伤口,新伤旧伤混在一起,正往下滴血。
周东林都说不出话来。
可是,他必须说。
不然,杨琳琳就真的要死了。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杨琳琳,劝道:"栖于,别怕,你还有我。"
"你不能放弃啊,你要好起来,是我去宣读圣旨的,你要赶紧起来,打我,骂我,惩罚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地放过我呢。"
"对了,你的小侄子,萧羽,还活着,我用亦庄的无主男尸将他换了下来,可惜的是,陆龙颜圣的人盯得紧,其他人……"周东林满眼满心都是愧疚。"你一定要骂我没用,我都不敢留他在我身边,不敢知道他的去向,我怕事情败露,陆龙颜圣会顺着我找到他,我只能让人把他带走。你是我师父,徒弟做错了,师父不是要负责帮忙善后嘛,那现在,善后的工作就要交给你了,你赶紧起来,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小羽啊。"
可是,杨琳琳一直不为所动。
周东林颓废地坐在地上,他捂著脸,像个虾子一样,头点地,呜呜地哭起来。
"对不起。"他口中一直喃喃念著这三个字。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萧家,我甚至连小羽都保不住。对不起,栖于,是我没用。"
周东林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手足无措。又怕人听见,情绪越激动,只能把自己的嘴捂得越严实。
"栖于,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只要你能活过来,怎么样都行。我……"
周东林抬头,看着杨琳琳,满脸眼泪他,说出了那几个一直悬在嘴边,没能说出口,导致他们错过半生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可惜的是,杨琳琳听不到,他既希望她听到,给她一些活下来的信心,又希望她听不到,毕竟是他亲手送走的萧家人,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更不用说杨琳琳了。
这时候,监史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周东林眼泪汪汪的,吓得不行。
"哎哟,你怎么还哭上了,快躲起来,时辰快到了,底下要来人了。"
如今杨琳琳毕竟是病躯,放在这摘星楼陆龙颜圣肯定不放心,所以监史不敢把时间说长,只说了办个时辰就行,如今离半个时辰还有一段时间,可是陆龙颜圣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想上楼来验收结果了。
周东林只能赶紧躲进屏风后面。
两个人都十分匆忙,谁都没有意识到,躺在法场中央的杨琳琳,落下了一滴泪来。
桌上的檀香燃尽,皇帝的人也准时出现在摘星阁的门口,侍卫长敲门,问道:"监史大人,你这法做完了吗?"
监史大人赶紧起身,说道:"好了,好了。"
监史大人打开门——毕竟对方是天子,他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不是。
陆龙颜圣快步冲进摘星阁,可是等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杨琳琳的时候,怒不可遏。
"你在耍我?根本没有半分用处。"
"陛下,毕竟这灵气要融合作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还请陛下您稍安勿躁。"
"需要多久?"
"快则两三天,慢则……"监史倒是想说两三年,可是想到这样说自己肯定会被砍头,于是说道:"慢则两三月。"
"行!"陆龙颜圣的语气明显是在生气的,可是如今也摆明了,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蹲下来,看着脸色苍白的杨琳琳,刚想起身,余光瞥到了旁边被子上的湿痕。
陆龙颜圣伸手摸了摸,无色无味,触感跟水,好像是泪水。
谁在为皇后娘娘流泪?
陆龙颜圣猛然回身去看监史大人,可是监史大人表情行为举止都很正常。
那到底是谁?!
摘星阁毕竟是监史工作的地方,里面虽说藏书多,但是结构简单,唯一能藏人的,就只有屏风后面了。
陆龙颜圣朝着屏风走过去,往屏风后面张望,躲在屏风身后的周东林也很紧张,他捏紧拳头,
眼看着陆龙颜圣都已经快走到屏风,只要再往里多走一步,就要发现周东林了,周东林握紧了拳头,他也想好了,只要陆龙颜圣敢来,他就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就在此时,监史突然一声高呼:"皇后娘娘动了。"
陆龙颜圣听到这动静,他赶紧奔到杨琳琳的身边,杨琳琳压根就没有动,刚刚那一声,不过是监史大人为了转移陆龙颜圣注意力,用的声东击西之计罢了,陆龙颜圣果然信了,他跑到杨琳琳的身边,没有看到杨琳琳有苏醒的迹象,不过这杨琳琳好像在冥冥之中也在拯救他们一样,眼角滑下一滴泪来,恰好落到了陆龙颜圣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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