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兵荒马乱
“平平安安,你们哪里难受,跟爸爸说,爸爸带你们去看医生。”
送走传达室的人后,杨新洲也顾不得想怎么跟媳妇儿交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的身体。
而他一说去医院看医生,平平便哭了起来:“不要看医生,扎针,好痛!”
安安的情绪虽然没有平平那么外放,但是脑袋也揺成了拨浪鼓,他也不像看医生,黄医生奶奶扎针很痛的。
杨新洲这次没有再由着他们,从放钱的地方,拿起钱,再拿了军大衣给俩孩子裹上,俯下身一伸胳膊,便把两个小孩儿都抱进了怀里,起身便往外走,显然这是要去医院的节奏。
两个小孩儿也意识到了,剧烈地挣扎,饶是杨新洲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都差点把这俩小孩儿给扔了,他再是宠孩子,这会儿也终于被激出了火气,把他们放地上,伸手在他们的小屁股上打了两下。
“今天必须去医院,哭也没有用!”
他平常是慈父,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能够陪伴孩子,所以对待孩子几乎都是宠,还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冷不地一来,俩孩子受不了了,被爸爸打,还被爸爸凶,俩小孩儿顿时哭声震天。
“爸爸坏,要妈妈,哇哇……”这是平平。
“哇哇……妈妈快回来。”这是安安。
杨新洲头疼地看着俩哭闹的孩子,讲道理讲不通,武力威胁,这才打了他们一巴掌,就别成了这样子,再打,恐怕更闹腾,他也算在在领导岗位上多年的人了,还真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管的人。
“平平安安,听爸爸话,咱们去医院看病,要不然你们身体不好,妈妈回来后看到会生气的。”
平平听了后,根本没有反应,只知道长大嘴巴哇哇地哭,而安安则哭声一停,眨巴着泪眼,问爸爸:“妈妈要回来了?”
杨新洲点头:“刚才咱们家不是来了一个叔叔吗,他就是来告诉爸爸,妈妈明天就能回来的消息。”
安安小手把眼泪一擦,“去看医生,不要妈妈生气。”
他的话音刚落,平平这边的哭声一顿,打了哭嗝,然后问道:“妈妈要回来了?”
杨新洲再次重复:“嗯,妈妈明天早上就能到家了。”
平平的小手擦了擦眼泪,跟弟弟说了一样的话:“去看医生,妈妈不生气。”
杨新洲心累,平常都是谁说的,最爱爸爸,结果遇到事儿的时候,妈妈连面都没有露就搞定了一切,突然有些嫉妒媳妇儿了,怎么办?
“杨营长,孩子怎么了,听着一直哭?”
这边杨新洲刚把军大衣给俩孩子裹上,准备出门的时候,桂兰和安静来了,大家都在一排房子住着,平平安安一直哭闹,她们自然听到了,想着江楚珊出门没在家,便赶紧过来瞅瞅。
一进门便看到了平时整洁干净的家里,一片狼藉,而杨新洲怀里正抱着两个小脸通红,满脸泪水的小孩儿。
“平平安安这是咋了?”
安静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看着两个孩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过来摸了摸俩小孩儿的脑门子,惊道:“这是发烧了,得赶紧去医院看医生。”
桂兰在旁边却说道:“看啥医生,在路上又着凉了咋办?我家里有退烧药,吃两片就好了。”
安静却不赞同:“药哪儿乱吃,不对症,吃坏了,咋办?”
桂兰白了她一眼,这些城里人就是瞎讲究:“我家仨孩子,也没见他们吃坏了身子。”
杨新洲抱着俩小孩儿听着两个女人的争执,他心里却偏向安静的说法,因为江楚珊在家的时候,没少给他普及吃错了药的后果,有成傻子的,有直接变成聋哑人的。
他当时也是觉得媳妇儿瞎讲究的,但是事无绝对,事关孩子的身体的事儿,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桂兰嫂子,我还是带俩孩子去医院吧,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怎么能好快点儿,他们妈妈明天就回来了,我得还她两个活碰乱跳的孩子。”
杨新洲这话把俩女人的面子都顾上了,虽然采用了安静的提议,但是桂兰的面子也顾上了。
不过桂兰还是有些不服气,她对安静一直存着比较的心思,自然不想被她压上一头,帮杨新洲把俩孩子裹好后,她便赶忙说道:“我去喊老赵帮忙开车,你抱着俩孩子,骑车开车都不方便。”
被桂兰抢先了一步,安静只是翻了翻白眼,这也争强好胜,不过她转过头对杨新洲说道:“你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回来吱声,我和蒋文都在家呢。”
杨新洲对着安静道了谢,虽然安静并没有帮上忙,但是这份心意难得,杨新洲还是领情的。
“老杨,你抱着孩子去家属院门口等,我去部队借车。”
老赵很快就过来了,杨新洲对他道了一声谢,便赶紧抱着俩孩子走进了夜色当中。
而安静和桂兰在背后叹了口气,均是想着,以前看杨营长喂孩子吃饭,给他们洗衣裳,又带孩子玩耍,还以为是个会带孩子的,只是没有想到江楚珊才出门两天,就把孩子给照顾病了,果然带孩子这事儿根本指望不上男人。
这边杨新洲带着俩孩子来到医院的时候,俩小孩儿已经在路上哭累了,并且已经睡着了。
“老杨,我来帮你抱一个。”
老赵停下车后,对着杨新洲伸出手,杨新洲摇了摇头:“睡着了,别吵醒他们,我兜里有钱,你帮我去挂个号,就挂儿科的黄医生,看看她今晚是不是值班,如果不在,再找别人。”
老赵答应一声,然后从杨新洲的衣服兜里拿出钱来,赶紧去帮忙挂号了,索性他们今天的运气挺好,儿科的黄医生正好在。
老赵又陪着杨新洲去了黄医生的办公室,黄医生对于杨新洲一家还算熟悉,不仅仅因为平平和安安是难得一见的龙凤胎,更是因为龙凤胎的妈妈,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比如孩子生病了,她来到医院首先就是问能不能中医手段治疗,哪怕疗程长一点都没有关系,再就是如果孩子必须得吃西药的话,她总是再三地咨询医生,要注意药量,还必须跟她说这样的原理等等,来了几次医院,医院的人就都认识她了,因为她事儿多啊。
江楚珊在知道了黄医生的想法,肯定得吐槽,不论现在还是后世,因为药物过量,或者治疗不当,导致孩子致残的例子比比皆是,而现在人们用的药物,比如退烧神药安乃近,都存在着很大的副作用,她敢掉以轻心吗?
“孩子今天都吃了什么?有没有着凉?”
黄医生边对孩子望闻问切,边问着杨新洲,杨新洲便把俩孩子这两天的吃喝拉撒都说了个清楚。
黄医生听说孩子吃了不少的上火食物,比如花生、瓜子,橘子,还去雪地里疯跑着玩儿,对于俩孩子的病因,身体也有数了,给俩孩子量了体温之后,是上火加上着凉导致的风热感冒,体温也不算高,38度左右,于是根本没有征询杨新洲,便决定用中医疗法。
先是推拿退烧,刚解开孩子的衣裳,俩孩子就醒了,看到熟悉的黄医生,就又开始哭了起来,黄奶奶是要扎针的,但是这次他们再怎么哭,他们的爸爸都没有心疼,让老赵抱住安安,他摁住平平的小身子让黄医生推拿,然后如法炮制地换上安安。
等俩小孩儿都退烧后,黄医生又给俩小孩儿开了银翘散,不吃药是不行的而杨新洲接过之后,便问黄医生:“医生,有没有空病房,我打算带他们住上一晚上,怕他们晚上病情反复,他们妈妈不在家,我一个人带俩孩子过来也不方便。”
黄医生听了也理解,不过医院的病房还真是没有空的,便让他们去了她的值班室,她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上就可以了。
跟医生道谢之后,杨新洲和老赵抱着哭累了,又睡过去的俩小孩儿,去了医生的值班室。
“老赵,麻烦你再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去医院的食堂熬药。”
老赵本来就是来帮忙,自然答应了,不过还是跟他感叹道:“老杨,你们两口子养孩子真是精细,跟你们比起来,我们家那仨就跟养猪一样。”
杨新洲也跟着感慨道:“用我媳妇儿的话说,既然把孩子带到了世界上,咱们做父母的,就要对他们负责任,或许给不了他们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健康的身体。”
老赵看着杨新洲眼里全是羡慕,都是一样的农村小子,一样娶的农村姑娘,咋他就能从农村扒拉出一个金凤凰来。
杨新洲眼里是知道了他的吐槽,肯定得瑟地说道,没办法,他这人就是眼光好。
等熬好药,过来给孩子喂药的时候,又是一番折腾,药的味道肯定不会好,大人都得捏鼻子灌,更别提小孩儿了,两个大男人一个负责箍住小孩的身子,然后捏住鼻子,一个负责灌药。
等终于给孩子喂了药,两个大男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老赵摸了把汗,对着杨新洲说道:“我养了仨孩子,没一个有你们家这俩能折腾的。”
杨新洲抬眼看了他,说道:“没有孩子不折腾的,只不过嫂子都替你扛下了,不信,你自己带两天孩子试试,我以前也没有发现我家俩孩子这么能折腾,所以咱们都得对自己媳妇儿好点。”
老赵不以为然:“带孩子,操持家务,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事儿,带个孩子能有多累,不听话揍就是了,还是你太软和了,所以孩子才会蹬鼻子上脸闹腾。”
杨新洲跟他说了一句:“嫂子现在可是比你挣钱还多,对家里的贡献比你大,无论哪方面,你都不能无视她。”
这就是老赵有些不满的地方,女人家家的,那么要强干嘛,他又不是养不起家,为了挣那仨瓜俩枣,整天起早贪黑的,这两年他都成了部队食堂的常客了。
这俩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性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晚上的时候,俩孩子又烧了一次,让黄医生过来帮忙退烧后,倒是一觉到天亮。
杨新洲买了饭和老赵一起吃过后,便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着老赵说道:“老赵,能不能麻烦你去火车站帮忙接下我爱人?她今天回来。”
老赵一口答应了,接哥人而已,不过他看着病床上还在睡的俩小孩儿,难得调道:“老杨啊,这弟妹要回来了,你咋跟她交待啊?”
杨新洲面皮一紧,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事儿,不过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堕了男人的尊严,于是他强自镇定道:“需要啥交待,老子不需要交待。”
老赵嗤笑一声:“你就嘴硬吧。”
说完就拿着车钥匙走了,而他一走,杨新洲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刚才说得轻松,但是俩孩子这次生病,几乎全是他的疏忽造成的。
媳妇儿走之前明明一再地叮嘱,不要让孩子满头大汗地在外面疯跑,他没听,还亲自带着他们玩儿,唉,希望这次媳妇儿生气的时间不要太久。
而这边老赵很快就接到了江楚珊,而江楚珊看到老赵自然好奇,不免疑惑道:“赵营长,怎么是你来接我,杨新洲呢?”
老赵可不会帮杨新洲兜着,他还等着看好戏呢,于是便把俩孩子生病的事儿一五一地说了:“老赵这会儿在医院照顾俩孩子,你是回家放行李,还是去医院?”
江楚珊听到俩孩子病了,哪里还有心情回家,直接说道:“去医院。”
到了车里,江楚珊先是跟老赵道谢,人家可是帮忙照顾了一晚上的孩子呢,老赵笑道:“我和老杨是战友,又是邻居,遇到难处搭把手是应该的。”
江楚珊心里微暖,说实话,随军以来,家属院的嫂子们虽然背地里说过她的闲话,甚至那话还有些难听,但是真正遇到事儿了,她们却总是能够伸出援助之手,让她对她们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人性真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不过她现在没有功夫感慨这些,现在俩孩子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她就怕她不在家里,杨新洲带俩孩子乱吃药,这个时候医院给开的退烧药几乎都是安乃近,这种退烧神药,因为副作用大,在后世可是被淘汰了的,她就怕杨新洲不知道轻重,让俩孩子喝安乃近,病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她太明白有一个健康身体的重要性了,并不想俩孩子复制她的老路。
老赵的回答打消了她的担忧:“老杨找的黄医生,又是推拿,又是喝药的,折腾了一晚上呢,要我说,你们两口子养孩子太费劲了。”
江楚珊的回答和杨新洲一模一样:“父母给孩子最大的财富,就是健康的身体,身体才是拥有一切可能的本钱。”
老赵真是服气这两口子了,他不由想他们家仨孩子,是不是也该注意点了,这个想法还没有想清楚呢,医院就到了,车还没有停稳呢,江楚珊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迈着大步进了医院。
刚到值班室门口,就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特别是平平的,因为昨晚过度的哭闹,小嗓音有些哑,正在哭闹:“不喝药,爸爸是大坏蛋,要妈妈,哇哇……”
接着就是安安的声音,他的嗓音也是沙哑的:“爸爸说话不算话,你说妈妈今天会回来的,要妈妈,哇哇……”
孩子的哭声就像两把利刃,直接插到了她的心间,疼痛直接刺激了泪神经,眼眶微红,举手赶紧打开房间的门,小跑着过去抱住两个宝贝疙瘩,哽咽道:“妈妈回来了,乖。”
她想说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但是想到即将到来的高考,还有政策放开之后,她的理想和事业,她还真不能给孩子许诺,做不到的事儿,就不能随便许诺,哪怕是面对孩子。
“妈妈,爸爸坏,打平平,打弟弟,还让平平和弟弟喝苦苦的药。”
平平一见到妈妈,抹了抹眼泪停止哭泣,转而告起爸爸的状来了,安安也跟着:“爸爸是大坏蛋。”
杨新洲在旁边听着手心有些痒痒,不是堆雪人的时候了,那个时候是谁说,最爱爸爸了,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江楚珊却没有为了哄他们,就附和他们的话,反而唬起脸:“你们生病了,爸爸让你们喝药,是为你们好,不可以说爸爸是坏蛋。”
平平和安安见妈妈不站他们这边,仰起小脸就又开始哭,江楚珊可不会惯着他们,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们还要哭的话,你们的自行车,你们的故事书可就全没了,礼物只送给乖巧的小孩儿。”
然后就开始数数:“1,2……”
刚数到2,俩小孩儿就立马不哭了,小身子一抽一抽地控诉:“妈妈也是坏蛋。”
江楚珊看了眼家小孩儿:“坏蛋妈妈是不会买礼物给小孩儿的,我还是把礼物全部卖了吧。”
安安立马亲了亲妈妈:“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平平赶紧上前亲了亲妈妈:“妈妈不是坏蛋,妈妈是好人。”
杨新洲见媳妇儿三言两语就把俩小孩儿给哄得服服帖帖的,心里真是又服气,又复杂,所以说带孩子并不难,是他不会带而已,不过心头更多的是熨帖,毕竟刚才媳妇儿在俩孩子面前很是维护他呢。
“药呢?”
江楚珊哄好俩小孩儿,便伸手跟杨新洲要药碗,杨新洲赶紧递过去,江楚珊试了试药的温度刚刚好,便打算喂小孩儿吃药。
俩小孩儿立马用小手捂住嘴,他们不要喝药,江楚珊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往桌子上一放。
“喝一口药,就能吃一颗大白兔奶糖。”
平平最爱吃大白兔奶糖了,看着大白兔又看了看药,最后又看了看妈妈的脸色,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了转,知道不喝药不成,现在喝药还能拿大白兔,便皱巴着小脸喝了起来。
而大白兔对于安安的吸引力不大,江楚珊嗯哼一声:“安安,喝了药就能有故事书哟。”
说完便把手里的药碗递给杨新洲,让他喂已经搞定了的平平,她专门来喂安安,这孩子聪明,她得既哄又劝,还带着强硬地威胁。
其实在家里喂药不用这么麻烦的,直接把药装奶瓶里,俩小孩儿不用哄就能喝下去。
老赵看着这两口子为了哄孩子喝药,花招百出,啧啧两声,换他家孩子,早就大耳刮子抽过去了,一个耳刮子不行,那就两个,再不成,那就捏着鼻子灌,哪里有耐心哄他们。
“老杨,你们回部队吗?”
没有看成杨新洲的笑话,心里失望便想着赶紧回部队,作为一个营长,他平时也挺忙的,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旁观人家两口子照顾孩子。
杨新洲赶忙回道:“回,黄医生说俩孩子没事儿了,可以回家了。”
等喝过药,夫妻俩一人抱过一个孩子,跟在老赵后面回家,不过江楚珊到了吉普车那儿,却没有直接上车走人,而是从车上拿了一些省城的土特产,转身准备去医院送给黄医生。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特别是小孩儿,跟医生打好关系怎么也不会亏。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遇到了黄医生,两人推拒一番,黄医生这才收下土特产。
“珊珊回来了,俩孩子好些没有?”
刚到家门口,就遇到了正准备去上班的桂兰和安静,俩人看到他们一家四口都回来了,赶忙关心地问道。
江楚珊抬起平平的小手,又抓起安安的小手,教他们说:“平平安安,谢谢安阿姨,桂兰阿姨的关心,告诉她们,你们的病好了。”
俩小孩儿虽然这会儿还有些无精打采,但是还是听话地说了,得来了桂兰和安静的夸赞,俩小孩儿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等终于应付完人,回到家里,江楚珊把孩子放到围栏里,让他们自己玩儿玩具,而她则对杨新洲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自己回卧室。
杨新洲身体一僵,心里咯噔一声,来了,媳妇儿的惩罚虽迟但到,在医院顾及他面子,没有惩罚他,回到家里后,唉,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男人嘛,要想人前保住面子,人后就得对媳妇儿折腰。
结果一进卧室的门,看着眼前的狼藉,要不是家属院治安良好,江楚珊差点以为他们家被人打劫了,床上的被褥上全是泥巴不说,还团成一团地扔在床上,还有地上和床上到处都是衣服,床单,还有各种玩具,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杨新洲。
杨新洲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去医院走得急,没有来得及收拾。”
江楚珊横了他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得收拾房间,杨新洲赶紧跟着收拾,等终于把玩具收好,把衣服扔到脏衣服的篓子里,把床擦了一遍,然后铺好,再把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家具归位,房间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整洁雅致。
江楚珊这才坐下对杨新洲说道:“新洲哥,我想好了,今年我带孩子回家过年,俩孩子长这么大,也该回老家认认人了,那里毕竟是他们的根,蘑菇养殖场那边我会请好假,最迟大后天我们就出发。”
杨新洲愣了,然后心里苦笑,媳妇儿不愧是媳妇儿,用着温柔的话语,说着最让他最难接受的惩罚,他今年春节没有探亲假,媳妇儿和孩子一回去,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回来的,而这个把月,大过年的时候,留他自己一个人在部队上。
于是他争取道:“非要回去吗?”
江楚珊反问道:“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我已经尽可能地保全你的面子了。”
杨新洲低头想辙,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珊珊,这次是我没有照顾好孩子,我已经知道错了。”
这时候老实认错才是最最好的办法了,而江楚珊回道:“我没有怪你,这件事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错,我自己也有错,我考虑不周全,所以咱们俩得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地冷静冷静。”
杨新洲还想再说,但是江楚珊却不给他机会,她知道杨新洲脑子好使,如果他真想要留下他们,有的是办法。
“你不用再劝我,也不要想办法阻拦我,我今天下午就去买车票。”
杨新洲神情有些怏怏,媳妇连最后的路都给他堵了,不过该表现的还是得表现,趁着今天请假在家,把家里的脏衣服拿去洗洗,俩孩子实在太能造了。
“珊珊,你好好休息,我去洗衣服。”
等人出去,江楚珊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巴掌,她不是个好妈妈,这次离开孩子病了,她却不能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离开孩子,她是个自私的妈妈,她想实现理想,更想拥有事业,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怪杨新洲呢。
坐了一小会儿,她便走了出去照顾孩子,俩小孩儿虽然在围栏里面玩儿玩具,但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并没有以前的生龙活虎。
她走过去把行李搬进房间,对着俩小孩儿扬起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
“当当当,平平安安,妈妈答应你们的礼物到了,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正在拿着积木搭房子的两个小孩儿,听到妈妈的话眼前一亮,丢下积木,手脚并用地翻过围栏,迈着小腿来到妈妈的身边。
“哇,自行车,我要骑。”
平平一看到自行车,就开始欢呼雀跃,立马坐了上去,小短腿一蹬,就要出门去疯,却被妈妈拦住了:“今天不能出门,难道你还想苦苦的药?”
平平皱巴着小脸儿摇头,江楚珊趁机又哄道:“这会儿大旦哥哥和大兵哥哥他们还在学校,等他们放学了,所有的小朋友都凑齐了,你再去玩儿,好不好?”
平平只能委屈巴巴地点头,然后便去看大白兔奶糖,不过:“妈妈,大白兔奶糖袋子怎么破了?”
江楚珊眼睛闪了闪:“是妈妈不小心弄破的,不过大白兔奶糖没少就是了。”
奶糖的数目自然少了的,而少了的奶糖,就是在医院她哄她喝药的那些,所以小丫头喝药换来的糖,本来就是她该得的。
可惜现在的平平却没有看出来,还认同地点了点小脑袋,伸手就要去拿,却被妈妈抢先一步拿到了手里:“今天你已经吃了三颗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你的牙齿就跟二旦哥哥一样变成黑黑的了。”
小丫头赶紧捂住嘴巴,她才不要呢,黑黑的牙齿又丑又疼。
这边安安拿着故事书,其实也就是小人书,高兴地翻了两遍,便问妈妈:“妈妈,我能拿去和云朵妹妹一起看吗?”
江楚珊惊讶道:“为什么要和云朵妹妹一起看?”
安安想也没有想地回道:“因为云朵妹妹是我媳妇儿啊。”
这句话可是把江楚珊给震惊了,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儿子,这么小就知道疼媳妇儿了,长大了,会不会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你韩伯伯和程阿姨这会儿都不在家,云朵也跟着她妈妈上班去了,咱们等他们回来再去,好不好?”
安安想了想便不再坚持,去整理自己礼物了,把铅笔本子,还有故事书,全部放进自己的小箱子,比起平平的玩具满地丟,她这个儿子可真是太自律了。
在家里陪着闺女儿子玩儿游戏,弥补她这两天不在的亏欠,谁知道六哥竟然让人带话,让她去一趟阳城,有急事。
江楚珊不敢耽搁,和外面洗衣裳的杨新洲说了一声,便
准备离开。
不想被俩小孩儿抱住了大腿:“妈妈不走,不要妈妈走。”
妈妈离开了好久才回来,他们不想妈妈再离开,江楚珊弯腰抱了抱他的小身子,哄道:“乖,跟爸爸在家,妈妈很快就会回来啊。”
俩小孩儿扭着身子不依:“不要,就不要妈妈离开。”
江楚珊伸出手指哄道:“妈妈跟你们拉勾好不好,妈妈天黑一定回来哄你们睡觉,妈妈真地有急事出去。”
杨新洲在旁边也劝道:“让妈妈出去办事,爸爸陪你们玩儿飞飞好不好?”
俩小孩儿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小指头跟妈妈拉了勾勾:“晚上妈妈不回来,就变小狗,汪汪汪。”
江楚珊好笑道:“好,妈妈不回来就变小狗狗。”
杨新洲这才趁机问道:“你打算怎么去?这个点儿可没有公交车了。”
江楚珊淡声道:“自然要骑着自行车去。”
说完便去房间推自行车,它被放在几个袋子的后面,等把袋子挪开,终于把自行车推出来,江楚珊叹气,房间还是太小了,什么时候才能住上四合院那么宽敞的房子啊。
她抬头看向杨新洲,他过完年才二十八岁,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村小子,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坐到现在正营级的干部已经很了不起了,她不能再给他加压力,军功从来都是献血换的。
杨新洲看着媳妇儿走远的身影,实在不知道她在叹什么气,摸了摸俩小孩儿的脑袋:“你们知道妈妈叹什么气吗?”
平平和安安哪里知道啊,一起摇起了小脑袋,杨新洲失笑出声,他问他们干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这次媳妇儿再次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他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了,让两个小孩儿去房间里玩儿,而他则拿起洗衣服的盆子,坐在门口洗衣裳,既不用弄湿房间,还能看着孩子。
而他刚坐好洗衣裳,就看到了团长和政委陪着两位穿着军装的老人走了过来,他赶忙用旁边的干衣裳擦了擦手,小跑着过去立正敬礼打招呼。
“你刚才在洗衣裳?”
其中的一位老人问道,杨新洲身体挺得跟小白杨一样地大声回答:“是!”
老人再问:“你家属呢?她不洗衣裳吗?”
杨新洲实话实说:“报告首长,我爱人进城去办事了,家是我们共同的家,没有谁必须洗衣裳的道理,我们家男女平等,谁有空谁洗。”
旁边的另外一个老人哈哈大笑:“这话不错,男女平等,没有说男人就不能洗衣裳做家务的。”
而旁边的萧政委赶紧介绍:“这位就是我们一团三营的营长杨新洲,我们部队上的那三个厂子都是他爱人江楚珊同志提供的技术,不仅仅如此,她还教军嫂们用麦秸秆,柳条编织技术,以及织布的技术,让军嫂们几乎人人都有活儿干。”
大笑的老人问道:“小杨啊,能请我们去你家坐坐看看你们家的织布机吗?”
杨新洲自然答应了,领着几人进了房间,一进门大家都被家里的布置经验了,不提各种形状别致的,由着麦秸秆编织的收纳箱错落有致地放在墙角,既能够容纳东西,还能够当作装饰。说起装饰,就不能不提墙上的画了,别的人家都是在墙上挂照片,她则挂了几幅画,有春耕、秋收,还有各种田园风光,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画是麦秸秆画。
而不大的房间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围成了围栏,里面铺上被褥,放上玩具,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正在玩耍,看到他们进来,不仅仅没有害怕,还对着他们笑,是胆子大的孩子。
而另外一个区域就是工作的地方,他们要看的织布机和纺纱车就在那里,上面还摆放着线和布。
综上这家的女主人,是一个心灵手巧富有生活情趣的女同志,未见面他们就对这个女同志有了好感。
但是他们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原来大笑的那个老人“小杨,你会织布吗?”
杨新洲大声回答:“不会!”
俩字说的铿锵有力,让大家都笑了笑,而杨新洲却继续道:“如果首长们想要看织布,可以去隔壁,隔壁的嫂子就在家里织布呢。”
几人围着织布机和纺纱车,还有家里编织家具,还有麦秸秆画看了会儿便出去了,并没有去隔壁的李国栋家里看织布,出来向着家属院其他的地方去了,还阻止了杨新洲的陪同,毕竟他还要看孩子呢。
而他在首长们走后,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的,首长们来家属院干什么?不过目前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再说江楚珊,来到了六哥家以后,还没有问他呢,他就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小江啊,好消息,那个京城来的,买了咱们几十匹布的京城人又来了,想要跟咱们做长久的生意,一个月至少要二十匹布。”
江楚珊既欣喜,又忧愁,家属院的合作社出货量,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他们再多收,部队那边就没有了利润了,恐怕连工资都发不起负责合作社日常的工作人员了,时间长了,那边肯定会有意见的,到时候他们就危险了。
沈家村大队的出货量现在又不稳定,所以这多出来的二十匹布,他们还真接不下。
六哥听说后,直接说道:“咱们先跟他谈少点,慢慢地等沈家村大队的出货量稳定了,咱们再追加上去。”
说完又跟江楚珊说道:“小江啊,咱们能不能再寻摸一个货源,一个大队并不多,不会引起注意的。”
江楚珊想了想,这次没有拒绝,因为她急切需要钱,钱教授和邓教授那边才开始研究呢,就花去了她三分之一的积蓄,后续还会烧钱,一年保守估计就得万把块的投入,她挣钱压力大啊。
就在她发愁的时候,没有想到部队那边竟然也给她送来了挣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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