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私房钱
第31章
“老杨,你这眼睛咋回事,别告诉我,你晚上跟周公打架了?”
杨新洲早上没有照镜子,只是刷过牙,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就来出操了,虽然感觉左眼有些异样,但是并没有放心上,结果来了训练场,就被韩卫东给打趣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那里传丝丝疼痛,不用照镜子,他也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的左眼肯定乌青了。
“哟,这手上也有伤啊,老杨,不就睡个觉吗,咋弄得哪儿都是伤?”
说完用胳膊肘故意撞了下他,然后暧昧地朝他眨眼,低声道:“老杨,弟妹这牙口真好,看着比上次咬的伤口漂亮多了,哈哈哈……”
而他们旁边列队跑操的三营的人,也全部都是绷着脸忍笑,肩膀有志一同地耸动,从侧面看去,就像一排排绿色的水波在荡漾,有忍笑功夫差的,直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像打开了开关一样,整个队伍轰然大笑。
至于韩卫东打趣过杨新洲之后,便在杨新洲发火前,赶紧撒丫子往前跑,杨新洲把手从眼皮上收回来,看了看上面的牙印子,也是青紫了,那小牙印儿处的红肿,昭示着媳妇儿咬人的时候可真是没有惜力气,怪不得韩卫东会笑成那个熊样子呢。
而听见旁边的笑声之后,沓的脸黑了,转过身,看着这些大笑的狗崽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着令人胆寒的话:“三营全部都有,早操的训练科目擒拿格斗。”
三营的人顿时一片哀嚎,他们怎么就忘了,他们的副营长的笑话,那是能看的吗,今天早上看来都得陪着副营长挂彩了,他也就能够泯然众人中,太特么阴险狠辣了,不愧是笑面阎罗。
“老杨,咋突然改变训练科目了?”
韩卫东跑回来问道,杨新洲淡淡一笑:“你忘记昨儿下午开的会了,过年后就要演习了,得让他们热热身。”
说完拍了拍韩卫东的肩膀,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地问道:“老韩啊,咱们俩也有好久没有切磋了,今天咱们俩也练练。”
旁边三营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就说,副营长连他们这些从犯都不放过,罪魁祸首怎么能屁事儿没有,一个个地眼睛冒精光地盯着俩人。
韩卫东面皮一紧,然后“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老杨,我肚子疼,不成,我得上厕所去。”
杨新洲突然伸出胳膊,朝着韩卫东一拉一拽,然后弯腰使劲,就给了韩卫东一个过肩摔,三营的人纷纷鼓掌叫好,他们要的就是这个节奏,打起来,打得不狠都不行。
韩卫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然后先对着一群看戏的猴崽子们吼了一句:“全体都有,两个人一组开练!”
吼完后,这才对着杨新洲说道:“老杨,今儿被打疼了,别回去找媳妇儿哭!”
说着便对着杨新洲攻上去,杨新洲等的就是这一刻,嘴角一勾,便迎了上去,俩人你来我往的,最后结束的时候,韩卫东的两只眼睛都乌青了,当然脸上其他的地方,也不可避免地伤着了。
他咬着牙对着杨新洲咬牙切齿:“你这是报复,□□裸的报复。”
杨新洲脸上也多了伤,而且另外一只眼睛也乌青了,毕竟韩卫东也不是花架子,这下两人都是乌青眼,杨新洲终于不用独美了。
“哟,这怎么竟往脸上招呼,我瞅瞅,嘿,别说,你们俩这脸色跟调色盘似的,穿上戏服都能上台唱花脸了。”
他们三营的营长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一营和二营的营长,三个人三双眼睛都戏谑地看着这俩人,而杨新洲和韩卫东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敬礼过后,便大声道:“报告营长,我们刚才是在练习擒拿格斗。”
然后杨新洲对着营长笑道:“营长,好久没有见过您的风采了,要不您也露两手,让猴崽子们也开开眼?”
营长被他这么一说也心动了,便看向一营长和二营长,他们俩也心动,一口答应了下来:“把我们营的猴崽子们也叫过来,让他们也好好看看,马上就要演习了,别到时候掉链子。”
而一营和二营一动,动静就有些大了,便把训练场上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然后今天的早操便是几个营级干部的切磋舞台,而杨新洲以他强悍的战斗力,把所有跟他切磋的人全部打成了乌青眼,当然他也没有能够讨好,脸上的伤又多了几处。
于是早操结束,部队里的人都知道了杨新洲的威名,而他笑面阎罗的外号,也彻底在部队上打响,这人平常看着笑眯眯的,下手的时候绝对不留情。
当然这是明面上传的,还有私底下关于他的小八卦,比如他怕老婆的事,根据三营的人传出来的消息,杨新洲是被他媳妇儿打成了乌青眼,他为了不被人嘲笑,就把跟他切磋的人都打成乌青眼,这样人一多,他就不显了。
于是他们都很好奇,能把笑面阎罗打成乌青眼的奇女子到底长什么样,猜测最多的便是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女壮士。
当兵的人行动力是很强悍的,为了映证他们的猜想,于是今儿家属院就多了几个,以各种理由溜进家属院的人,但是江楚珊因为身体不好,正在卧床养胎,根本不出房门,他们根本没有见到人。
就是三营的人找理由登堂入室也没有见到人,接待他们的是王香苗,江楚珊根本没有出面,他们只能失望而归。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儿,就说杨新洲结束早操之后,脚步一抬,就要回家去,当兵五六年了,终于不用吃食堂了。
“老杨,你这是干啥去?不去食堂吃饭,呆会儿就只能喝菜汤了。”
韩卫东看见杨新洲走的方向不是食堂的方向赶紧问道,杨新洲脚步不停,对着背后的韩卫东挥了挥手,大声道:“我回家吃饭!”
韩卫东一拍脑门子,他怎么忘了杨新洲的媳妇儿随军了呢,唉,所以搭档不用吃大锅饭了,他也想吃家里的热乎饭呢,看来,他是该找个媳妇儿成家了。
“哟,新洲,你这脸咋了?”
一回到家里,正在摆饭的王香苗看到儿子眼睛乌青,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唬得赶忙问道。
杨新洲眼神闪了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回道:“训练的时候跟人对打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王香苗把手里的碗筷放到桌上,赶忙走到儿子跟前,仰着头打量儿子的伤势,这一近看,哎哟,伤看着更严重了,心疼道:“训练就训练,哪儿有竟向人脸上招呼的,破相了咋办?”
杨新洲安慰道:“我们经常这样,手头上都有分寸,这些伤也就看着严重,几天就好了,都不用上药。”
王香苗气道:“就这还不严重?啥样才算严重,新洲啊,要是当兵天天这样,咱们还不如退伍回家呢,咱们大队的工分值钱,一年到头不比工人挣得少,你回去种地也能养得了家。”
杨新洲又赶忙解释道:“娘,我又不是天天受伤,今天这事很少发生的。”
这时候家里的孕妇捧着肚子出来,摇摇晃晃地出来了,看着杨新洲的花脸,也跟着心疼:“新洲哥,家里头真的不缺米下锅,你不要太拼命了。”
她倒是没有劝杨新洲退伍,她理解杨新洲对部队的热爱,但是也不能够接受他天天带伤的回家,谁的男人谁心疼。
杨新洲看着面上没有任何愧疚模样的媳妇儿,暗自叹口气,他今天为啥受伤,还不是她惹的祸,可是看她无知无觉的样子,根本不清楚自己不小心把他的眼睛碰乌青的事儿,眼睛瞄向她高耸的腹部,他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担下去所有。
想通之后,他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到餐桌前,开口保证道:“你们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的,就是为了他们,我也得保重我自己。”
大手在媳妇儿的肚子上摸了摸,欣喜的是他的手刚摸上去,小家伙就跟他击了掌,他眉眼一下子便飞扬起来,声音也更加柔和:“乖儿子,知道爸爸回来了,跟打招呼啊,真乖,妹妹呢,你让妹妹也给爸爸打下招呼,好不好?妹妹在睡觉啊?那就不要叫她了,妹妹还在长身体,让她睡……”
顶着一脸乌青的男人,吧啦吧啦地蹲在妻子跟前,对着妻子肚子里的孩子说着幼稚无比的话,江楚珊觉得好笑,努力忍着笑,静静地等着看这男人还能说出什么幼稚的话来,而王香苗却看着伤眼睛,一把把人薅起来:“赶紧洗手吃饭,你不吃,珊珊还得吃呢。”
杨新洲被自己娘数落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尴尬了,特别是遇上妻子戏谑的眼睛,耳根子兜发烫了,赶忙道:“我去洗手!”
“新洲哥,跟个孩子似的。”
等人一走,江楚珊便跟婆婆笑着说道,王香苗也跟着笑:“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说完便递给江楚珊一杯麦乳精,另外还有一碗鸡蛋羹,而她和杨新洲的饭菜就简单了,玉米糊糊、杂粮馒头,还有昨天别人送的咸菜疙瘩。
江楚珊少不得又要劝:“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和新洲哥也得注意营养,吃好喝好才成,特别是新洲哥,每天的训练量那么大,不吃好点哪成。”
在老家的时候,她婆婆也是这样节俭,但是家里有个爱吃的小姑子,除了早饭是婆婆做,中饭和午饭几乎都是她来动嘴,小姑子来做饭,小姑子可没有舍不得,可是到了这里,做饭的任务交给了婆婆,然后餐桌上就有了两样饭。
“以前吃不饱肚子,树皮都能吃,这天天吃正经粮食,已经很不错了,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你们还要养俩孩子,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节省点为啥不好。”
杨新洲正好洗手回来,听到他娘的话,便说道:“那您也说是过去,现在生活好了,咱们就往好里过,娘,咱们又不是吃不起白面,您让珊珊每天鸡蛋吃着,麦乳精喝着,您却吃糠咽菜的,不说她心里过不去,就是外人看了,也不像样子啊,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和珊珊不孝顺呢。”
说着声音低可下来:“这样会影响我的名声的,到时候我的工作都要受影响。”
王香苗惊讶:“不能吧?”
杨新洲再次低声道:“咋不能,谁都想往上升,领导自然更喜欢提拔品德好的人。”
江楚珊给了自己男人一个赞赏的眼神,杨新洲对着她挑了挑眉,这个动作再加上他脸上青紫交错的伤,怎么看怎么滑稽,她还是不看他了,要吃饭了,别因为他吃呛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跟着劝了劝婆婆:“娘,在部队上,很多双眼睛看着咱家呢,您可要支持新洲哥的工作啊。”
然后又摸了摸肚子,继续说道:“而且您孙子孙女知道您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就为了给他们省钱,他们会难过的。”
王香苗这才松动了,咬牙道:“成,从今儿中午开始,我就做好饭。”
解决了这个问题,江楚珊便说起了家里的事儿:“娘,新洲哥,现在都腊月二十五了,咱们过年的年货还没有准备呢,咱们第一次在部队过年,总得过得热闹点。”
王香苗也是这个意思,问儿子:“新洲,你啥时候有空带我进城里买年货啊?咱们边上的村子,只能买一白菜、萝卜啥的,肉都买不到,还有家里也缺好多家伙事呢。”
杨新洲为难了:“娘,最近我还真抽不出空,这样桂兰嫂子她们,您也认识了,您跟她们一块去吧,咱们这儿有公交车,还有部队的通勤车,进城很方便的。”
王香苗听了瞪了眼儿子:“真是啥都不能指望你,真是委屈珊珊了。”
江楚珊柔声道:“我不委屈,只要新洲哥对我和孩子好,我就不委屈。”
王香苗见儿子不说话,便用筷子敲了下他的头:“听到了没有,以后好好对珊珊,要是珊珊受了委屈,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杨新洲刚才没有说话,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赶忙说道:“珊珊,听了没有,以后我就是上门女婿,咱娘就是你亲娘,你还怕我给你委屈啊。”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过早饭,杨新洲又去了部队,王香面去隔壁洗碗筷,而江楚珊感觉着自己身体好转可不少,也不想再躺着了,就开始布置家里,家里光秃秃的,她看着别扭。
首先把带过来的衣裳都拿出来,放进那个简陋的衣柜,然后又把带来的床单拿出来,打算挂床里边的墙上,这边的墙虽然也是用石灰照得白,但是因为却很粗糙,容易掉灰,就她躺的地方,她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有白灰呢。
“珊珊,你干啥呢?放着,让我来。”
正在床上拿着一条天蓝色的床单,在墙上比划呢,她婆婆就来了,赶忙叫停她,她无奈地解释道:“娘,我就是给墙上挂一个墙围子,又不是干重活。”
王香苗却不由分说夺掉她手里的东西,说道:“你忘了医生咋说的,要你好好休息,在床上躺着,有啥活,叫我来干就是。”
江楚珊还要争取,外面就有人来了:“大娘,江同志,你们在家吗?”
王香苗把手里的床单放到床上,快步走向门口:“哎,来了!”
“是桂兰和茴香啊,快进来。”
桂兰和茴香边往屋里走,边问道:“大娘,江同志好些了吗?我们过来看看她。”
王香苗笑着道:“她好多了,刚才还想干活呢。”
说完就对着迎出来的江楚珊说道:“珊珊,你桂兰嫂子和茴香嫂子来看你了。”
江楚珊对着两人微微一笑:“谢谢桂兰嫂子、茴香嫂子,赶紧屋里坐。”
而她这一笑,直接晃花了桂兰和茴香的眼,白嫩嫩的皮肤,椭圆的脸蛋,一笑就弯成月牙的眼睛,虽然挺着一个大肚子,但是并不臃肿,穿着一件肉粉色的毛衣裙,很好地遮掩了她的孕肚,这是她们见过的打扮最讲究的孕妇,也是最漂亮的孕妇,而且看着娇娇弱弱的,并不像能够把杨副营长打成乌青眼的人啊,这里面怕不是有误会。
“桂兰、茴香,你们喝茶,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槐米茶,清热去火,你们尝尝看,能不能喝得惯。”
等她们终于回神的时候,手里头就多了一杯热茶,微褐色的茶汤,升腾着热气,倒是看不出来好不好喝,不过她们还是抿了一口,微微有些苦,但是还能接受。
于是桂兰笑着道:“还成。”
然后放下水杯,把手里的篮子递给王香苗,里面有十个鸡蛋:“大娘,给江同志补身子,我和茴香也拿出来啥好东西,你和江同志可别嫌弃。”
王香苗赶忙推回去:“使不得,拿回去给孩子吃,家里不缺她那口。”
江楚珊也跟着推辞:“是啊,嫂子,留给孩子吃。”
桂兰和茴香自然不能收回去,于是一番双方推拒了几次,最后王香苗还是收下了鸡蛋,想着回头她们再还礼就是了。
接着四个女人便说起了家常,虽然桂兰和茴香王香苗的家乡话,还是有些困难,但是由江楚珊这个翻译在,四个人倒是相谈甚欢。
“嫂子,你们办好年货了没有?我们刚来,啥都没有准备,正要请教请教嫂子呢。”
说着江楚珊便问起了年货的事,桂兰便回道:“肉菜这些东西可以拜托炊事班的人帮忙采买,又方便又便宜,其他的就得自己去城里买了,我们正打算下午去买呢,大娘要去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
王香苗笑了,一拍巴掌:“那感情好!”
说妥了这事儿,王香苗和江楚珊的心总算放下了,过年主要就是吃喝,肉菜既然能够让炊事班帮忙,她们直接卸下了一大半的任务,其他的主要就是买些糖果点心之类的。
桂兰和茴香并没有在这边多呆,年根下因为准备年货,她们也不得闲,等把人送走,王香苗和江楚珊把刚才没有做的事儿赶忙做了,把天蓝色的床单一围上去,房间里顿时多了一抹亮色。
“娘,您看看您那屋准备围哪个色的!”
把自己房间的给弄好了,江楚珊便指着床单让婆婆挑选,王香蕉却拒绝了:“我不用这个,我那屋烟熏火燎的,没得白瞎了好东西,等新洲回来,让他给我找点旧报纸糊墙上就成。”
既然婆婆不愿意,江楚珊也没再劝,又接着问道:“娘,您去附近村里买菜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村里有没有麦秸秆和玉米皮啊?咱们家篮子箱子啥的都缺,所以我想着买些,咱们自己编。”
王香苗一拍大腿:“我怎么这事儿给忘了,麦秸秆可能没了,但是玉米皮肯定有,我这就去村里买去。”
家里的家伙事都不趁手,她们自己又不是不会编,要全部都靠买的话,十来块钱都打不住,哎哟,他们家娶了一个巧手媳妇儿。
“娘,您再在村里瞅瞅,能不能买只鸡?我想喝鸡汤了,我给您拿钱。”
王香苗忙说:“不用,我兜里有钱,新洲昨儿就给过我了。”
江楚珊听到这话,眼睛闪了闪,没再说给钱的话,不过心里头却狠狠地记了某人一笔,竟然背着她藏私房钱,这个口子她得堵住,不是她霸道,而是某人自己承诺给她的,家里的钱都交给她保管,言犹在耳,这才多长时间啊,就背着她搞小动作了,他给她等着!
正在训练场挥汗如雨的某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口水直接喷了和他对练擒拿格斗的韩卫东一脸,韩卫东抹了把脸,意味深长道:“老杨,感冒了,是不是昨晚洗冷水澡了?”
杨新洲没有说话,直接一拳头挥了过去,韩卫东赶紧打起精神来应付,这家伙的拳头狠着呢,他可不想挨身上。
而江楚珊正在和她哥江楚林说话,他终于办完事准备回老家了,走之前便过来部队看望妹妹,看看她在部队的生活咋样,回去也好跟爹娘说,只是到了妹妹住过的地方后,他内心还是有些小失望的,毕竟他以为妹妹住楼房呢,结果竟然是平房。
江楚珊却分辨道:“哥,我倒是觉得住平房挺好的,最起码不用上下楼梯,我和婆婆活动也方便,再说屋里通着暖气,外面也有自来水,不比楼房差,我就当住一楼了。”
江楚林又把屋里屋外地转了转,嫌弃道:“咋啥都没有?”
江楚珊却不想听他的嫌弃了,直接说道:“慢慢添置不就都有了,哥,你别嫌弃了,咱们说说话。”
江楚林哼道:“说什么?”
真是女生外向,这才多久,就竟向着杨新洲说话了,不过到底没有再挑刺儿。
“回去后,你可别由着性子胡说,咱爹娘年纪大了,你舍得让他们操心?”
这话在理,江楚林没反驳点头答应了,接着听妹妹又交待了几件家事后,便跟他说起了杨文明的事儿:“爹娘是不防人的性子,你回去让人多注意点杨文明家,别让爹娘吃了亏。”
说起杨文明,江楚林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保证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的,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说完就走过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你还怀着身子呢,别太操心了,家里有我呢,以前我没有注意,回去以后我会分些精力在家里的。”
江楚珊也知道这个哥哥,心里头对爹整天忙着大队的事有些抵触,所以对他的事儿一向很少过问,所以家里人不说,而他经常出车不在家,也就不知道杨文明一家对自己家做的事儿,不过他既然应承了,凭借他的能力,就算不能把杨文明弄趴下,最起码能护住家里不吃亏,最后又把她知道的,关于杨文明的消息都告诉了他。
江楚林叹气道:“怪不得爹娘疼你,瞧瞧你为他们操的心。”
江楚珊回道:“那是爹娘对我也好。”
像她这样的病秧子闺女,别说农村了,就是在城里,一般的父母早就放弃,任由她自生自灭了,可是爹娘却倾家荡产的给她治病,那个时候她可没有给家里头任何的帮助,也就是他们这份父母慈心打动了她,她才接受了他们,然后想办法改善家里的条件的,就凭这个,爹娘就值得她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好。
交待了杨文明的事儿后,她又他哥道:“哥,你啥时候会再来这边?”
江楚林笑着回道:“这还真说不清楚,不过往年单位里往这边派车的次数也不少,我会尽力争取过来的。”
“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把我的纺纱车、织布机,还有缝纫机拉来?我知道这些东西占地方,你也不用一次全部都拉来,分趟拉,一次拉一件,反正我也不急着用。”
江楚林瞅了瞅她的大肚子:“你给我消停点儿,忘记医生咋说了?”
江楚珊反驳道:“我又不是现在就干活的,等你把东西拉过来,你外甥早就出来了。”
江楚林想了想还真是,便没有再拒绝,转而问起了她过年的年货准备得咋样了,江楚珊瞪他一眼:“我这刚来,屁股还没有坐稳呢,准备哪门子年货啊,你这不是白问吗?”
江楚林气地捏她的脸,然后在江楚珊抬手打他的手的时候,马上撤回来,然后故意说道:“怎么,我连问都不能问了,本来我还想给你指条路子呢,你既然不想听那就算了。”
江楚珊眼睛一亮,拉着她哥的胳膊就撒娇:“哥,你对我最好了,你肯定舍不得我为难的,是不?”
要说来到阳城,她人生地不熟的,还真是发愁买东西的事儿,在老家有他哥帮忙,只要她说一声,她哥就能把她需要的东西给弄来,现在到了陌生的地方,没有她哥在,她自己去寻摸路子,少不得一番折腾,更重要的是,她大着肚子,哪里都去不了,唉,啥时候才能卸货啊。
江楚林最是受不了妹妹的撒娇,最后绷着脸点了头:“阳城八一路13号,找六哥,我以前来阳城,经人介绍跟他打过交道,他门路多,手里的东西多,而且人品还算靠得住。”
江楚珊立马眉眼弯弯地跟自己哥哥道谢:“谢谢哥。”
江楚林没有呆多久,不顾江楚珊的挽留,连午饭都没吃就准备走,他回去的时候带着一批阳城特产,想要回城路上a省的省城卖掉,如果吃过午饭再出发,他在就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地方了。
江珊在家属院的门口看着货车远去的影子,手里拿着她哥塞给她的钱票,眼眶突然酸酸涩涩的,她吸了吸鼻子,来到这个年代这么些年,她的性子被爹娘哥哥给宠娇气了。
“珊珊,你在门口站着干啥?”
江楚林刚走,她婆婆就提着两个麻袋回来了,看来是有收获了,她眨了眨眼睛,淡笑着回道:“我刚送我哥呢。”
“大林来了,你咋不留他吃饭呢?”
“他还有事呢,没时间吃饭,以后来了再请他吃。”
说着边去接她手里的麻袋,边问道:“这是麦秸秆,还是玉米皮啊?”
王香苗哪里能劳动她提,躲开道:“你别沾手,一袋子玉米皮,一袋子麦秸秆,都没啥份量,我还提得动。”
说完又笑道:“这些东西才花了一毛钱,那村子里的人还问我买这个干啥用,我直接说烧火,我又不傻,跟他们说了编东西用,他们还不得涨价啊。”
江楚珊对着婆婆比了个大拇指:“娘就是聪明。”王香苗得意道:“这些先用着,不够了,我再去拿,再拿就不用给钱了。”
婆媳俩说笑着往回走,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江楚珊的亮相,彻底打破了一些人猜测的,她虎背熊腰的女壮士形象。
“怪不得笑面阎罗怕老婆呢,这么漂亮的老婆,搁我我也得捧着哄着呢。”
“拉倒吧,就你这德行,能不能娶到老婆还不一定呢,还想娶这么漂亮的,想美事呢。”
虽然大家对江楚珊的印象改观了,但是杨新洲怕老婆的事儿,在众人的意识里更加根深蒂固了。
“哎哟,婶子,您这是提着啥?”
桂兰正好出来倒脏水,看到王香苗大包小包的不免好奇问道,王香苗打哈哈:“一些麦秸秆,生炉子用的。”
等回到屋里后,赶忙对着儿媳妇说道:“珊珊,桂兰她们如果想学编织手艺,你可不许教她们,家里的纺纱车没有带来,打不了帘子挣钱,我想着看看能不能编些东西拿去卖,能挣点是点。”
江楚珊回道:“娘,我跟她们又不熟,我干嘛教她们。”
说完便闷头打开麻袋看她婆婆买回来的东西,看着麦秸秆和玉米皮都没有霉点,今天用水泡了,晚上或者明天就能编织了。
“娘,买的鸡呢?”
王香苗边整理麦秸秆和玉米皮,边回道:“没有买到,村里人要不留着自己吃,要不就卖出去了,今天下午到了城里,我看看能不能买到。”
江楚珊想了想还是把六哥告诉了她,她大着肚子,根本去不了城里,在她生完孩子,并且坐完月子的这几个月里,采买的事几乎全靠婆婆了。
王香苗听了后,神色犹豫了下,问道:“那个人可靠吗?”
江楚珊回道:“我哥跟他打过几次交道,要是不靠谱,他也不会介绍给我,您的帘子还卖给过他呢。”
这么一说,王香苗才松了口气,要是搁以前,她可是不敢跟黑市上的人打交道的,也就这半年来,江楚林帮她卖帘子,她算是跟黑市间接地打了交道,对于黑市的惧怕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那成,下午我会甩开桂兰她们去找他买东西。”
江楚珊赶忙阻止:“娘,回头还是让新洲哥带您去一次熟悉路以后,您再单独去找他吧,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您又不会说普通话,走丢了,咋办?”
这的确是个事儿,王香苗一想起儿媳妇昨天发烧,她去求救,可因为不会说普通话,说出来的土话别人听不懂,差点没被急死的场景,狠了狠心,说道:“珊珊,你教我说普通话吧,我总不能老是让别人陪着我出去。”
江楚珊不由对她婆婆刮目相看,这好学的精神,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呢,于是开口就夸赞道:“娘,您这叫活到老学到老,等您学会普通话,回到老家一开口,我爹肯定惊掉下巴,大队的人也会无比震惊,您可是咱们大队第一个学会普通话的老太太呢。”
王香苗被夸了,老脸红了红,而眼睛也更亮了,马上问儿媳妇:“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
“这个不用特地学,从现在开始,咱们家就用普通话说话,自然而然地您就学会了。”
等杨新洲回来,王香苗见到他,直接来了一句普通话:“新洲,回来了,帮我把拿个盆子。”
然后看到儿子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气地都忘了用普通话了,直接用土话发飙:“你那啥眼神,我不就是说了句普通话吗?咋,我不能说啊。”
杨新洲赶忙道:“能,怎么不能,娘,您咋说起普通话了?”
王香苗赶忙对他说道:“以后跟我说话,请用普通话,不要妨碍我学习。”
“珊珊,娘,她受啥刺激了,怎么想起学说普通话了?”
回到屋里后,杨新洲好奇地问媳妇儿,江楚珊挑眉:“怎么,娘不能学吗?”
杨新洲赶忙道:“能,肯定能,我就是好奇。”
江楚珊直接回了他一句:“好奇害死猫,你还不要好奇好。”
杨新洲无语道:“这跟猫有啥关系啊?你想养猫啊?”
江楚珊抬头望着天花板,这就是时代的鸿沟啊。
突然杨新洲掏出一沓钱交给她:“珊珊,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给你!”
江楚珊伸出小手接过来,然后就开始秋收算账了:“杨新洲同志,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以前你给孩子买礼物,给我买化妆品的钱,还有你给娘的买菜钱,哪儿来的?”
杨新洲的警报立马拉响,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好的话,他会有大麻烦,想了想老实地回道:“攒的零花钱,还有以前借给战友的钱,战友还的。”
江楚珊面无表情道:“是谁说要我管家里的钱的,是谁说自己只留五块钱的零花钱的,好啊,合着哄我呢,做不到就不要随便许诺,杨新洲同志,从今天晚上起,你就打地铺吧,我不想跟言而无信的人,睡在同一个床上。”
杨新洲赶忙辩解道:“珊珊,我留零花钱也没有乱花,都给你和孩子买了礼物。”
江楚珊可没有因为这个就心软:“不管你因为什么,你本身的这个行为,就是错的,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杨新洲看媳妇儿拿定了主意,知道再辩解也没用,便问道:“那我得打多长时间的地铺啊?”
“看你表现!”
杨新洲裂开了,还有比他更悲催的没有,好容易娶了媳妇儿,新婚第二天就去执行任务,再回来媳妇儿就怀孕了,而他又去了军校学习,终于等到媳妇儿随军了,才抱着媳妇儿睡了一晚上,就又要打地铺。
“珊珊……”
“吃饭了!”
王香苗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杨新洲要求情的话,不过吃饭的时候,边往嘴里塞面条,边拿眼睛瞅媳妇儿,江楚珊面无表情假装没有注意到。
下午训练的间隙,杨新洲都在想让媳妇儿消气的办法,有心想要去找战友请教,但是却抹不开脸,他可知道现在大家都在传他怕老婆的事儿呢,他一去,这怕老婆的名声就彻底坐实了。
“老杨,你咋愁眉苦脸的?”
作为搭档,韩卫东可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他能告诉他真实原因吗?
“你哪只眼睛看我愁眉苦脸了,我这是在思考。”
杨新洲随意糊弄过去,怕他再追问,便赶紧去训练了,训练结束,回家的路上他脚步迟缓,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解决困境,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他娘在洗衣裳,他突然福至心灵,终于想到让媳妇儿消气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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