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千古罪人呐
第八百九十四章 千古罪人呐
曾永沉默了，作为一方执政官员，尽管军事方面不太懂，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书生。相反，和大多数书生官员不同，他年轻时候，还曾去北部州府游历过，深深明白草原鞑子与大周之间对峙的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曾永脸色很是难看，呼出一口气道：“难道真的要遇那些屠戮我大周百姓的鞑子们议和？”
“议和不议和，这些都是朝堂诸公才能决定的事。我们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
对于赵悦这话，曾永欲言又止。赵悦似乎有所反应，看着曾永问道：“叔父，这一次朝廷派出和草原人议和的人员，是谁？”曾永长叹一口气道：“还能是谁，你祖父是主使啊！”
“啊！”
赵悦忍不住啊了一声，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曾永这样反对议和，实在是这一次朝廷派出的议和大臣，居然就是曾布。
“朝廷派的是祖父？”
曾永叹气，有些恼火道：“不议和还成，要是议和成了，那你祖父就变成我大周朝的千古罪人呐！”
赵悦这一刻心里也忍不住苦笑起来了，曾永的担心，并无道理。这时候停战议和，大周朝能讨到好处吗？恐怕真没可能。
就算大周朝在汴京城一战击败了草原人，又在相州城败退了草原人。实际上呢，战争的主动权，依然在草原人手里。草原人是主动退到长城一线，何况现在草原人还占据着大同府和太原府几个战略要地，只要愿意，随时能再次派兵南下掠侵大周腹地，威胁大周腹地安全。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周朝和草原人议和，能有便宜？如果要议和，恐怕就要签订一堆屈辱的盟约了。
只是，大周朝现在有选择吗？难道真要和草原人一直打下去？
好一会，赵悦才问道：“那京城那边，还有祖父那边，有什么来信没有？”
“父亲来信了，政事堂已经决议要和草原人议和，并且在京城那边，要和草原人议和已经成为京城诸多官员和勋贵们的共识，恐怕就算是皇上醒来了，这事儿都无法改变了。现在唯一能改变的，只不过是在和草原人议和的谈判中，能争取多少利益而已。”
说到这里，曾永忍不住一拳捶打在桌子上，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狠狠道：“作为主管礼部的人，这议和的事，除了父亲，也没有人愿意去。嘿嘿，这些人，可真是想要置父亲于死地啊。父亲也是，竟愿意去做这样的事儿！这，这要成为千古罪人，晚节不保啊！”
说到这里，曾永实在是气愤起来。不管是从自己父亲角度，还是从他内心来说，他都不愿意大周朝和草原人议和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他最痛心的是，自己的父亲曾布竟然真的愿意去做和议和的大臣。不管和草原人最后谈成什么样的成果，他父亲最后都要成为大周的罪人呐。真要出现对大周不利的盟约，恐怕他的父亲最终都要变成替罪羊，成为天下士大夫和百姓口诛笔伐的对象了。
想到这里，曾永如何能不心痛。
赵悦这一刻也觉得这事儿头疼起来，曾布成为了大周谈判的代表，还真是把人拿到火上烧烤了。在这样的局势下和谈，大周朝那绝对是劣势啊。赵悦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最终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阻止这一次和谈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真的是祖父主动要去担任和谈大臣的？”
曾永无力的点点头，道：“他主管礼部，除了他，谁会主动去做这事？何况，这样的局面下，哎！”
赵悦沉默起来，这一场草原人和大周之间的征战，来得太过突然，双方之间恐怕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当然，草原人此刻依然掌握战略主动，草原人不打，大周朝也没有准备和能力再继续打下去，和谈就成为了双方必然的选择。只是，对大周来说，真不是好谈的议和啊。
最终和谈的结果会变成什么呢？割地赔款？又或者罢兵言和？想到这里，赵悦忍不住在心里苦涩起来。恐怕最终和谈的结果，只会变成这样了。
果不然，在赵悦和曾永还在担心这一场双方之间的和谈内容的时候，大周朝和草原人的和谈，就已经在相州城展开了。
双方之间的和谈，只用了不到数天时间，就几乎达成了和议。
议和主要就只有三点，第一点，双方把手言和，大周朝赔偿草原人八百万贯，八百万贯可用各类大周朝物资作为抵扣，以上一次性付清作后，草原人退回长城以北的草原，双方边界回归到战前状态；第二点，大周朝每年向草原王庭纳贡银钱五十贯，娟三十万匹，各类布匹三十万匹，大周与草原结为兄弟之盟；第三点，大周朝开放大同府作为双方互市地，允许双方商人自由贸易，并有保护之义务。
当议和的盟约条件传到汴京城，很快就得到了政事堂以及朝堂上绝大多数勋贵和文武官员的认同。在这样的局面下和谈，草原人愿意退出长城以南，双方之间重回战前的状态，就算赔偿一笔钱，但能保大周朝王土不丢，在朝堂上诸多大佬看来，就已经是绝对的胜利了。至于赔钱，又或者开放互市，甚至每年岁贡，在朝堂大多数文武官员看来，只要草原人退走，只要没丢大周王土，其余的那都只是次要的问题。
所以，议和条款回到汴京，很快就在汴京形成了决议。随后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相州城，允许曾布代表大周朝，与草原人签订了这停战协议。
当曾布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那合约，整个人一下子就像是苍老了数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似乎被抽走了一般。
他神色苦涩，步路蹒跚转身，喃喃自语道：“皇上，老夫乃大周朝罪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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