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苦果（九）
这介绍，是不是太意识流了点儿？
任务介绍在脑海中飞快闪现，而付前随之而来的吐槽也不慢。
虽然对于他来说，简介的内容想理解起来倒也不困难。
“放弃用词汇来形容味道，进而获得加倍的愉悦”，一定程度似乎可以理解为，不让自我意识束缚自我。
感觉上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有点儿像是经人引导之下，正在进行某种心灵的修行，从而步入人生新境界，达到思想新高度。
而从描述里看效果甚至相当好，只可惜被人无情打断了。
这种情况并不鲜见，经常发生于试用结束要收费阶段，如果是电影的话往往刚好卡在精彩处——还真的有点儿精彩。
目光从近在咫尺的深邃沟壑里抬起，付前似乎理解了愉悦气息的来源。
繁复裙袍，黑纱遮面，那只甚至还没有从自己肩膀上移开的手，俨然属于坐在面前的一名妙龄女郎。
而相对于玲珑有致的身形，她身上的色彩却是单调到压抑，几乎只剩黑白两色。
加上一双如同泛着水雾的眼眸，堪称满足传说中一切对于未亡人的幻想。
而一缕让人隐隐联想到任务介绍的特殊香气，正是从这具躯体上散发出来。
尤其是因为款式原因偏低的领口处。
甚至从衣服的痕迹上看，一定程度上可以怀疑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刚才正把脸埋在那个位置。
不过付前第一时间关注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低头看了一眼，确认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对方那么雍容肃穆，却也不是T恤短裤，付前一时稍感欣慰。
仓库到底还是给自己搞了身工作服的，避免了像那位年轻顾客一样，犯严肃场合着装不礼貌的错误。
没错，虽然按照前面的推断，刚才的举动堪称暧昧，但眼前女郎不管着装还是神态，传达出的似乎都是色欲表象下的肃穆。
“就到这里吧，现在的你还不能承受更多。”
甚至下一刻，黑纱女郎就以低沉空灵的语气缓缓说道。
……
刚才的举动果然有特别寓意。
虽然听上去这中途叫停，并不是为了督促续费。
但依旧没有急着表态，付前眨眨眼坐直身形，随意打量着四周。
自己目前所处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宽敞但灰暗，乃至于带有强烈压抑感的石室，甚至就在两人旁边，还点着一炉熏香。
简单比喻一下，就是很有几分灵堂的神韵，跟黑纱女郎的气质相得益彰，而后者正是侧身坐在其中一处石台上。
对于付前来说，区区一层黑纱自然是起不到任何效果，很容易就能确认那下面盖着的，是跟身形相衬的姣好面容。
肤色苍白，却映衬得红唇血一样艳丽。
不仅如此，付前甚至确定除了工作服，自己此刻的面孔也是做了完全的改变，跟真实年龄相差不大的同时，脸色苍白程度甚至比对面犹有过之。
“十分感谢，可是……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好。”
带着这副仿佛被吸了精气一样的尊容，付前终于开口回应，并配了一个与造型相符的台词。
甚至不用调整，这个身体发出的声音确实是没什么中气。
……
按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黑纱女郎以一个绝对端庄的坐姿，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付前的脸，某一刻给人的感觉如同雕像。
“并不是你的问题，我的思绪始终无法安眠，以至于把一切感受都撕扯得面目全非。”
虽然对方不接话，但不说人话对于付前来说，从来都是信手拈来。
甚至没什么停顿，他就参考任务介绍里的内容，继续发表着感受。
刚才对方的话虽然奇怪，但往思维启迪或者心灵治愈层面去扯，应该不至于偏题太远。
“抱歉，我亵渎了你的帮助。”
下一刻付前甚至做出了一个完美的自我憎恨表情，手背上的筋都僵硬崩起。
“放松……”
一番表演之下，对面的人终于是再次有所回应，甚至是抬手从付前脸上拂过。
隔着黑色的丝绸手套，依旧能感受到手掌的绵软。
“你想要再尝试一次吗？但对你可能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不想。”
然而女郎的提议，却是被付前瞬间拒绝。
“我只是需要有人来帮我找出原因。”
……
很容易就能想到，所谓再试一次大概率是被黑纱女郎再次拥抱入怀，感受“不加修饰的冲动与欲望”，进而自我超越。
然而付前需要的并不是这个。
虽然装束言行全都十分奇特，但眼前这位在感知里，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非人的地方。
与其相信被她抱一下就能发生奇迹，付前更倾向于利用这一番表演争取来的机会，换取更多的情报——例如她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在干什么。
毕竟直到现在，自己的任务目标甚至都还没出现。
“能够理解你的感受，但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利用这种方式，催化意志里的污垢，加速它们的枯萎死亡……”
然而随着付前提出要求，女郎看上去甚至比前面的提议更加为难。
“我并没有真正洞察内心的智慧，甚至在这方面极其愚钝，很可能并不能帮到你。”
清除意志里的污秽，从而获得不被歪曲的自我，怎么听上去都快到参禅悟道的境界了？
虽然对方说得谦虚，但仅仅是对自身职责的介绍，已经是让付前收获不少。
首先女郎行为的目的，跟自己了解到的任务介绍主题竟是很有些一致。
其次看上去她竟是被赋予了这样一份抽象的权能，仅仅通过亲密接触，就真能“升华”人的思想境界。
“没关系，我也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已。”
思索间，付前也完全没有耽搁对话题的引导。
而经过多年磨练，逻辑强暴这一块，他无疑已臻化境。
“倾听意志里的阴暗，让它能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暴露出来，进而被定义和驱逐，跟你的职责好像也仅仅是方式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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