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到底谁是种子选手？（上）

演出当天，鲁子敬和姜小柔把鲁默留给姥姥马红英带，带着鲁越驱车来到杭州城南的某个党群服务中心，下车后，居然迎面碰到了小邢母女。照面的那一刻他们是有点吃惊的，鲁越更是直截了当问：“你们怎么也来啦？”

“你们也是来演出的吧？”小邢妈妈倒是很客气，还主动给他们指路。

鲁子敬跟姜小柔客客气气地表示感谢。对方的一个“也”字，就说明她们就是来演出的。鲁子敬立刻想起小易老师给小邢上一对一的事情，难道说，小邢跟鲁越一样，也是为了这次活动搞的特训？

小邢母女着急忙慌地先上去了，看起来像是对这次演出特别重视。要说重视，他们也很重视。他们本以为是因为鲁越唱得好才有机会登台，要是谁报小课就有机会，那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到这，他们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鲁越倒是没想这么多，神经大条的她还兴冲冲地催他们快点拿东西上楼。

活动会场在三楼。三人来到演出厅，发现已经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了。袁辉看到他们过来，特别热情地迎上来跟他们介绍今天的活动：

活动分两个环节，一个是邀请浙江音乐学院越剧专业的老师（其实是越剧专业的学生）给跟袁辉合作的一所民办学校的小学生上越剧课；另一个是现场表演，表演也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合作学校的学生表演集体越剧节目，另一部分则是包括鲁越在内的几个孩子以演出小嘉宾的身份表演个人节目。

鲁子敬注意到，现场除了合作民办学校准备集体演出的孩子，要上台单人演出的包括鲁越在内一共五个孩子，其中一个是袁辉的儿子（他在朋友圈发过），看起来五六年级。两个化妆师也到了，看起来都挺年轻，坐在第一排，先给合作学校的孩子上妆。

马上就是个人节目的走台。袁辉还特地压低声音跟鲁子敬和姜小柔说：“这次鲁越最后上，压轴。”

两人客气地表示感谢，一扭头鲁越就不见了。

演出厅里，鲁越兴奋地跑来跑去，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一会儿到前面看其他孩子化妆，一会儿又跑去后排看音响设备，活像个刚进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还跑去跟袁辉的儿子说话。袁辉的儿子被安排在第一个走台，所以没怎么搭理她。

看到这一幕的姜小柔面露不快，几次喊鲁越回来，鲁越都“没听到”，依旧我行我素的玩。鲁子敬怕她出意外，就亲自出马把她“拎”回来，小声说：“你安静点，省点儿蓝水，坐下来想想怎么唱，别要上台了没力气了。还有，别去跟别人说话，到时候又要挨训。”

鲁越看到姜小柔黑着脸，这才坐到一边喝水，一边满头大汗地问：“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鲁子敬：“去洗把脸上个厕所洗个手再说。”

鲁越直接用胳膊擦了把脸上的汗，动作粗鲁的不像个女生。

姜小柔别过脸去。

鲁子敬小声叮嘱：“别乱跑了，你妈要爆发了。”

鲁越这才乖乖去洗脸上厕所。

小袁第一个走台，伴奏响起，是鲁越学过的《桑园访妻》。小袁的声线不高，唱这段正合适，走台动作都中规中矩。

第二个上场的是个肉乎乎的小女生，唱的是《一缕麻》当中的呆大，跟鲁越一样到处跑来跑去特别皮，一开嗓，鲁越就滑到了座位下面去。

第三个就是小邢了，唱的是《追鱼·书馆》，演小鲤鱼。一出场，她妈妈就举起手机一顿猛拍，不停地用手势给自家娃鼓劲。小邢亦是从容不迫地把一整段都唱下来，听得鲁越目瞪口呆——从头到尾都不在调上。

鲁子敬和姜小柔交换了下眼神，这就是跟鲁越同期特训的成果？难怪小易老师会病倒，听到鲁越唱《回十八》要无语凝噎。

最牛的是袁辉，居然还能在她唱完后装模作样地“点评”一番：“唱得非常好，完成度非常高。正式演出的时候，胆子可以再大一些，要多展示自己，不要害怕，好吧？很棒，很棒的，上了妆更棒！”

姜小柔尿遁出去了。鲁子敬悄悄问鲁越：“她平时也这个水平？”

鲁越：“对啊，所以排4号。”

这时小邢妈妈看过来，像是要寻求他们的肯定。鲁子敬本想假装没看到，但人家的眼神压根儿就不走，只好微微点头，实在没法违心地给个大拇指。小邢妈妈这才“放过”他们。

第四个小女生唱的是《小九妹》，调子倒是有，就是声音太小。

袁辉继续“点评”：“唱得很好，就是声音有点小。要把声音放出来，让大家都听到你优美的唱腔，好吗？你可以的，我看好你！”

袁辉的“点评”让鲁子敬有想走的冲动。

鲁越最后一个上，“白玉如意献岳丈”一开嗓，就把在场的大人小孩都镇住了。两个化妆师同时抬起头来，停下手里的活计，非常认真地听她唱完。

这一次，袁辉没有“点评”，不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觉得那些虚头巴脑的夸赞配不上。鲁子敬看到小邢妈妈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他算是明白过来，这次演出压根儿就不是给优秀学员的奖励，而是给在他这报名上一对一小课的孩子一次登台亮相的机会。

走台之后是化妆，三个小生都兴冲冲地过去。原本小袁在第一个，没想到化小生妆的老师直接说“你等下”，把鲁越拉到面前，让她站好，双手捧住她的大圆脑袋，上下打量一番，说：“唱得真好，还是个天生的小生头！”然后就让她坐下先化。

小袁有点尴尬。不过看得出他是个老实孩子，不像他爹那么能忽悠，也没说什么就坐在一边排队等。

花旦小邢第一个化。她妈妈溜到第一排，半蹲在化花旦妆的化妆师跟小邢的侧面，一丝不苟地盯着化妆的每一个动作，拿出手机来时不时地拍下一张，要记录下女儿的每一个瞬间。

化完妆，小演员们各回座位。第一个环节是一节越剧普及课。刚刚给孩子们化完妆的两位化妆师，摇身一变成了讲课的老师，用袁辉做的PPT，现场教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越剧吐字发音。

现场的孩子们兴趣很足，但一看就是第一次接触吐字发音，跟着学得极为艰涩。鲁子敬见姜小柔在摇头，就知道她也觉得这个教程有问题。普及普及，至少得先科普，让孩子们对越剧的由来、行当、流派、经典唱段有个大致的印象，后面才是具体教唱。换句话说，得先用讲故事来引起孩子们学习的兴趣，再慢慢拓展深入。他倒好，直接上干货。干倒是够干，没人咽的下去。

上到一半，就能明显感觉出孩子们有些听不下去不耐烦了，有的开始交头接耳，有的开始悄悄吃东西。一般来说，有经验的老师会在这个时候搞些互动游戏来调节下气氛，顺便重新把孩子们的注意力拉回来，可袁辉却反倒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什么“机会难得，请大家安静下来认真听完。”

学校的老师跟家长只能跟着勉为其难维持秩序。

鲁子敬暗暗摇头，这还不如他们棋院的老师懂得上课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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