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接二连三的问题
目标定下了，执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首先是谁来教。
《春香传》是徐王戏，就是徐派小生+王派花旦为主演的大戏。既是浙百的保留剧目，也是小骆的小黄老师的本派戏，由她来指导排练最为合适。但一来小黄老师时间确实不够，平时教小骆都是见缝插针，像这样需要教十几个孩子、一周至少集中排两次的情况，她确实无法保证；二来她是花旦，教小骆可以，教别的孩子走台也可以，唯独小生的徐派唱段她教不过来。
小秦老师可以教小生，但他的本派是范派，如果上《打金枝》，那是范派+吕派，那么他来教鲁越沿驸马郭暧刚刚好。鲁子敬曾问过小康老师有没有时间，小康老师是徐派本派，但小康老师也要演出排戏，同样没时间来教。
在得知这些情况后，袁辉曾悄悄问过小易跟小齐两位老师，问她们有没有时间回来指导这出戏。且不说她们也要演出排戏，光是回来至少一个月的住宿、路费、吃饭等成本，两个人少说也得一万块，谁来出？
袁辉肯定出不起这笔钱，学校能报销化妆费就不错了，总不能让两位老师为爱发电自己垫钱吧？
学校方面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指导老师又会变问题，同时也感慨戏曲老师真是太稀缺了，也理解他们要以排练演出为主。
怎么办？
姜小柔嘀咕了一句：“换回《打金枝》不就好了。”
鲁子敬让她先别吭声，不管怎么样先让鲁越自学《春香传》，复习《打金枝》。
这时小骆妈妈私下来问他们，说林老师来问，如果换回《打金枝》，老师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
鲁子敬一听就乐了，对小骆妈妈说，我们小秦老师教《打金枝》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小黄老师王派本派能不能教吕派戏。小骆妈妈说，小黄老师说可以现学。
行吧，对专业演员来说，学个《打金枝》这样不算太难的戏教教小孩子确实问题不大。鲁子敬又私下跟小秦老师沟通了下，小秦老师说如果是《打金枝》，他可以教，也有时间。
两家人交换了看法后，三方就开始在群里演戏：
小骆妈妈：“如果《春香传》老师的问题实在解决不了，其实《打金枝》也可以的，小黄老师可以教。”说完@了鲁子敬和姜小柔。
鲁子敬：“《打金枝》就没问题了，小秦老师是范派，也有时间。”
小骆妈妈又@韩老师和林老师：“老师们要么跟校长请示下？”
这句话才是关键，由家长提出来，学校方面同意，学校面子上过得去；要是由学校自己来说，那可不就是打脸，学校要是咬死了就不提换戏，事情就僵住了。
韩老师跟林老师立刻假装跑去跟郑校长请示，过了一个钟头才回复：“校长说要是实在没办法，《打金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戏需要伴舞吗？”
这一句又问到了点子上。上《春香传》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兼顾越剧跟京昆两个社团，让其它孩子也就机会上。
被晾在一边全程没机会参与的袁辉突然说话了：“《打金枝》有宫女的，好几个呢！”
姜小柔及时插刀：“4个。”
小骆妈妈立刻补刀：“好像就开头1个有念白。”
袁辉在手机那端气得牙痒痒，这两个妈太过分了！《春香传》能上8-10个人，说服家长还算容易；《打金枝》一下减少到4个，让我怎么去摆平？
林老师：“总比没有好。站在那里打扮好也是上台。4个宫女么，要么两个社团一边2个，内部先选拔，挑身段模样最好的。”
袁辉心里“咯噔”一下，这条件他能跟家长直说吗？哪个父母能忍得了被别人说自家孩子长得难看？但不管怎么难，他也只能咬牙应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韩老师：“这个么，袁老师肯定能协调好的。”
袁辉无语凝噎。
第二是上课计划。
小秦和小黄两位老师进群后，两人商量了个方案：先由他们分别教鲁越和小骆的唱段。当然，唱段得她俩先自学，一周内把唱词全都背下来。同时，京昆跟越剧两个社团选拔宫女，挑嗓子最好的一个来念白；再由这两位老师给4个宫女排练站位和走台。等鲁越跟小骆分别上2-3次课，基本掌握唱段后，那边4个宫女也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合练。
第三是唱词。
《打金枝》这折戏完整版的长度超过15分钟，用来当节目太长了。这就涉及删减的问题；而要删减，首先要知道文化艺术节规定的节目时长上限是多少。李老师问来的结果是，戏曲类节目不超过10分钟就可以。
也就是说，要删掉5分钟的内容。
鲁子敬把小齐老师也加进了群里。三位老师商量之后决定优先删念白部分，毕竟大段念白比较单调，也占用时长；其次是把后半部分公主唱段中飙高音容易唱破的几句给删了；为了避免到时候没有宫女，她们又决定把开头《头戴珠冠压鬓齐》那一整段删了。
这让鲁子敬跟姜小柔有点吃惊，这可是小骆的“看家本领”。
小骆妈妈私下跟他们交了个底，说小骆现在每天背唱词背到很晚，这次的唱还是以鲁越为主。
鲁子敬跟姜小柔数了数，按照删减好的版本，两个娃唱的部分大概是六四开。既然是合作，关系再好也难免涉及“戏份多少”的问题。他们推测这可能是小齐老师进来后，三位老师私下协商时给鲁越争取来的。
第四是伴奏。
唱词敲定后，要根据唱词剪伴奏，剪完再看时长有没有超。小齐和小黄两位老师各提供了一版伴奏。小齐老师找了一版她们在浙艺上学时用的通用版过来发给鲁子敬，10几分钟长，没剪过。小黄老师给的是剪好的一个版本。
鲁越听完两个版本就说浙艺的版本新一点，小黄老师那版比较老，好像是最早范瑞娟跟吕瑞英两位宗师演的版本。
鲁子敬跟姜小柔都更倾向于新一点的版本，就问小秦老师有没有时间剪，毕竟小齐和小黄各找了个版本来，他作为男生会剪辑的可能性大。结果小秦老师说没时间剪，小齐老师那边又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她，最后就先凑合用了剪好的“古早宗师版”。
第五是服装。
小骆有《打金枝》需要的全套行头，公主的珠冠和绣衣；但鲁越啥都没有，驸马帽、蟒袍、玉带（官员腰间那个大圈），全都要新置办。
姜小柔在网上查了查，一身蟒袍一两千，驸马帽贵的上千，便宜的一两百，玉带也要一两百，全部配齐少说2000多。
小秦老师告诉他们，像这种大红蟒袍都是人工做的，需要提前订制，很难借到，不过他可以都是试试看。
小秦老师这边去借，姜小柔也在网上研究。她发现驸马帽其实是由基础的黑色官帽跟驸马圈组合起来的，黑色官帽在别的戏里也能用到；驸马圈则有金色、银色、蓝色几种底色。演出时用蓝色居多，银色的最漂亮。
几天后，小秦老师问了一圈回来，蟒袍借不到，但驸马帽可以，从外地寄来后他来上课时直接拿去上课的音乐教室。蟒袍他找好了订做的地方，袍子1500，玉带150，加急，10天做好，货到付款。
为了演出，只能继续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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