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显摆
“你这孩子，咱们家还缺那点香吗？你竟张口和人家直接要，还要把人家家里的都要来！”
张氏显然被蔺音心刚才主动要香的举动气到了，一进屋先训斥起来。
“母亲，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蔺音心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圆这件事，她这样做确实不妥，有失分寸。
但她必须防患于未然，江家不是起因，那说不定和蔺家一样，是圈套中的一环。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件事没有她想得那么严重，谨慎一点起码不会坏事。
“对不起，母亲，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
张氏听着女儿这一声声诚恳的道歉，气逐渐消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就是提醒你平日行事一定要稳重端庄，不要失了大家风范，知道吗？”
“知道了，女儿谨记母亲的教诲。”
在与张氏的相处中发现，她发现这位母亲虽然嘴上时常挂着规矩教诲，行事一板一眼。
但她其实是个没有城府的主母。
表面看着好像严厉了些，实际上说一些好听的话，把她哄开心了，便没什么事过不去。
“心儿，江侍郎对你父亲一向敬重，在朝堂之上也颇为支持你父亲的举措。”
“你总说在学堂与江琦合不来，今日怎么改变想法了？”
蔺音心一愣，没料到张氏会这样问。
合着原来的蔺音心和江琦不对付啊？
可江琦这女孩低调踏实，性格也好，应该能与她玩到一起啊！
“那杨南薇自己瞧不上别人就罢了，每次都要拉着你一起。”
江琦这句话在她耳边响起，蔺音心明白过来，坏事的似乎是那个缠人的小屁孩。
“母亲，原先杨南薇总和我说，江琦这姑娘不好相与，我便未曾在意过她。谁知那日中秋宴上浅浅一聊，竟十分投缘。”
“所以才交下来她这个朋友。”
张氏若有所思，杨家与蔺家倒是极为亲近的，不过她家那个嫡女的做派，张氏不是没见过。
杨修诚过于娇纵女儿，养得她金贵娇嫩，任性蛮横。
张氏有一次在聚会上看到杨南薇当众责打她的庶妹，毫不留情。
那股凶恶狠毒的劲头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能做得出来的。
“那杨姑娘......确实是个任性的主儿，咱们两家关系虽好，你倒不必处处让着她。”
张氏纵然不甚了解别人家的孩子，但自家女儿她还是知道的。
蔺音心性格一向温婉和顺，她怕女儿会顾念着蔺杨两家的关系，被杨南薇欺负。
“莫非母亲也知道她那副死德行？”
张氏愣了一下，旋即低头莞尔。
蔺音心这话问得倒直白，只是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如此爽利，张氏硬是被这波反差给可爱到了。
她笑意未消，点点头道：
“略知一二。”
蔺音心与张氏这默契的一问一答，再加上眼神交流，瞬间心意相通，母女俩的距离不觉拉进了一些。
回到房间，蔺音心在自己的百官册中记下了江佑飞的名字。
这个户部侍郎口碑很不错，之后说不定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连着休沐几日，蔺音心在家实在发闲，无事可做，便将时间全都用来习练强身。
她结合自己的身体状况制定计划，写了满满几页纸放于书桌上。
倚月虽然不识字，但光看着这十几行密密麻麻蚂蚁一般的小字，便知道了小姐之后的任务有多么艰巨。
她偷偷嘱咐珍珠，小厨房的饭菜多做些肉食，给小姐补补。
于是，在碧烟阁爱心小厨房的投喂下，蔺音心没几天就胖了五斤，脸色也愈发红润起来。
“蔺姐姐这几日在家中调养得很不错嘛！脸似乎圆了些。”
再去学堂的第一天，江琦刚见到蔺音心就发出如此感叹。
蔺音心一眼瞥见她腰间挂着的香囊，正是那天在府上自己送给她的其中一个。
看来江家是一点都不知道这香有多危险，不然江夫人怎么会让江琦公然戴着这香囊，毫不避讳呢。
她记得景明五年时，北坞与大燕交战正酣，京都内严查北坞奸细。
北坞境内的东西更是一点不能进入到大燕地界之内。
有些官员或商人想借物以稀为贵的时机发一些小财，可惜基本都被一网打尽。
惩处力度之严格，降职罢官已是最轻的了，动辄就是以对外通敌的由头投入大牢。
江琦这毫不避讳的样子，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想：
是其他人在背后捣鬼，江家只是被利用了一把。
可为什么不利用别人，而偏偏选中江侍郎家呢？
她想到张氏先前说过的话，蔺伯十分欣赏江侍郎，江侍郎对他亦时时支持敬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看来背后的人是想离间两家的关系。
她捏了捏江琦的小脸，搂着她一起回到位置上。
有她在，不论是谁，这不见光的奸计休想得逞！
四周说话走动的声音窸窸窣窣，渐渐大了起来，不少学生陆续进到学堂。
多日不见，彼此间都去找相熟的伙伴聊天玩耍。
中秋刚过，这些世家子弟都收到了不少节岁贺礼。
此时正遇到可以炫耀的时机，像变戏法似的，纷纷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些好玩好看之物。
蔺音心见此情景，灵机一动，眼神定在江琦腰间，欣喜道：
“刚才一直未曾注意，妹妹竟佩着我送你的香囊！”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几个女孩都能听到，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蔺音心手极自然地捧起那香囊，江琦颇有些开心地顺手解下。
身后两三个女孩马上凑到她们跟前，想看一看这首辅之女的礼物长什么样子。
此举正合蔺音心的心意，她就势将香囊举到几人面前，说道：
“你们闻闻，这香妙得很，气味与往常我用的香都不一样，清甜雅致，甚是独特。”
小女孩的好奇心本来就强，而且平日里就最喜欢胭脂香料这些东西，被蔺音心这么一说，抢着要闻香。
她们这边的动静一时大了起来，吸引学堂里不少人的注意。
杨南薇就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她刚才一进门便看到蔺音心和江琦坐在后面，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屑与她们答话。
此时她正炫耀着自己中秋新得的景泰蓝珍珠蝴蝶簪，在一声声夸赞中得意扬眉。
可转眼间，她身边的人都被蔺音心的香囊吸引了过去，全跑去争着闻香，一下子把她冷在原地。
杨南薇手中的蝴蝶簪登时失了光亮，气得她手中一紧，却又被那簪子的尖头刺到，“啊”地一声大叫。
旁边伴读的小丫鬟急忙掏出手绢，替她擦去指尖血，却被她朝手上狠狠刺了一簪子，手心被猛地刺穿，鲜血倏地冒出。
“不知分寸的东西！拿着块破布就过来，也不怕人笑话！”
那丫鬟倒吸一口气，顿时疼得眼泪大滴地滚落下来，可她仍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吭一声。
她知道自己如果出声哭泣，定会被杨南薇再刺几簪。
若是再被别人看到，回去还要好一气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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