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阴暗心思
此刻哪怕身份暴露，卫治的一举一动间，皆是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被戳穿后的慌张与恐惧。
甚至还当着卫璟的面，问起了关于姜明薇之事。
卫璟目眦欲裂，双手握得咯吱作响。
手背上青筋隆起，眼底的愤怒与委屈如潮水般宣泄而来！
“是谁告诉我的，同你有什么干系？卫治，你可知你是南靖人，你生在南靖，长在南靖，这些年来从未离开此地。”
“可如今，你却做了什么？炼制陀罗香之人是你，将它分发给京中官员的，同样是你。”
“你背叛了你的国家，你是一个十足的卖国贼！”
无人能体会，卫璟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么崩溃痛苦，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像被一只大手牢牢锁住喉咙，无法呼吸。
他曾经是在战场上，亲眼看着卫治被杀的，就算最后没能找到他的尸骸，可他向来对于兄长牺牲一事坚信不疑。
直到自己身边数次出现乱子，且样样都和卫治有关。
而最后，姜明薇甚至还说出了他的名字！
诚如姜明薇所说，他其实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
他无法想象，当丑陋的真相赤裸裸展现在眼前时……
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满目悲怆！
面对他的痛苦喧嚣，卫治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
一如往常，他看向卫璟时那样。
望着他，陈年往事，那些曾经温暖着他的记忆汹涌来袭，更让卫璟的心千疮百孔，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
“你说我是南靖人？不错，我生长在京都，本应是最爱南靖之人，可奈何我有个好父亲呀！”
提及到卫老爷，卫治冷哼一声，眼底暗意汹涌。
“周氏为人泼辣，性格阴险，哪怕我是她的亲儿子，也不愿放过我，为了争宠经常使我满身伤痕，而我那位好父亲……他却在做什么？”
此刻，他脸上终于不再有那副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无所谓的笑意，眸中的憎恨愈发清晰。
冷冷盯着卫璟，咬牙切齿。
“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你的生活，生怕你受到一丁点伤害！哪怕你被周氏磋磨，他表面不动声色，可总会在无人知晓时，给你送上各种疗伤的伤药，甚至会为你按摩，为你包扎。”
“作为他的亲生儿子，我却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卫璟，你告诉我……究竟凭什么？既然父母都与我无缘，我又为何要承认自己的身份！”
卫璟闻言诧异。
“怎么会！那些伤药和包扎，不都是兄长你给的吗，怎么会是爹？”
卫治挑眉，深情不屑又讥讽。
一字一句，对卫璟说出了尘封而又残忍的真相。
“我？你一个野种，我为何要对你尽心尽力，做足表面功夫就行了！被你误会是我帮你之后，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从未拆穿而已。”
“谁曾想你竟这么傻，一信就信了这么多年，那我自然也该维持在你心中好哥哥的形象！我所做的一切，通通都是为了北塞。”
自当年夺城之仇后，北塞便对南靖恨之入骨，发誓不吞并南靖，誓不罢休！
可南靖日益发展得比他们好，至少硬刚怕是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想办法从无人察觉的地方下手。
于是，他们的探子来到了南靖都城。
在这里，找到那些郁郁不得志或是像卫治这样被家里遗忘，心中充满仇恨的孩子，将他们培养成北塞的战士。
告诉他们，这只是暂时潜伏。
终有一日，王上会将他们迎回去，成为坐上宾客！
从此往后，再也无人敢小瞧他们。
自然，是有人不信的。
可偏偏卫治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也见到过北塞那些大人物，对他点头鞠躬的模样。
他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本就阴暗的心，在这一刻活泛起来，于是他游走在光与暗之间，面上是温润如雨，翩翩公子的卫治。
而背地里，则是北塞最有名的暗探！
边关之战，本就是他主动请缨。
带上卫璟，也不过是希望有人目睹他的死亡。
他在边关战营里做尽恶事，几乎将整个军营搅得如同一滩浑水，于是他打算死遁离开了。
只要他离开，他们必定溃不成！
而南靖也将因失去了这些兵，彻底走向劣势。
到那时，他们北塞再想动手，可就容易多了……
一切的一切，卫治全部都预料到了，可他唯独遗漏了一个重要之人——卫璟。
他没料到他的死，反而刺激了卫璟，让他成为无往而不胜的常胜将军，一柄长枪耍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游走于战场之上，数次歼灭敌将，他慢慢有了声望。
以至于最后大胜归朝，卫治才意识到，这些年他看似将卫璟当做宠物一般，却不曾想给自己埋下了难以想象的祸端！
于是一切，又只能从头部署。
好在他想到了更为阴毒的法子，那就是用陀罗香，来控制汴京内的达官贵人们。
经过这些年的演变，北塞的情报网早已在南靖汴京内处处布局，所以陀罗香奏效得很快，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而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又是卫璟！
因为上次之事，卫治早已对卫璟心存忌惮，知道这个一直黏在身后，憧憬着他的兄弟，日后必定成为自己的麻烦。
所以，他写信给了周氏，告诉她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并且允诺事成之后给她一品诰命夫人的位置。
他知道周氏拒绝不了。
于是二人联手，想要在皇家园林杀了卫璟，却不曾想竟还是被他逃过一劫。
再度回来，发现了陀罗香。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明了，什么都瞒不住了……
为了让卫璟死得明白，卫治索性将这一切全盘托出。
他为何要投靠北塞，以及他所做过的一切，通通告诉得一清二楚，没有丝毫隐瞒。
卫璟震惊又难以置信，看向卫治，第一次发觉他如此面目狰狞！
在他的记忆里，卫治对他当真有这么好吗？
好像并非如此。
他也经常会对自己流露出恼火和不耐烦甚至憎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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