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杜家
两口子看着哭成泪人的闺女，又看看躺在床上已经停了一天的药，还在昏迷不醒的儿子，只能含泪咬牙同意了。
就这样，杜莲跟着王婆子到周府做了丫鬟，杜老头拿着闺女的卖身钱又去买了半个月的药。
万幸的是，当初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杜家兄弟在半个月后也慢慢好了。
两兄弟彻底恢复后，当得知是唯一的妹妹，给人当丫鬟才换来的药钱，自是痛恨不已。后来两人追到周府，等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见到妹妹一面。
还是周围的好心人告知他们：卖身丫鬟的，除非主家愿意放人，再有就是，拿钱赎身。
两人不知道周家以后会不会放人，只暗暗发誓要好好攒钱，能早点把妹妹赎出来。
一转眼，也有十五年的光阴了，村里的人再提起杜家的闺女，谁不道一声：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此时，红荷口中的杜宁，正和家人一起焦急的等待姑姑的归家。
杜家是位于村里的西南方向，是个坐北朝南的四方院子，正堂是三间青砖房，是供杜老头两口子居住和招待客人用的。正堂两边分别是三间土坯房，左排三间住的是杜老大一家，右排三间是杜老二一家住。另外左边还有一间杜老大做木活的厢房，厨房设在右边。靠近大门边的，是垒的鸡舍和猪圈。
杜家如今也是三代同堂，大大小小也有十三口。杜老头和老伴陈氏，老两口有三个孩子。
大儿子也就是杜宁的父亲杜毅，娶妻唐氏，育有两子一女，分别是小辈中排行老大的杜明峰，今年十二岁；排行第二的杜宁，今年十一岁；以及排行老五的杜明岩，今年九岁。
小儿子也就是杜老二杜勇，娶妻林氏，同样是有两子一女三个孩子。分别是排行老三的杜明峻，比杜宁小五个月，也是十一岁；排行第四的杜静，比老五杜明岩大三个月，也是九岁；排行第六的杜明屹，今年七岁。
平日里，除了忙活地里的活计，杜老大也会接些木匠活。最普通的桌椅板凳，当然不在话下，就是新嫁娘的梳妆台和衣柜，也是可以做的。
杜老二则是当年和岳父大人学的瓦匠手艺。农闲的时候，就跟着岳父舅兄四处做工。加之，杜老太带着儿媳孙女们，养了一群鸡鸭，喂了两头猪，补贴家用。因此杜家这些年，倒也挣下了近三十亩良田的家业。
一大早，杜家众人就都聚在堂屋里坐立难安，尤其是杜老太一上午都没有停歇过。
杜宁看着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奶奶，心中也是酸涩难忍。
其实自从上个月底，二叔带回消息后，奶奶就一直是这样，在焦虑不安中等待着。
最近两年，姑姑在周府的情况好些之后，每年也可以和家里人见上几面。爷奶虽没有机会亲自去见过，但是好歹时不时的能传来些许消息，也能让大家宽宽心。
上个月，二叔带着家里早早备好的吃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周府后门见姑姑。
各自说了些近况之后，姑姑便告诉二叔，说是今年腊月里会有十天的假期，可以回家探亲。最重要的是，明年周府可能就会消了她的卖身契，放她出府。
虽小姑只说是可能，但家里人还是很高兴。再一个，只要周府愿意放人，便是拿钱赎买，杜家也是愿意的。
二叔得到消息，一刻都不敢停歇的赶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众人。
杜宁至今清晰的记得：那天奶奶一听到消息，激动的三步并作两步，紧紧地抓着二叔的袖子，再三确认，知道不是做梦，姑姑是真的可以回家后，竟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大家盼了十几年的事情，终于要成真了。不要说奶奶，便是爷爷和爹他们，也偷偷的拿袖子拭泪，就连杜宁兄妹几个也是喜笑颜开。
从小，他们几个就知道自己有个姑姑。当年为了救父亲，卖身做了丫鬟。
他们也一直被教导，不管任何时候，他们都要爱护尊敬姑姑。而且大人们告诉他们：当丫鬟是个苦累活，说不定主子不高兴了，还会挨打受饿。因此，听到姑姑可以归家，她们也是真的很开心。
父亲和二叔是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冒着风雪，去了宜州府。现在已经接近响午，算算脚程也差不多到了。
越是接近晌午，杜老太越焦急，心里不停默念着：也不知道周家那顺利不？也不知道大儿他们有没有接到莲儿？也不知道莲儿的衣服厚不厚，路上会不会冷？也不知道.......
“娘，你坐下歇会吧，大哥和小静爹他们，肯定已经带着小姑在路上了，说不定已经到村口了，马上就来家了。”林氏见婆婆越是接近响午，越是不安，开口劝道。
杜老太也不说话，只是摆摆手，依旧在屋子里焦虑的来回走着。
林氏和大嫂交换个无奈的眼神，只好任由杜老太如此，她们自去厨房准备午饭。也不知道小姑现在口味如何，午饭也只能按照婆婆记忆中的喜好来做。
杜老头则是眉头紧皱地坐在椅子上，一上午几乎没有动过。
孩子们也没有了往常的调皮打闹，一直安静的陪着爷奶。
杜宁准备给二老倒杯热水，好暖暖身子。刚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丝响动。
只见杜老太忽的站定，立刻向门口跑去。
紧接着杜老头，杜宁兄妹也跟着跑了出来，唐氏和林氏也赶紧放下了厨房的活计，快步来到大门口。
刚到家门口的杜老大兄弟，正准备喊人的，就见呼啦啦一下子，家里人都已经聚了过来。
杜老太正满含热泪，殷切的看了过来！
杜老大鼻子一酸，说道：“娘，我们把妹妹接回来了。”
说着和杜老二撤到了两旁，身后露出一位年约二十，身材匀称的姑娘。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姑娘与杜老太有六分相似，圆圆脸，柳叶眉，梳着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戴着一只梅花样式的银钗，穿了一身半旧的玫红色色加厚袄裙。
姑娘正是杜老太日思夜想的小女儿杜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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