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讨要一个人
午后的日头一点一点地西沉，地上的影子在慢慢地拉长。。
宋延跳下马，把缰绳丢给前来迎接他的小厮，带着柳世南抬步就 走进沈沈尚书府，轻车熟路地来到栖迟院。
萧晏泽和沈老太君坐在上首的罗汉榻上，正低声说着什么。
底下沈世诚和魏然他们也在说着话，坐在最末的张之遥见他进来，站起了身子。
其他人看到他，停止了说话声，齐齐望着他。
宋延向萧晏泽和沈老太君他们行了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别看我，没用。”
他说完，拿起高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沉着脸不再吭声。
张之遥一脸疑惑地望着宋延。
他今日从宫里出来，有个小吏在等着他，说请他过尚书府一趟，他便赶了过来，门上小厮听了他的名号，直接带他到栖迟院，岐山王和沈老太君已坐在里面，在谈论着商贾主事和伤残士卒状告长平候一事，他听了个大概。
萧晏泽转着手中的墨玉佛珠，轻轻一笑：“果然如此。”
秦楚不解：“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圣上还护着窦敬，到底为什么？”
“他没得选。”沈老太君答道。
秦楚还是不解，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魏然，魏然也不明白沈老太君所说是何？
沈世诚缓声道：“圣上认为对他最忠心的，是长平候，他也只放心长平候。如果长平候出事，圣上觉得就再无人为他忠心办事，所以，他要保着长平候。”
秦楚气怔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长平候祸国殃民，圣上一再包庇，不知令多少有才之士寒心，百姓社稷，在圣上眼里，算什么？”
宋延寒声道：“方才何典从宫里回来，说圣上还是如以前一样，护着窦敬，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辞官。”
张之遥这才明白，为何宋延一脸忿忿地进来。
长平候窦敬闹得民怨载道，而圣上却不处置。
“胡闹。”沈老太君断然道：“何典只要一走，圣上会安排何人顶上，可不好说。毕竟圣上看中的，是对他的忠心，而不是才干。”
宋延向沈老太君行礼道：“老太君放心，方才我已如此安抚他了。只是，窦敬不宜再留，否则，大周动乱，是迟早的事。”
张之遥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有所动，起身行礼，道：“诸位前辈，晚辈倒有个想法，太学处现下有好些生员，上京各处也有许多儒生，晚辈想去联络他们，写联名陈情书，痛斥长平候之恶，呈上御史台。”
京兆府，大理寺，接下来是御史台，圣上护着，那他们就步步紧逼。
儒生们虽无功名，但不乏文采纵横之人，其笔端之锋利不亚于刀刃。
沈世诚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
沈老太君看着萧晏泽：“王爷，你觉得呢？”
萧晏泽一颗一颗地拨动着佛珠，“张编修可以先去联络他们，预备着，等两日后，再呈上御史台。”
“两日后？”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目光一亮。
秦楚率先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明日，后日还有事情发生。”
萧晏泽点点头。
张之遥见自己的建议被这些运筹帷幄的人采纳，情绪振奋，坐下叫着柳世南：“世南兄，你同我一起去。”
“自然。”柳世南笑着答应。
宋延抬眼望着坐在罗汉榻上的萧晏泽和沈老太君，突然说道：“王爷，老太君，我想向你们讨要一个人。”
萧晏泽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沈老太君问道：“谁？”
宋延目光灼灼：“老太君，您的曾外孙女，孟小姐。”
他话一说出来，座下的众人都错愕地望着他。
沈世诚皱眉问道：“你要她做什么？”
宋延抬起头：“下官一直被索魂堂一案所困，想请孟小姐帮帮忙。”
沈世诚突然一笑：“宋大人，你莫不是中了暑气，她一个姑娘家，又不知晓断案之事，她能帮你什么？”
宋延微微一笑：“沈尚书这话，倒和沈大夫人说的极像。”
沈世诚听了他的话，就知晓他定然是先向沈月清她们开口，想是碰了壁，他才在此处向沈老太君和萧晏泽讨要。
“你讨要孟小姐的理由是什么？”沈老太君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宋延没有回答，只是抬左手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沈老太君放下茶盏，慢声道：“宋大人，我若同意，你可想好，孟小姐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人前么？”
“母亲。”沈世诚忙截住她的话：“她已定了亲，可不好如此胡闹。”
萧晏泽停下手中的佛珠，曼声笑道：“我不介意。我也正向老太君请求，请孟小姐出来，与老太君一样，为大周尽力。”
他环顾了一下惊诧的众人，缓声道：“联络上京商会主事，一起状告窦敬的法子，正是孟小姐想出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宋延敏锐的双眸上，眉毛微扬：“宋大人眼力过人。”
宋延也不客套，含笑行礼：“彼此彼此。”
他又向沈老太君道：“至于孟小姐的身份，好办。如今后生越来越多，我一个老头带一两个后生办差，谁会在意？”
他这话没错，在萧晏泽的安排下，朝廷这几个月各司各部陆陆续续进了不少年轻人。
沈世诚眼看着萧晏泽和沈老太君俱同意宋延的请求，忍不住道：“母亲，知嬅毕竟姓孟，如今她祖父和父亲皆在天牢，我们如此做主，是否不妥？”
沈老太君端坐在罗汉榻上，她身后是一幅四扇梅兰竹菊桃木屏风。
夕阳从屏风后的窗格子照进来，再从屏风上的花纹缝隙透进来，那璀璨的光在她身后交错着，让她如置身于光环中。
沈老太君垂眸望着坐在下首的沈世诚，眉宇间是历经世事的沉静与睿智：“正因为孟左相他们还被关在天牢，所以孟府更需要有人站出来，告诉世人，百年孟府有才干之人，可不是只有孟左相孟侍郎他们。”
秦楚脱口而出：“围魏救赵。”
他激动地站起来：“我明白老太君的意思了，只要让世人，让宫中觉得，孟府人才辈出，那扳倒孟左相他们，就没有太大的意义，孟左相他们也就安全了。”
沈老太君远远望着宋延，含笑道：“宋大人，这也是你讨要孟小姐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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