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臭号
大户人家的年，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一直热闹到了正月十五过后，这个年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一年册封了太子，当今皇上特地开了乡试跟会试的恩科，京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远在外地的举子们都提前了好几个月就到了京城，甚至连付府上也被塞了许许多多的拜帖，变着法子送礼的更是源源不断。
不过付老爷子是个清正廉洁的官儿，再说付家的产业那么大，他也不靠吃皇粮过日子，对别人送来的礼从来都不为所动。
付文博要参加乡试，付文华要参加会试，俩人都为了各自的目的卯足了劲儿，付家的后宅内的气氛一样紧张万分。
乡试在会试之前，付文博提前上了考场。
童南星亲自下厨替他做了些不容易放坏的干粮，这乡试一考就是三天，三天都要呆在那小小的号房里，付文华这个经验十足的还特地说道：“文博啊，乡试可跟其他的不同，万一谁被分到臭号，恐怕这场乡试是肯定没得过了。”
臭号，顾名思义，那就是靠近茅房旁边的号房。
整个考试场所大大小小的有上百个人参加考试，茅房更是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头一天还好，等第二天第三天，大伙儿带的干粮都发霉变质了，吃坏了肚子上茅房的人比比皆是，到时候在茅房附近的号房更是奇丑无比，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别说是吟诗作赋，恐怕连多呼吸一口都觉得是活受罪。
几乎没有过一个人能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高中举人，何况付文博这个只有半瓶子水就晃荡晃荡的，除非真是祖坟上冒青烟才会发生那种奇迹。
童南星想了想，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发生，从棉被里扯了两块棉絮出来，“万一真分到了那样的号房，就把鼻子堵住。”
“堵住也没用啊，那臭味能从每一个方向传进来，就算是只张开一下嘴，都能觉得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要真堵住鼻子就有用的话，那就不叫臭号了！”
参加科举考试的，每个人进去抽签之前都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一番，好让自己别被分到臭号。
要是分到了，那就跟考中无缘了。
不过付文博还是拿着这团棉絮，排着队进入了考场。
乡试一考就是三天，童南星在家里等了三天，觉得比过三年都要长。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竟然还能走的这么慢，每天从日出等到日落，一天又一天。
虽然明知道付文博肯定是考不中的，但她还是心里着急上火的。
“柳玉，你说这次少爷有几成把握？”
柳玉打小就跟着付文博，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在她的影响里少爷可从来没有像成婚之后这般认真读过书，只是听人家说读书人都十年寒窗苦读才能高中，可是二少爷怎么算也没有十年啊……
“二奶奶，奴婢也不知道。”
“哎，明知道他肯定考不过，心里还是干着急。”
当然谁不想着自己的夫君能够出人头地，她亦是如此，不过付文博要真能考中了举人，那就真出了鬼了。
相比较之前考秀才而言，付文博去考举人这件事在府里安静了不少。
大概大家也都知道肯定是考不过的。
付文华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才考中了举人，还是排在末尾几名。
付文博这才读了一两年的书，就能考中举人？
除非他真的是前无古人的天才，否则这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在号房里关了三天，又是在八月这种热烈如火的天气，每一个出考场的身上都带着一股酸溜溜的臭味，更别说被分到臭号附近的学子，那臭味能够保持三五天都洗不掉。
童南星特地前去考场迎接，就是她不适合露面，只好躲在马车里。
等付文博钻进马车内，一股扑面而来的屎臭味差点把她给熏晕过去。
他还特别不好意思的脱掉了自己的外衣藏到了板凳下，“熏了三天，都闻不到了。”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下。
可这笑容也太难看了。
童南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回去洗洗就好了。”
这付文华也真是个乌鸦嘴，怎么他说什么就真的中了什么？
回到了付府，那臭味完全散不开，就围绕在他们两人的中间。
其他下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们嫌弃的表情中基本就能看得出来，付文博实在是太臭了。
在茅房边上被熏了三天，再怎么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人，恐怕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付文博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特地站远了一点，免得自己身上的臭味把童南星给熏到了。
哪怕隔开三尺远，他身上的臭味还是闻的特别清晰。
付文华大老远就闻到了这股味儿，以前一同结伴前去考试的友人们，运气不好的，出考场时就带了这身味儿，他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道：“付文博，你还真被分到臭号去了？”
看来先前找到的那本修炼真经果真是有用，老天爷竟然听了他的话，让付文博真去了臭号。
面对这个情况，他居然还松了一口气。
他大大小小参加了这么多场科举考试，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人能够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下还能高中的。
付文博既然蹲在了臭号里，那就基本跟举人无缘了。
“没事儿，明年不是还有一场正科，就是怕你明年还被分到臭号，那就只能再等三年咯。”
“什么味儿？”曹如之捂着鼻子皱眉远远的看着她们，“付文博，你掉茅坑里去了？”
这味道，还真跟掉在茅坑里没什么两样。
“不就是被分到了臭号里，你们至于这么损他们，不见得在臭号里就考的不好啊，万一他过了呢！”关键时刻，童南星还是非常维护自己的夫君的，自家人还这么幸灾乐祸的嘲笑，是不是太过分了。
“对对对，万一文博真被文曲星砸中了脑袋，可能真会脱颖而出啊！”付文华笑的好不高兴，咧着一张大嘴，笑起来连牙龈都看的清清楚楚。
“付文华，赶紧跟我回来，别沾上了臭气我让你今天就睡茅房！”曹如之连靠近都不愿靠近，就远远的站在那儿，招手让付文华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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