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照顾

第11章  照顾

额头上贴着冰凉的东西，身上覆着层层布料，景伶生难受地扭动了几下。

下一秒却听得有温柔的女声在耳畔轻轻响起。

“别动。”

似乎有只柔软的手替他拨开两颊黏糊的碎发，那声音宛若泠泠泉水，平息了他内心深处的躁动。

“小生生忍忍就过去了呀。”

手心的软肉被轻轻揉捏，他想回握住那只手，浑身上下却沉重得无法动弹，连动动手指都显得十分困难。

他听见那人的声音中暗含不忍，却又极尽温柔。

“晚晚在的。”

不过短短几个字，便叫他心中突然涌上难以言诉的安定。

并没有清醒多久，景伶生很快便又陷入了昏睡当中。

意识几度昏沉，恍惚中能感觉有谁替他揭下了额头的湿布，又替他轻轻擦拭身上黏腻的汗水。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景伶生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又无意识地淌下泪水，流进鬓发当中。

林晚因为景伶生突如其来的高烧忙活了一个下午。

景伶生的小屋子就在柳氏隔壁，却比她刚来时所见更加凄凉。一张草榻，一个木箱。

连扇挡风的木门都没有，林晚觉得目瞪口呆已经不能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反应了，她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傻站了许久才找回思想。

她把景伶生放在榻上，替他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被褥后，小可怜还在瑟瑟发着抖。

于是林晚又去翻榻边的木箱，并不需要翻多久，毕竟里边只有几件破旧的布衫，林晚只好都抱了出来。

林晚看着小小一团的景伶生，抛却脑中所有杂念，替景伶生褪下身上湿哒哒脏兮兮的布衫，再给他擦了擦身子，帮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紧接着又把他所有的衣衫都盖在薄薄被褥上，景伶生才止住了细细颤抖。

林晚翻出了一块残破的毛巾，在院中水缸里反复清洗了几遍后小心贴在景伶生额头上。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林晚才虚脱般地坐在地上。

林晚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化身为了景伶生的老母亲，她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费心费力地照顾一个人。

简直是痛苦并快乐着。

眼见天边已泛起红晕，暮霭沉沉。

林晚想起景伶生出门的时候还是上午，而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

他似乎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林晚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跑出小破院，在黑夜来临前摸索着找到了景府的厨房。

她心虚地在门口张望里边，发现没人之后赶紧窜进厨房，到处翻看着有没有剩余的食物。

林晚在心底默默唾弃着自己的胆小，明明谁都看不见她，可她还是难以适应自己现在的状态。无厘头乱翻了半天，林晚才在灶台上发现一碗稀饭，她没有犹豫地端起就往外跑。

快出了门，却见迎面而来一个身材矮小肥胖的女人，林晚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碗已经脱离了桎梏，直直坠在地上。

女人的尖叫伴随着瓷碗的碎裂声在耳边乍响，林晚脑中乱作一团的毛线仿佛突然被人剪了个干净。

那个女人已经尖叫着跑远。

地上一片狼藉。

林晚沉默看着满地的碗片和稀饭。

哪怕这一系列意外不过是瞬息之间，可她还是清楚记得，方才端着碗的自己虽然被吓到了，但根本就没有松手。

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中——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呈现完全透明状态，除却景伶生。

如此一来，所有的困惑都有了解释。早上景伶生之所以会穿过自己，是因为柳氏在一边。

而她之所以在湖里救得了景伶生，是因为水中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

那么她把景伶生就上岸后，推景伶生下水的人应该还在附近，后来她碰得到景伶生了，是因为那人已经走远了。

眼前的迷雾突然被拨了个干净，林晚久久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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