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杀还是养
熬了一夜的沈永福头疼的都快炸了，他捏了捏眉心，沉声对苏然道：“你去准备吧，等他们把谢大夫接过来，你们就出发。”
“是！”苏然没有二话，扭头就先回家。
她得先把家里安顿好，才能带人进山，还有就是，她得计算好，如果往黑龙潭里偷偷放粮食和棉花布料，放多少比较合适。
苏然之所以向裴大花她们透露黑龙潭里有宝，一是想给大家提提精神，不能光盯着队伍啥时候回来，万一没打赢大家承受不了；二是想给自己偷偷放东西做个铺垫。
就像村长说的那样，村里实在是太穷了，如果出现暴雪天气，好多人家根本扛不住。
镇上粮价那么高，布匹和棉花也是贵的很，指望从黑龙潭里弄点金银珠宝去大肆采买不现实。
思来想去，苏然还是打算找机会往黑龙潭隐蔽洞穴里放些物资，假装是山寨头目的私藏，这样万一出现暴雪，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太阳升起来了，驱散了白雾，露出了远处的山。
苏然和李文山带着众人的期盼，带着一队人马，拉着各种物资出发赶往黑龙潭。
翻山越岭日夜兼程走了三天，苏然他们才在沈大牛的带领下，赶到了藏在深山中的黑龙潭。
黑龙潭是块藏在深山中的盆形坡地，苏然等人跟着沈大牛，刚到第一道寨门，就看到了沈良玉安排等在那里的人。
得知重伤的那些人都还活着，刘麻子这次配的药幸运的管了用，苏然等人不由都松了口气。
谢大夫好奇地问起了刘麻子配了些什么药，沈二牛答不出来，气的老爷子直吹胡子瞪眼睛，让苏然好一通哄。
进了匪寨，谢大夫带着裴大花等人过去治病救人，苏然和李文山也忙不迭去见了沈良玉等人。
看到沈良玉胳膊上裹着白布，苏然不由关切询问，得知只是被箭擦伤，这才放下心来。
可等进到匪寨中间的空地处，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的俘虏们，苏然等人傻了眼。
苏然忍不住问沈良玉，“娘，这些真的是土匪？”
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些人看上去过于寒酸了些。
邋里邋遢的男人，骨瘦如柴的女人，干瘪的如风中残叶的老人，脏如泥猴的孩子，还有缺胳膊少腿面容被毁的.......难民可能都比他们体面。
沈良玉带着苏然等人绕着匪寨转了一圈，苏然这才发现她对贫穷的认知有多狭隘。
她以为贫困的桥上村，跟这儿一比简直就是天堂。
这个匪寨除了刚进寨门正对面的那些房子像点样子外，后面的都是十分简陋的石头房子，而再后面这帮老弱妇孺居住的地方，连房子都不算，都是半人高的草棚，四处漏风，堪比狗洞。
“他们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是被土匪抢到山上的，尤其是年轻女人，土匪把她们当成生孩子的母猪，让她们一直不停生孩子，直到再也生不出来就赶去干活。”
沈良玉指着俘虏中那些神情麻木的女人们，沉声对苏然道。
苏然看到其中有个女人直接撩起衣服就给怀里的孩子喂起了奶，根本不管周围还有很多男人，还有他们这些人在场，甚至连一丁点侧身躲避视线的动作都没有，整个过程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跟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一样。
这大概就是心如死灰的样子吧，苏然看不下去了，移开了视线，让沈大海带人先将这些俘虏登记入册，进屋跟沈良玉和李大强他们说一说关于俘虏的处置。
苏然刚开了个头，沈良玉就说起了关键，“现在最要紧的是粮食，这里马上就要断粮了，得先运点粮食来。”
苏然暗道糟糕，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是不能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啊。
果然一听沈良玉这么说，李文山就嚷了起来，“干嘛要往这儿运粮食？咱们又不是要住在这儿？等等，你说这话啥意思？你不会说的是运粮食过来养土匪吧？”
“李族长，他们是俘虏，不都是坏人，再说还有孩子呢，最小的那个才几个月大——”沈良玉话没说完，就被李文山强硬打断，“我们村被砍死的那个小娃娃也才一岁多点！他们是土匪，土匪怎么会有好人？！”
沈良玉沉下了脸，“那你跟我说说，那么小的孩子干过啥坏事？那些被土匪抢来的女人犯了啥罪？那些一直住在山里，就因为这儿来了一群土匪，就被强行扣下给土匪种地的人到底哪儿坏了？”
李文山愣了愣，但还是嘴硬，“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土匪干的事，没给土匪帮过一点忙。”
“他们又打不过土匪，土匪强迫他们，他们敢不听话吗？”
“反正他们给土匪帮忙，就跟土匪是一伙的，就该杀！”
“你简直不讲理！”
“我就不讲理了！反正我们李家村绝不会拿粮食养仇人，我就算扔了喂猪喂狗也不给他们吃一口！”
“你——”沈良玉气地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爆李文山的头，李成林是个老狐狸，这个李文山也不是个好东西。
李文山梗着脖子，握紧了椅子把手也不肯退让半步。
气氛僵的不能再僵了，苏然看了眼李大强，他抿着唇一声不吭，也不知是赞同李文山，还是另有想法。
苏然开口打圆场，“粮食的事固然重要，但是我觉得吧，对于咱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战利品！
这次攻打黑龙潭，虽然大获全胜，但是咱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尤其是你们李家村，死伤了不少人，我提议，缴获的战利品给你们多分点，你们没意见吧？”
多给分东西谁能有意见啊？
李文山的脸色都好转了，对苏然道：“要是没有你们带头冲锋，杀了大当家，这一仗不会赢的这么漂亮，还是平分吧。”
“不不不，你们人多，还是该给你们多分点。”
“你们虽然人少，可个个能打，还是平分的好。”
.......
沈良玉和李大强傻愣愣看着苏然和李文山十分热络的你推我让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平分，不由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俩折腾这一通图啥。
苏然瞟了眼这俩直肠子，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叫假客气缓和关系，你们懂个啥。
气氛缓和了，有些话就好说了，苏然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李族长，你看，黑龙潭这个地方虽然不咋地，但是位置隐蔽，有房有地有水源，我觉得作为一个避难的场所很适合。”
李文山愣住了，“啥意思？避难？避啥难？”
沈良玉和李大强也十分担心地看着苏然，苏然笑了笑解释道：“眼下并没有什么困难，但是以后谁知道呢，现在世道这么乱，仗都打到平阳府了，衙门又靠不住，咱们不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万一遇到了啥危险，咱们在山里有个避难的地方，是不是方便一点？”
李文山叹了口气，“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你这话倒是也没错，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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