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拜师
柳道非的心跳一下子乱了，他俩的关系，他俩在她心里是什么关系，怎么调整？
“我不了解太子，就算现在我被所有人认定依附于太子，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他。”
苏然一开口，柳道非就知道自己想偏了，不由耳根泛红，好在光线暗，才不至于尴尬的那么明显。
他咳了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淡定平稳，“你是想让我做什么保证吗？”
苏然扯了扯嘴角，“我不相信任何保证，明天我接任命书，你收江城和忘川为学生。你不是要算计嘛，那就把咱们的利益捆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柳道非愣住，“天地亲君师，师徒如父子”，拜师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她还打算弄死沈坚，那不是相当于让他以老师的身份，直接代替父亲的位置？！
柳道非有点慌，他就知道苏然这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土匪不会轻易放过他，可也不能上来就是一记重锤啊，这么贸然收学生，太儿戏了吧？
还有，太子会怎么想？
平阳府那边会怎么想？
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呢，再闹这么一出，以后就别想消停了！
“事关孩子们的前程，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柳道非都不知道自己为啥现在在苏然面前这么卑微，连直接拒绝都说不出口，只能这么可怜巴巴跟她商量。
苏然却十分坚定，毫无商量的余地，沉声道：
“我已经想好了，你算计我当知县，无非是想让我把曲城建成太子的大后方，让太子进可攻退可守。没问题，只要你们放开手让我干，我保证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让你们后顾无忧。
但是，我不能再让你算计我第二回，更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太子的人品上，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比比皆是，人心善变，只有利益不会变。”
柳道非心中苦涩，无奈叹气，“你就不能对我有一点点信任？我算计你也不是为了害你啊。”
“大人说笑了，咱们之间谈什么信任呢？”苏然挑起唇角，笑的极其凉薄，“咱们不是一直都在互相利用吗？你利用我给太子铺路，我利用你给村里谋福利，只是我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以后一定向大人虚心请教。”
苏然话里句句带刺，扎的柳道非难受不已，脸色很是难看，“你非要如此不可？”
“非要如此！”苏然抬头直视着柳道非，说出来的话又冷又硬，“大人，你拉我入局的时候就该想清楚，我这人心肠硬养不熟，没有足够的好处就想让我当牛做马，可能吗？
我能让曲城蒸蒸日上，也能让它一塌糊涂，别跟我讲什么大局大义，我不信那些，也别拿桥上村和江城忘川威胁我，大不了就是一起死，未来天子为我陪葬，我还赚了呢！”
柳道非恨不得拿烙铁把苏然的嘴焊上，这个疯子，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嚷嚷，真是不要命了！
“我收，我收行了吧！”柳道非真的怕了，他算是服了这个女土匪了，发起火来不管不顾，恨不得把一切都给毁了。
柳道非一点都不认为苏然只是在放狠话，她就是混不吝，把她逼急了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她都能抡起盾牌把人脑浆打出来呢！
算了，大不了他再想办法收拾烂摊子，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收拾。
柳道非放缓了语气，耐着性子安抚苏然，“都按你说的办，只要你好好当知县，别再给我惹事，外面的一切我都替你摆平，行了吧？”
苏然点头，“多谢大人，夜深了，大人请回吧。”
柳道非深吸了口气，什么都听她的，还一口一个“大人”，摆出一副公事公办，你赶紧滚蛋的架势，真是太会气人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为了不被气死，只得让自己别太在意，直接转移话题，“你打算怎么跟江城和忘川说这件事？”
苏然不解，“当然实话实说啊，有什么问题？”
柳道非忍不住又想叹气了，无语道：“他们还这么小，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你觉得说实话合适吗？”
苏然更加不解，“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挺喜欢你的，拜你为师应该会很开心。”
“我说的是沈坚的事，他是孩子们的父亲，明天拜师的时候，你总不能把沈坚撵出去吧？他跟孩子总归是要见面的。”柳道非无语扶额。
他真的搞不懂苏然这个女人，敏锐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抓到重点，糊涂的时候脑子就跟离家出走了一般。
苏然还真没想到这点，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要紧的，她把真实情况跟孩子们说清楚，孩子们要是还会轻易被沈坚蒙骗，非要认他这个爹，那就让他们去跟着爹吃点苦头吧。
自己多栽几个跟头，就知道绕开坑走了。
如果还绕不开，那就埋坑里算了，没救了。
柳道非被苏然的话惊呆了，难以置信到了极点，“那可是你亲生的，你舍得？”
“舍不得也要舍，我要是因为这个被沈坚拿捏了，我才是蠢！”苏然没好气道，“谁规定了当娘的就一定要心软？一定要为了孩子让步？我但凡让一步，他就会步步紧逼，你到底是让我当知县，还是让我当沈坚的傀儡？”
柳道非被问住了，脑子像被打了个结，乱成一团了。
苏然见他这般，撇嘴道：“大人，少操点没用的心吧，孩子没你想的那么蠢，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看的可比大人更清楚！”
说完，苏然便扭头进了院子，不想听柳道非再说废话。
这个人总是间歇性的犯中二病，难怪一把年纪了还娶不上媳妇，脑子不行，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柳道非呆呆看着苏然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蠢，要是苏然因为沈坚是孩子生父而做出一些让步，那曲城交到她手中反倒糟糕了。
所以他刚才干嘛提醒苏然？
他为什么要担心江城和忘川会难过，两个小孩难不难过哪儿比得上太子的大业重要啊？
柳道非崩溃地抓了把雪搓在脸上，好让脸不那么滚烫，蠢成这样，他简直没脸见人了。
他最近肯定是太过劳累了，说话做事乱七八糟，得找谢大夫开个方子好好调养调养。
第二日，晴空万里，无风无雪。
苏然穿上连夜改好的官服，在公堂之上，从魏大人手中接过任命书，正式接任曲城知县。
两班皂隶纷纷上前道贺，衙役文书小吏等都过来拜见，围观百姓鼓掌叫好，沈坚看着风光无限的苏氏，想到昨晚她不近人情的冷漠态度，心里很是烦躁。
不过扫视一圈，发现只有一群平头百姓围观叫好，没见一个富豪乡绅前来道贺，沈坚不由想到了他让手下打听来的消息：苏氏为了安置流民把曲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罪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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