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的心意，不应我来成全
前厅。
才等了一刻钟不到的崔莫寒便已有些坐立难安，不断摩挲着手上的锦盒。
或者说是紧张。
今日，他定要将事情跟楚姒朝说清楚。
当瞧见那娇俏大气的姑娘从廊道拐出时他一喜，可当见尉迟令后，脸又拉了下来。
她怎的还带着那傻子来，奴才没说清是自己来找她吗？
楚姒朝跟尉迟令逐一落座主位：“你找我有事？”
“嗯。”
这一病，崔莫寒想通了许多事，好后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她，可真见面了，他又不知怎么开口。
楚姒朝说：“那黑口病折磨人，你要注意身子，若没别的事情，就回去吧。”
崔莫寒激动不已：“你、你关心我？”
尉迟令黑眸深沉，如同漫着一层浓浓的寒意，冷如剔骨。
崔莫寒没有来得打了个冷战，但又不知这冷战从何而来。
楚姒朝无语：“崔莫寒你到底在自作多情什么，你在我家里，当着我丈夫的说这些难道不燥的慌？”
很下面子的话，换作平时崔莫寒早发脾气了，但他没有。
他深看着楚姒朝：“阿朝，我是为了见你才去难民营的，但是周如胥不让我进去探视。”
“周如胥不让你进去是对的，那是隔离区，你若有个好歹自己遭罪便罢，若感染了人，就是作孽。”
楚姒朝设想过他来找自己的许多原因，但唯独没想过他又是来诉衷情的。
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阿朝，我……”
“以我二人如今身份，你还是叫我世子妃，不然二姨姐也行。”
楚姒朝提醒。
崔莫寒心凉了半截。
在阿朝身上他只感受到疏远，就好像是陌生人。
“阿朝，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了吗？”这里都是楚姒朝的人，尉迟令又是个傻子崔莫寒说话也就不把关了。
但楚姒朝可是知尉迟令可能不是真痴傻的。
“住口。”楚姒朝眉目一沉，“你我没有任何旧情可续，你若无事便离开。”
她声音冷到极点。
尉迟令这也才发现不对。
朝朝难不成曾还跟崔莫寒有过一段？
所以……他在朝朝的人生出场顺序中排了第三！
尉迟令心猛往下沉。
不是第一也就罢了，如今第二也排不上了。
崔莫寒心如刀割。
他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当初他就不该逞一时之气，就真的跟楚婉儿成婚入洞房。
明明当时是能及时将两位新娘换回来的。
一时赌气，让他永远失去了阿朝。
可他们有一世夫妻的情分，他不信阿朝真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之前她被退回来的凤头钗。
“这是之前欠你的东西，本应该很久之前就该给你的。”
楚姒朝很冷漠。
尉迟令瞧见了，那是凤头钗。
只能是丈夫赠与妻子的凤头钗。
可他才是朝朝的丈夫。
“那种玩意儿我家朝朝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自个儿留着带吧。”
尉迟令不屑一顾。
这讽刺的莫寒很尴尬。
可一个傻子，怎么配得上才情远扬的楚姒朝。
“我觉得我们从头来过也好，我会比之前对你很好的。”崔莫寒说得很真心实意，“之前是我没能好好珍惜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会改的。
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会改，之前我不也听你的话不去窑子、好好读书用功了吗？”
楚姒朝沉默。
崔莫寒又接着说：“其实当初的许多事情我到现在回想都很后悔。你刚嫁到我家里的头几个月，你打听我的喜好，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不让我去怡红院也是为我的身子跟前程着想，如今想来，无你的督促跟铺路，我也无法身居高位，说到底是我不识好歹。
我真会悔改，你知道我是真的能改。”
他既期盼又着急，“我知道你定认为我是没了你的铺路，才来追悔莫及，但不是的。
若我真因名利才来找你，当初我就不会去隔离区，我是真想要悔改，想跟你重新开始。”
这一番话听得尉迟令一头雾水。
阿朝跟他成婚过？
这怎么可能，他是朝朝的第一任丈夫。
楚家跟崔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不可能让他们背地里做夫妻，且朝朝今年才及笄，不可能的。
尉迟令很乱，又想起他们新婚第一日朝朝说的‘前夫’。
当时他没细想，如今崔莫寒说了这番话。
他是真不懂。
楚姒朝不是沉默，是真懵了。
她跟崔莫寒认识了两辈子，她认为崔莫寒恨她、怨她、恼她……但唯独没想过崔莫寒会爱她。
之前他表达暧昧楚姒朝也只当是他后悔没自己铺路。
“青天白日的，崔大人莫要喝醉了酒。”
“我没有喝酒，我清醒得很。”崔莫寒盯着楚姒朝，“我们还能重新来过吗？”
“不能。”楚姒朝开口，叹气，“当初嫁给你，是家族使命，我过不得委屈憋闷的日子，说是为你，其实也是为我自己。
不管我嫁给谁，我都不会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差。”
尉迟令一怔。
“可跟我难道不比……”
“崔莫寒，你比不上阿令。”楚姒朝骤然打断，却也不是气话，“跟你，是命运使然，无法选择，我心不甘情不愿。
虽嫁给阿令也在我意料之外，但我很开心，我做世子妃很开心，但做崔夫人不开心。
阿令很疼我，对我非常非常好，若能再重来一次，在你、袁子栎、周如胥、尉迟令里面，我也还是会选择阿令。”
崔莫寒一脸的不可置信，如雷贯耳：“你、你宁愿选一个傻子都不选我？”
“如果我楚姒朝真是奔着权贵去的，上一世也轮不到你当我夫君。”
崔莫寒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同袁子栎曾两情相悦，他高中后立即楚家求亲，但我拒了，你说为什么。”
楚姒朝说，“且周如胥这世也有跟我求爱，他是怎样的人崔大人应该也不用我复述吧。”
崔莫寒顿时无地自容。
明明是在挽回，但他潜意识中还是在贬低阿朝，觉得她向往权势。
可在她众多追求者中，他是最不起眼的。
为何他觉得只要自己回头，阿朝就会接受他。
太可笑了。
楚姒朝叹气：“崔大人，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让你难堪，而是想告诉你，你我之间没可能了。与其将目光放在没可能的人身上，不如好好看看身边人。”
“身边人？”崔莫寒试探性问，“你是说楚婉儿。”
“我看的出来，你并非对她无情。”
崔莫寒神色愠怒：“别提她，若非是她我们两个也不会走到现在，是她毁了我们。”
楚姒朝心累：“你怎的不明白，这一世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没有我们了。
现如今你跟我走到这一步，从来就不是楚婉儿从中作梗，而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新婚那日，你选了楚婉儿，你为什么要怪别人。”
崔莫寒一怔一怔的。
这样的话，楚婉儿在牢狱也曾同他说过。
他不甘心，但又无从辩解，因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崔莫寒心沉沉落下，看着冷淡疏离的女子，明白自己是彻底没希望了。
他喉咙干疼得厉害，恨不得将曾经高傲的自己掐死。
在前世那么多年里，他怎的就不懂珍惜阿朝。
她明明那么好。
崔莫寒眼尾泛红，他躲闪着偏头过去擦掉眼泪：“我知道了。”
他深呼吸，将凤头钗递过去：“这个你拿着吧，我欠你的。也当成全我这最后一个心愿。”
“你的心意不该我来成全，我也不会是这支凤头钗的主人。”楚姒朝拒绝得彻底，杜绝所有暧昧产生的可能。
她看着失神落魄的崔莫寒，也挺无奈的，“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这些，我一直认为你很讨厌我的。”
“我从来没有讨厌你，只是你……”让我很卑微。
你清白无瑕的如同天上皎月，是嫦娥仙子，我站在你身边就如同看到照妖镜。
难堪、纨绔，像是一坨烂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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