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请君入瓮①
楚姒朝临了要出宫,忽想起自己的腰牌还遗落在司珍局。
是世子妃的腰牌。
楚姒朝为人警戒,还是亲自回去拿了,也就当消食了。
尉迟令说:“说来我还没去过朝朝工作的地方,也想去看看。”
“好啊,现在司珍局估计也没人了,你去看看也无妨。”
楚姒朝说着,心中庆幸自己离开时收拾了下工位。
她最近忙,桌面混乱不堪,不是账本就是草稿纸,要么就是吃剩的一些食物。
他们过去时,竟发现门是开着的,可这都局里放工已经够一个多时辰了。
几人进去,见流萧在里头,她还在弄饰品。
这次她警戒许多,在发现有人来后立即将东西都藏进抽屉里去,桌面干干净净。
“司珍,您怎的还在宫内?”
楚姒朝也当没瞧见:“去给李贵妃用了晚膳,侯府腰牌遗落在司珍局,过来取。”
流萧恍然大悟,而这时白水也顺利找到了楚姒朝的腰牌。
楚姒朝挂在腰带上,末了又看了看她桌上吃剩一半的馒头,似漫不经心:“今儿你又没回去用膳?”
流萧挠头笑笑:“奴婢想弄完了再去吃。”
“弄完了再去吃,那还有的吃吗?”
流萧哑口无言,无措。
可就算是他提前去吃,也不见得能吃上神恶魔好东西,索性比如等大家都吃完了在去。
楚姒朝颇为无奈,或许是因着自小谢家对她的照顾,她杜少心软。
她用帕子将从李贵妃打包的咸蛋黄牛轧糖抱起来递去。
流萧吓一跳,受宠若惊,连连后退:“不行的不行的,这怎么可以。”
“吃吧。”楚姒朝塞到她手上,“怎么不行,吃完了才好……”
话都还没说完,却见流萧竟泪流满面了。
她眼眶红红,小声胆怯的抽泣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楚姒朝愣住,接过白水手中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这有什么好苦的……你要是不喜欢吃。”
“不是的……”流萧抽泣着说,“奴婢 是觉得大人对奴婢好好,从来都没有人对奴婢这么好过。”
楚姒朝哑口无言。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尉迟令沉思一瞬。
他好像实际的她是谢家族人,也是当年唯一没有被流放,只没入宫里当宫女,也没有被送去教坊司的。
“奴婢自小就离开家人了,一个人在这宫中,因是罪族,谁都不喜欢流萧,就只有大人您关心奴婢身体,让奴婢早些休息,还送吃的给奴婢。”
她胡乱的用手背擦着眼泪,“大人对奴婢好好,就像奴婢的姐姐一样。”
楚姒朝笑的无奈:“我是司珍局的司珍,你是我的人,有这般勤勉,手艺好,我自然对你好啊。”
她将帕子放到她手上,“只是一点善意而已,没必要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你这样很难照顾好自己。
宫里的人都势力,你要懂得明哲保身,该拒绝的事情就拒绝,该守护自己的权益就不要后退,不然别人就只会欺负你。”
流萧懵懵懂懂,她觉得大人好像是知道点什么,神色困惑。
楚姒朝也没多解释什么:“你继续忙吧,我先出宫了。”
她带着尉迟令两人离开。
流萧忍不住走到门口目送他们,唇角扬起,痴痴的看着。
回去路上, 白雀忍不住说:“姑娘,那个事罪臣之后,您不必对她太好,否则可能会引火烧身。”
“这宫里多少罪臣之后,若皇室真的介意,怕也不会将她刘子昂工溜了。
流萧也可怜,几岁就在这公里,也没人护着她,吃穿都被人抢着。”
白雀不解:“会吗?”
“你看她那小身板,平日里估计也没吃过神恶魔好东西,不去吃饭,那就是因为抢不过别得宫女,又或者说不敢抢。
她在宫礼战战兢兢,不过几颗糖就感动的嚎啕大哭,还要帮别人做活。”
楚姒朝摇摇头,叹气。
母亲曾在她面前忏悔,说当日没有能保住谢夫人的血脉,也无法替他们跟皇室求情。
一个想刑初踏错,只要是姓楚的就不能幸免。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楚姒朝当时感受不深,后来才明白全族问罪竟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被抄家很可怕,但对于这个可怕并没有明确的人质,只是笼统的知道可怕,而留下便是具体化的抄家。
楚姒朝怜悯,但能做的也很少,只是尽自己能力范围内拉流萧一把而已。
次日来,陆月叫了楚姒朝去,想跟她商讨衣裳的花样,珠钗首饰跟衣服相配才能相得益彰。
楚姒朝的审美向来不错,在讨论时,陆月也告诉了楚姒朝一些别得事。
例如李贵妃不喜欢绿色、宝贵妃喜欢素雅的衣裙申购时、太后对鎏金过敏……
两人虽差了几岁,但彼此欣赏,很聊得来,但因今日内务府要送一颗红玛瑙过来,楚姒朝要亲自验收。
这可红玛瑙可真贵了,是内务府内质地最好的,今年是太后的六十大寿,虽已过了寿宴,但皇帝祥顺,吩咐下去这一年的好东西好东西都要孝顺太后。
太后重视冬至节,内务府专门翻出来给太后做头冠。
但楚姒朝很陆月谈的投契,一时间忘了内务府来的时间,赶回去时已经晚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内务府的人已经走了,但楚姒朝却发现东西已经签收下了,桌边还放着她的印鉴。
她大发雷霆:“谁将本官的印鉴拿出来的,玛内务府送东西来,为何不等我回来在签收。”
闻疏青翻着白眼从外面进来:“内务府的人来都来了,难不成我们还让人最后在辛苦跑一趟玛?您以为您是谁啊。”
楚姒朝蹙眉,“是你将印鉴拿出来的?”
“是啊,不然人家就拿着东西走了。”闻疏青一脸无语,“内务府的人都说了神恶魔是很来送东西,是您自己不几时回来能怪谁。”
“这红玛瑙可不是一般的红玛瑙,便有再多钱也找不出第二颗来,我再三叮嘱必须等我亲自来才能验收,你敢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
楚姒朝神色愠怒,“到底是你是司珍还是我是司珍。”
因为她跟问闻疏青的吵闹声引来了不少宫婢围观,众人窃窃私语;
“是是是、你是司珍好了吧。”闻疏青不以为然,“要不是你伪善讨好了陛下,你以为你能做这个司珍的位置吗。”
她并不将楚姒朝当上司,说一句顶十句,以下犯上。
楚姒朝是很愤怒,白雀及时拦住他说,“大人,这个可是太子妃的娘家人,还有明阳长公主……”
楚姒朝冷眼看去,白雀不敢说了。
闻疏青骄傲的抬起下巴:“行了,若没别得事我就先走了。”
她直接扭头就走,嚣张至极。
楚姒朝十分的头疼,但也无可奈何。
人群中的流萧面色担忧,但她人微言轻,除了叹气也没背的办法。
今日任务繁重了些,众人离开得都有些晚,楚姒朝看着便自掏腰包给御膳房塞了钱,让他们多做些肉菜送来。
大家都很开心,吃饭时流萧却还在工位上不敢去吃。
楚姒朝看了一眼白雀。
白雀明了,过去弯着流萧的手将她带过去,给她盛饭,夹菜。
众人震惊于流萧居然敢这时候就上桌吃饭,平日她都是吃剩菜剩饭的,但看着司珍身边的心腹,谁都不敢说什么。
司珍只是明摆着要护着流萧。
众人继续吃饭,也知道接下来应该则呢么做了。
关于太后的头冠是最耗时间、也是最要求手艺的。
给太后的东西,那必然是要最最精良。
楚姒朝本打算让流萧跟几个手工不错的宫婢弄,但闻疏青不依了。
“往日给陛下贵人的头冠发饰都是我来弄的,今年是太后寿辰,这头冠又这么贵重,自然是我来的,怎么能给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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