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望月鸠最终还是坐上了警车。
在那个叫山田彻的男人的强烈要求下，他被换到了另一辆车里，也因此松田阵平一路都用一种复杂混着好奇的眼神看过来，只是碍于礼貌没问。
既然没问，望月鸠只当没看见。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通过那家伙头上飘着的光屏，看到了对方的犯罪记录，以此来威胁的吧。
就是不知道山田彻哪来那么大本事，杀了人还能大明大方逍遥法外……不，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望月鸠想起自己刚睁开眼时看到的壮观景象。
他真的，第一次对游戏简介里说的“每天都会上演层出不穷案件的混乱城市”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大街上随便抓个人都有案底，千奇百怪的恶行到处都是：小偷小摸、炸.弹.犯、绑.匪、某地下组织外围成员、违法行医……下毒都算轻的了。
放眼望去，路人们不是在行凶就是在雇人行凶的路上，毕竟他只能看到12小时内犯下的罪行——
某种程度上这里也算人杰地灵。
望月鸠甚至觉得，就算哪天一个警察站他面前，头上顶着一句“xx分钟前杀死xxx”，他估计都不会惊讶了。
想到这，望月鸠不由看了眼旁边的卷毛警察。
刚刚略显尴尬的意外让两人纷纷忘了自我介绍，但对方脑袋上[松田阵平]四个大字绿得相当鲜明。
虽然车里戴墨镜真的很奇怪，可这毕竟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没犯罪的NPC了。
“……怎么了？”
松田阵平对视线非常敏感，被注视的下一秒瞬间捕捉了过来，目露疑惑。
望月鸠顿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系统却在这时疯狂弹窗，强行塞来了角色卡记忆，没空思考的他随口胡扯道：“我在想，我可能对警视厅的警员有点误解。”
松田阵平：“？”
“为了今天的报道，我把钱包里的钱都花光了。”一心二用，望月鸠的谎话张口就来，“连夜读完《搞定职场的101个方法》、《入职第一天如何震慑全场》和《日本工作的99个潜规则》后，我还以为搜查一课内也有那种鄙视链，为了不当整天被压榨为前辈跑腿的可怜虫，咬牙从头到脚换了身行头，本来想着虚张声势一下……可看到松田前辈你，我就知道这些都白准备了。”
说着他仰面倒在靠背上，右手再次扯了下领带，幽幽叹气：“我仿佛已经能看到以后和狗一样忙碌、失去灵魂的自己了。”
大概是走的匆忙，压根没照镜子，松田阵平那头卷毛完全处于爆炸状态，每根头发丝都按自己的想法往外翘。衬衫甚至还有两颗扣子扣错了！西装外套和裤子也一看就没熨过。
皮鞋鞋面并不亮，上面还沾着1/4个灰色的脚印，刚刚走路时望月鸠注意到，对方鞋底有泥土风干的痕迹，目测是在五六个小时前黏上的——
一个半夜还要加班，补觉又被上司无情吵醒，匆忙到仪容仪表都没来得及整理的社畜形象立刻鲜活了起来。
“……”松田阵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哈？”，看着旁边人说完懒洋洋闭上的眼睛，脑门上蹦出了一个井号。
这小子是不是在明里暗里嘲讽些什么？
而且这种怜悯中夹杂着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破坏了你对所谓前辈的幻想真是万分抱歉。”松田阵平声音压得很低，紧握方向盘咬牙切齿地恐吓，“就是不知道你看的书里，有没有写到类似'千万不要惹恼脾气暴躁的前辈，小心他们可能会揍人'的句子……”
闻言，望月鸠刷一下睁开了眼，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眼里全是看破一切的了然：“原来如此，这就是书上说的职场霸凌吗。”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倒反天罡！
这家伙怎么回事？说话也太欠揍了！
明明才见没多久，他就已经产生了熟悉的、头隐隐作痛拳头发痒的感觉。
旁边望月鸠尚不知道，自己因为整理记忆，完全没过脑子凭直觉乱回的话，已经成功引得一个人拳头蠢蠢欲动起来。
此刻，他正瞠目结舌地浏览着自己的“记忆”。
“之前抽到的背景介绍太收敛了吧，关健信息完全没透露，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才”啊。”
虽然只有近三年的记忆，但这些经历着实称得上精彩纷呈——
“望月鸠”，一个毋庸置疑的新时代时间管理大师，完美继承了父母“优秀基因”，是个在骗术和演技上登峰造极的天才。
记忆里，他一共编造了三种身份，巧妙游走在各个组织之间，甚至都混得不错，捞了不少油水。
倒卖情报、嫁祸、混水摸鱼背刺、黑.吃.黑……哪怕当中还有跨国行动，“望月鸠”也靠着精准的时间把控糊弄了过去。
直到现在，都没人怀疑那些成员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打听到某个名为酒厂的组织在秘密研究长生不老的药后，他大胆到直接抢了个制药集团的社长当。
然后用在那个组织潜伏的马甲暗戳戳推荐，成功接上合作。不仅从酒厂那骗到了巨额研究资金，还经常利用他们去解决竞争对手和麻烦，可谓一箭双雕。
——可惜的是，谎言终究有被拆穿的那天。
研究迟迟没有成果，每次交上来的东西都是车轱辘话来回敷衍，酒厂已经慢慢开始怀疑了。
这“望月鸠”也是个狠人，他敏锐察觉到危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计划死遁脱身。暗暗撺掇某个早看他不爽的高层雇凶杀人，将社长身份、连带着牵线搭桥的酒厂马甲一举销毁。
实则偷偷卷钱跑路，再换一个身份逍遥自在。
而望月鸠现在的警察身份，就是那个全新的马甲！
这一连串剧情看得望月鸠叹为观止。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什么：“……按照一般游戏的套路，主人公这种经历多半都是定时炸弹，极有可能变成后续剧情的引子，说不定还会有暴露的风险。”
毕竟那些组织，尤其是那个出现频率很高的酒厂，一看就是什么了不得的Boss级存在。
一想到会有这么个危险组织在暗处盯着自己，望月鸠的心脏就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整个人陷入强烈的不安中。
系统给的背景提过，他有个哥哥也在这个组织——但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仅有印象中遇到的酒厂成员都是冷酷无情派的，要么就是乐子人，有变态爱好那种。
原本的“望月鸠”进组织甚至易了容，一看就是不想被认出来的样子……所以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他不愿暴露身份，不仅是怕将来不好脱身被组织盯上，同样也在担心会被自己所谓的哥哥干掉呢？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望月鸠有些焦虑地咬住右手大拇指，调出系统面板。
可毕竟刚开局，上面很多按钮功能都是灰色的锁定状态，连他最感兴趣的员工招募都点不了。
目前亮着的只有一个任务栏，可里面只有一条【第一天，入职】的新手引导任务。
和其他游戏不一样，是需要自己触发主线的类型吗？
……那只能主动一点了。
这么可怕的威胁不尽早除掉的话，他晚上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望月鸠关掉无用的面板，将目光重新放到旁边的警察身上。
“松田前辈，你见过黑/道吗？”
“哈？”恰好遇到红灯，松田阵平踩住刹车停下，扭过头一脸莫名。
“就是全身上下黑漆漆的，喜欢开古董车，一言不合就送别人枪子儿的那种。”
望月鸠根据记忆补充了一些细节，可对方表情好像更奇怪了。
于是他换了种问法：“实在不行，或许你有什么朋友接触过吗？比如哪天突然联系不上，再出现就换了身份之类的。”
按照套路来说，开场的引导NPC绝不简单，不是身份叠马甲就是身边的朋友叠马甲——
这可是经验之谈。
他上个副本初始NPC是三面间谍、再上个是屠完一族只留下一个弟弟的狠人，再再之前的也都不是简单角色。
所以以此类推，眼前的卷毛警官别看名字绿，经历一定也很丰富，说不定有用呢！
松田阵平：“……”
总觉得这家伙在想什么不太礼貌的事情。
不过你别说，还真有。
他想起毕业后就消失不见的两个好友，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但这显然不是能轻易吐露的事情。
思索再三，松田阵平谨慎开口：“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然后悄悄注意对方的表情。
蓝发红眸的青年依然是那副面瘫样，眼中却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极小地嘀咕：“竟然没有紧张刺激的多面卧底剧情，这次的……不太行啊。”
耳尖的松田阵平：？
等等，你把话给我说完，什么不太行？他哪里不行了！
中间那个词怎么还带消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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